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53（1 / 1）

小会上，四人嘴唇蠕动，彼此交流，安静得像是在演一部默片。默片里不分主次，但要看谁来看这出戏，方燕茹看的话，唯有一主——刘美。刘美今儿的妆容像是个昼伏夜出的，特别那眼睛，那还是眼睛嘛？上边一密麻麻金蒲扇，下边一密麻麻金蒲扇，中间瞳孔硕大，还是蓝的，坟堆磷火，鬼气森森。

“上边毛，下边毛，中间一个水葡萄，是什么？”小二多多的谜语又循环到此。

“打什么啊？”外星菩萨磁力削弱，有人开小差：“猜谜语得说打什么，哪方面的。”

小二多多纳闷，自己只要吐噜几个字，妈妈答案就紧接着吐噜，从来不问打什么。

“嘴。”又来一个开小差的。

“公的，老的，还得心口长堵车。”一老太太总结。

开小差的越来越多，根据老太太总结，大家再翻回头看那猜‘嘴’的，是一老头，上下唇，稀疏胡，中间两瓣酱紫嘴，胡同里有名的大烟枪，被自家老太婆缴枪不杀后，成日偷偷捡人烟屁股，终于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心梗，送去急救，总算及时捡回一命，之后，被家里的痛诉，早知今日，缴枪也杀。

真是太形象了，知夫莫如妇，老太太昂首，老头耷拉。

“眼，肯定是眼睛呗。”

小二多多咧嘴笑着点头。

“怎么着，也不是我们这些个的眼睛，我们这叫葡萄干，宝贝的才是水葡萄。”一群老的看着小二多多这个小的，无限羡慕，无限欢喜。

方燕茹觉得怎么这么聒噪，小会的内容听不清，断续不连贯，听到的被这么一聒噪也忘了……发现儿子正是聒噪的对象，小人嘴角黏糊，手黏糊，书页上满是汁液的痕迹……方燕茹感到自己也浑身黏糊，不比儿子好多少……

“你儿子聪明哪，这书一会儿工夫都读了好几遍。”

“三遍。”小二多多脆生生。

“看给累的，快洗洗吧。”

方燕茹陪笑，拉起儿子回他们的东厢房。洗也不想在院里洗，聒噪得都成靶子了，可不愿引来那双鬼眼任意抹扒。

“说哪儿了，妈妈没听见。”

“上边毛，下边毛，中间一个水葡萄……”

“这个，说三遍？”

“嗯，”小二多多摇头：“一本书说三遍。”

方燕茹翻翻书，每页的水果味，每页干涸的果汁印……真是个轴孩子，为什么得不到回答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叫唤或者拉拉扯扯？因为这样，自己经常陷入沉思却从不被打扰。刘美的骇人本已颠覆方燕茹对这道谜语的解释，为了儿子，方燕茹心甘情愿接受原答案。

“对不起，再问问我好吗？”方燕茹撒娇。

“上边毛……”

“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