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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茹果返家，玄关一见二多多的脏踢托儿，上去一脚踢。
“小点儿声，你喝多了？都睡了。”方燕茹像猫走路无声无息靠近，揽实茹果，眼睛顾忌着内室的动静。
“我饿了。”
玄关幽暗的照明里，方燕茹揣摩茹果。茹果歪坐在半人高的鞋柜上，鞋柜相连的穿衣镜里勾勒出茹果微驼的背，他看上去很累。方燕茹轻手轻脚为茹果换鞋，脱袜……侍弄好，他老人家依旧一尊菩萨端坐。方燕茹抖开双臂迎接，茹果才抬起眼睛，目光涣散，嘴唇蠕动，并没说出什么。于是，方燕茹架起茹果轻而易举带进卧室。
“我就喜欢你力气大，像个铁金刚……”方燕茹站在床边，把茹果身下的被罩一抽一抖，被面上的茹果几个滚翻跌进柔软的席梦思里……俯卧的茹果哼哼唧唧似说非说，像是梦中呓语，带着怨气。方燕茹只闻到比玄关处更浓烈的酒气，扒下的衫裤有呕吐的痕迹，团成一团要扔进洗衣筐时，捏了捏，奋力吐上几口嫌弃的唾沫才罢休。
“嘛呢？”一回头，茹果稳稳坐在床头问话，不恼不怒。
“你不是饿了嘛，”方燕茹答非所问，一骨碌上床，钻进毛巾被里。同一条毛巾被里的茹果不潜身躺下，还是坐着。晚风习习，后半夜的室外温度明显下降不少，方燕茹缩脖儿掖紧毛巾被，无意间触碰到茹果腰部皮肤时，感觉凉凉的，有一层鸡皮疙瘩浮起，于是催促：“快躺下。”
“我要吃荷包蛋。”茹果冷颤也没改坐姿。
“嗯。”方燕茹含糊应对，不好意思地侧翻身背对茹果。
“汤面里卧的那种，多下点儿葱花和小磨香油。”
“你开玩笑？”方燕茹一骨碌坐起，看到茹果在坚定地摇头。刚才纯粹是自己表错情会错意？想到此，方燕茹每根毛孔都被汗液堵塞，羞死人，立即披衣下地，临走，毛巾被兜头扑到茹果身上：“10分钟，来厨房！”
待茹果喷香地大口吞咽，方燕茹认定今晚的饭局乃是酒窖，苦了孩子爹空空如也的大胃。
“我给你安排了工作，下周上班，在虎坊桥，有班车，早上8点经过，交东大街有一站。”
好半天，方燕茹不在实景状态。哪儿跟哪儿，是在和我说话吗？是在说我的事吗？两个人安静着，茹果没有进一步解释，方燕茹没有加一番询问。空气仿佛凝滞。
“我不去。”
“妈愿意接送孩子。”
“我不愿意。”方燕茹好似在说不同意婆婆接送，又好似在说不同意重新上班。
“买菜做饭，家务卫生请了小时工。”
方燕茹眼泪上来，委屈得不得了。
“儿子的学习我全权负责。”
“为什么？”
“为你好，你看你现在，不是抓着儿子就是抓着弟弟不放……小孩儿自在生长才好，你指给他多少条路都没用，道理只有亲身实践过他才觉得是道理。”
“像你那样？”方燕茹想惹恼茹果，在这大夜里不得安生。
“嗯。”茹果毫不迟疑地点头。
“我弟弟不是你们家人。”
“有的人天生就具有责任感，比如我，比如我儿子，有的没有……比如二多多，”茹果提到二多多摇头：“你为他做的那些就是限制他的人生自由。”
“责任感，要一根扁担两头挑才叫责任感？”
茹果蹙眉，但是，不辩解。
“给我安排工作，给她安排生意，你的女人们都挺自立，不用你养活。”
“还不是你把她逼到绝路，要不然这次我不会插手，”茹果不带感情地掉下一句，方燕茹真心气炸，说到白还是自己不是了？方燕茹哆嗦，接不上话时，茹果又开口：“郝冬青那单是你故意透露给她那边的吧？”
方燕茹不语，心下有些惶惑，果真出事，不然茹果不会追缠到底。
“郝冬青让他们给一家三产公司注资，参与竞标，那公司是空壳，对方卷铺盖跑了。”
“你是说，郝冬青失踪了？”方燕茹持续倒冷汗，心噗嗵嗵猛跳，快要把持不住的感觉……冬青，你傻啊，为了孩子也不该走这步自毁的臭棋。方燕茹懊悔，如果自己当初明辞拒绝她，是不是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方燕茹匍匐桌面，越过那只空碗，捉实茹果的手臂，想要获得否定的答案。
“没有。”
方燕茹如愿以偿，紧接而来就是更糟糕的感觉。等着茹果后续，茹果竟等着她这条鱼上钩。
“被抓了？”
“没有。”
“私了？”
“没有。”
“到底怎么了她？”三个没有，惹急方燕茹，声调忽然拔高。
“她好好的。”
“你什么意思？”
“不信？一个电话过去不就结了！”茹果的声调也起来，带着愠怒，但明显还是很压抑的。方燕茹记忆里茹果是从来不生气的，这个时候最好不说话，确实也不知道说什么，连想象的能力都不具备。茹果掰开方燕茹攥着的手，没有甩开，反而包在自己手心握住：“以后，别人的事少管，记住了？”
“好。”
茹果拍拍方燕茹的后脑勺，像是赞许妻子答应得够痛快，够乖。随即，眼神立马变得暧昧，脚趾头立马不老实，那套发情的程序立马启动起来……方燕茹今晚难以下咽，装顺从不是没装过，但是今天……除非昏迷不醒。
“我饿了，”茹果没有昏迷不醒，揉搓着方燕茹的要害处，挑逗她：“那班不累，都是些做学问的，你只是点个卯……接触些少是非的人对你对咱家都好，嗯？”
茹果开始语无伦次，行动激烈狂妄，方燕茹渐渐哭哭啼啼……可男人觉得女人是喜极而泣，她喜欢他这样对她才哭哭啼啼。
尊旨，她去上班，他没再追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