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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方燕茹寻到空裆,这种空裆在这个单位很多,正如茹果所说,班不累,人也不管你,说去趟邮局送快件就可以早走。早出来,搭乘出租直奔万寿路。拿定主意的时候方燕茹就已不慌张,或者说事发当晚过去24小时就已不慌张。因为慌张,许多实在的都会看成虚无,误事。二郝不是好好的吗,每天电话,每周见面,这就是郝冬青没事的证明。出租行径在长安街上,方燕茹什么也不去想,只是等着时间自然而然流逝,她自然而然见到她而已。
郝冬青的单位对内是部委食堂,对外挂上的是某某实业公司名牌,牌子在机关大礼堂的入口,郝冬青副经理的办公室就在礼堂二楼。方燕茹坐在办公室里,感受实业家的气息,都是实实在在的贵价货,从用到喝……
“我们最近碰面少,快赶上宛树艺和二多多了,嗯,必须约个时间给他们制造缘分,嘻嘻……”郝冬青心情好,面如夏花灿烂,每个字的尾音是跃动的。
“你说走过场,我以为是溜她玩,没想到你玩真的。”
“玩真的又怎么样,她不是照样挺住……打不死的小强,”郝冬青削好的水果插牙签,摆成大叶牡丹晒图案,落成,还远距离玩味赏析。每个职业都有职业病,方燕茹思忖二多多说自己书都白读了,职业病都没落下,心理分析师反倒最不擅长分析人心理:“你可小心了,她不定怎么求的你婆婆这干妈才搭上你老公这干哥的。”
“你确定是我婆婆搭的线,不是你家……”
“当然!”郝冬青迅速掐断方燕茹的思路。方燕茹迅速觉得不可信,她为什么如此怕我说出宛树艺的名字?两个男人都和刘美藕断丝连,毋庸置疑。
大礼堂临马路,却安静如内街。方燕茹注意到玻璃是双层玻璃,厚木质原木色百叶窗帘虚掩,连着射进来的日光亮度都带有木质的隐晦,暗了不少。两个女人不发一语,不约而同默默地吃水果,喝柚子茶,各自希臆刘美再次搭讪的不是自己家里的那位。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看好多多他爸。”郝冬青抿嘴唇,试图消除先前的对立。
“我也没啥意思。”方燕茹讪讪地,此行的目的还未达到,刘美损失得几乎瓤子没了,不会悄摸声息,到底是谁给她补足数重振旗鼓?方燕茹坚信银子不是自家这边流出,因为茹果不理财,家庭财政老婆和老妈共管。老妈的管理角色是持有官园相连公寓和花梗一号房产的所有权,现金流方燕茹全权插手。干妈毕竟不是亲妈,好得穿裤裆也不至于分不清家里家外,何况婆婆天生铁公鸡,还是玩笑时亲口自封的……方燕茹忽然郁闷起来,非自家就是非法动用公家的了?郝冬青说看好儿子他爸……看好下半身的同时也要看好上半身,1400比45……方燕茹又拽到基因丧失说上。
“我跟她发小,不是你婆婆过年时张嘴吐噜,我都不知道她和你婆婆认了干亲好多年,赶上我和她相交的时日了。”
方燕茹神经高度集中,新料一波波来,那么说,人家也是青梅竹马呢!
“我现在想想她一直攀高枝来着,就是攀不上,”郝冬青窃笑,水果皮上是她牙签划出的一道道痕印,有种忧郁和犹豫含在其中:“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嗯?”
“我们那时胡同里的和一号院的不共戴天,不说话,不同行,不来往,你是我们胡同这边领头的……”
“嗯。”方燕茹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她最先忆起小卢奶奶的红果,赤豆冰棍,如今市面上卖的再没有往昔的味道。
“我背叛你过,还不止一次。”
“说得我好像你爷们儿似的。”方燕茹开怀了,郝冬青松口气。
“刘美有次跑一号院跳皮筋儿,我去她家找她玩,她奶奶一说,我气不打一处来,冲进一号院抓叛徒,你别笑,真的,”郝冬青摇撼方燕茹:“结果,你猜怎么着?叛徒捂着肚子蹲地上闹肚子疼,我当时就义薄云天,严厉地指出这是背叛的报应。”
郝冬青绘声绘色,方燕茹脑补当时的画面,天真又执着的童年郝冬青,像样板戏里的李铁梅有没有?
“可是,话刚一说完,我肚子就疼上,就差满地打滚……嗯,不知道怎么了……此时,你未来的大姑子突然出现,其实她一直悄悄看我们俩儿来着,我们下蹲的地方就是她家楼门前,是她先叫上我们,还是我们先要求的?我想不起来,反正我就记得刘美急呼呼地跟我说她不喜欢胡同里的公厕,太脏了,她要我陪她去茹果家方便……后来,我们……人有三急,当时顾不了那么多,再跑到院外,再跑到公厕非当街出洋相不可。”
“瞎说,当时的公房也就单卫,谁先上,后一个都得出洋相,不过就是洋相出在大街上还是出在屋里的区别。”方燕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吧,妹子今天干脆让你笑到走不动道儿,我们一起上的,一个坑前后蹲,像骑摩托的前后座。”郝冬青牙签在已经稀烂的果皮上胡乱一气划拉,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岂止笑到走不动道儿,方燕茹笑得腰背都抽筋儿。
“你说她都那样了,解决前,大汗珠子吧嗒着,还不忘跟你婆婆腻乎,阿姨,我们可以一起上吗?”郝冬青掐嗓子学小女生的童音模仿刘美,手,伴随说还轻轻抚弄发梢儿扮娇滴滴:“就这一句,招死你婆婆……一泡屎成就一段亲缘。”
“那么小有那么重心机吗?”方燕茹觉得郝冬青仇恨猪油蒙眼,言过其实。
“就你那么想,也对,都说糊涂女人才幸福,男人最喜欢娶家世清白,脑子不灵光的女人做老婆,省心,你知道省什么心,省了女人嫉妒的心,是女人都会嫉妒,吃小醋可以,那是调味品,大了,闹得鸡犬不宁,日子就没法过了。”郝冬青呵呵笑,想起什么似的,估计在检视自己一路走来的经验对照。
“不爽她,离远点儿就好了,事情都爆开,以后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再和……有什么来往……” 虽然郝冬青早已无所谓,方燕茹当着郝冬青的面说起宛树艺的婚外情时依旧不好意思直点宛树艺大名。
“说得透彻,不敢明目张胆,明着不行转地下。”郝冬青说话间隙,几个电话不间断打进来,她瞟一眼号码就无视,任铃声自生自灭。
“我走了。”方燕茹知趣,同时也怕话题引到自己一直怀疑又不敢正视的问题上。
“别急,有机蔬菜来了,你拿一箱再走。”郝冬青余音袅袅,一个健壮像‘铁金刚’的小伙子通报不来一声,闯进办公室,怀里硕大纸箱砸夯一样砸在大班桌上,方燕茹想着等小伙子走后一定要看看桌上是否生生砸出一坑,就见郝冬青和‘铁金刚’四目交缠,火花四射……有情况?
“太多了,我怎么拿得动?”房门未关紧,外边未见人声,但是方燕茹还是担心刚出去的小伙子会突然折返。
“走时我叫他来……再聊会儿,你走时,我让他给你扛长工。”郝冬青一会儿爽辣一会儿撒娇,走去把门关严,才笑嘻嘻凑到方燕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