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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难得大聚会,两郝却都不高兴。还是聚不齐,郝冬青的夫婿还是不露脸。七天,七天都有说辞,值班,值夜,值勤,一值值七天。郝臣虏讥诮郝冬青,你们部委大院的门卫再拜托拜托他,他还替他们站岗嘞。郝春风哼哼,拜托啥,占便宜样站。很少听到郝春风发牢骚,说过激话,任劳任怨的人都憋不行,问题很严峻。大过节的,喜洋洋落得悲戚戚,郝臣虏不愿见,于是收声,少见地,主动地参与家务。郝春风采购,郝臣虏驮运,三次有两次被主妇方燕茹取代,一次半道热心人拿下,郝臣虏不爽,看我老是怎么地?郝春风解释,‘骆驼活’燕茹一直做的,热心是咱福报好,好得没说。
当晚的大聚餐,因着‘泼辣’前科,大家都觉得好,支持沿袭。孟庭芳欢天喜地,破天荒没跟郝春风龌龊,痛快答应郝春风程序稍改的建议:凉菜家里带来,热菜谁贡献的谁跟郝春风的厨房里现炒,保证热辣香甜新出锅,杜绝回炉二次加热。马上,又有的说,酒茶,两郝以外的负责,当作贴补两郝的燃煤开支。郝春风笑这加塞建议小气,但获得除两郝外的全票通过,立即执行。又马上,武清跳出来说院里宽绰,搭帐篷,点蜡烛,品小酒,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每个人心头的滋味不同,小卢奶奶忆起78年大地震时的地震棚,孟庭芳念起过世老伴,现在只能点烛供酒回想人间,郝春风脑海中马上闪现月多前差点酿成失火的‘大趴’,拉线点灯的就是武清,那会儿人还正常,现在正不正常有待观察。谁都不喜特殊,无票支持,立即否决。
厨房热火朝天,所有人院里等着,被叫到号的冲进去一通挥舞,舞好端出,下一个再冲进去挥舞。
郝家这头郝春风主勺,方燕茹打下手,郝臣虏主管跑堂,还是郝春风特意叮嘱的。
郝春风,方燕茹联手作战时,小二多多像个小泥鳅,厨房里钻来钻去。
“多多,外边玩,会烫着!”
“妈妈,我要吃薯片。”
“要吃饭了,不可以。”方燕茹埋头忙,没有看见儿子和小朋友站在近旁,小朋友吧唧吧唧吃,儿子可怜看。
郝臣虏进厨房端菜,两手加臂同时排上几盘,行走自如,院里老的,小的都叫好。郝臣虏乐呵。小二多多屁颠屁颠跟着郝臣虏。
“茹果。”郝臣虏喊。
领导下基层,基层群众不习惯,人回来得又晚,所以,无大任安排与茹果。茹果读报,读杂志,顺便冒充照看孩子的老保姆。
“哎。”茹果跳起来,摔了报纸,来开门。
“别上手,我自己摆菜盘子。”郝臣虏卸盘子,茹果忙活桌上移这个,动那个,给新菜找地儿下脚:“行了,你去开电视,七点新闻联播。”
“我要看动画片。”小卢奶奶上一年级的小孙子吵吵,剩下的都是比‘一年级’还小的乳臭未干,跟着他们中的第一个文化人‘一年级’震天响地叫,动画片!动画片!
郝臣虏笑。
“我坐这半天,也没见你们谁要看电视,净忙着钻桌子占山头了,爷爷一要看,你们就抢哈,不行,得给个正当理由。”茹果开电视,挑台,一人舌战小猴孙们。
“刚才没要看的,我要看的七点开始。”‘一年级’给理由。
“爷爷刚才也没要看的,要看的也是七点开始。”
“我们刚才体育课,现在语文课。”‘一年级’又给一理由,口气上火了。小喽罗们差一岁两岁差距大,话多个意思,就复述故障,帮衬喊体育,喊语文,喊课的也有,军营阵脚大乱。
“说得好,语文课,新闻联播就是语文课。”茹果锁定中央一台,调声量。
“动画片也是语文课,爷爷今天跟你们看一次动画片。”
“爷爷打赏,看动画片。”茹果再挑台,终于在‘一年级’嚷嚷,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中结束操作。
“爸爸,我可不可以吃薯片?”只有小二多多不看电视,抱着茹果的大腿征求。
“爷爷有。”郝臣虏记得郝冬青带来的食盒里有薯片,找到,抓两包给小二多多。
“可以。”茹果等小二多多到手,欢天喜地看着他时,痛快应允:“就是,现在吃,吃5片,饭后吃,吃10片。”
小二多多看着爸爸的手先是伸出一只,五指,接着伸出另一只……十指面前晃。看看这五指,再看看那五指,小二多多在考量,在选择。
“好吧,爸爸,你替我收好,吃完饭,我找你。”小二多多一股脑,薯片塞给茹果,跑出去。
小的们消停,老的们才能说话。
“爷,为啥不用遥控器了?”
“我今儿就要解决这事呢。”
“是不是遥控器不工作了,我帮您看看?”茹果朝电视柜柜门那儿一指,就又走回电视机跟前。
郝臣虏纳闷,锁眉看茹果。茹果意思要开柜门,申请可不可以,郝臣虏一扬手悉听尊便。郝臣虏看着茹果取出理发包,变戏法似的把遥控器从理发包里变出来,脑子变得不听使唤。
茹果手握遥控器频繁换台,调节音量,甚至调明暗,调色系,调节遥控器上能运用的所有功能。孩子们叫嚷抗议,张牙舞爪冲到茹果面前争抢遥控器,茹果故意逗弄躲闪的场面,在郝臣虏眼里都虚化,遥远了。郝臣虏怀疑,怀疑遥控器失踪前,从来就没过手那俩怀疑对象。醉得走不直道,甭说开柜门,开拉链,放进遥控器后还得再把拉链拉好,做不到的。
“茹果,”郝臣虏声盖嬉闹。声音回馈到自己耳里,郝臣虏才感到声响巨大,会吓着孩子们。招招手,郝臣虏叫茹果坐到自己边上来。
电视节目重新播放孩子们要求的动画片。
“怎么了,爷,脸色不佳。”
“什么时候发现的?”郝臣虏夺下遥控器,像小孩子那样的力夺。
“哟,犯错误了,您这是跟谁玩藏猫呢?小二多多?二多多?”茹果声浪挺大,才想起去关注那堆孩子,孩子里没有小二多多。
郝臣虏不言语,神色凝重,两手摩挲遥控器,像见到久别的亲人。茹果掂量此时的郝臣虏和儿子小二多多没啥二致。
“要不,我放回去,他们都不在,人不知鬼不觉。”茹果上手去抽遥控器。
“边去。”郝臣虏握紧遥控器举高了,躲:“谁都不许碰。”
“前几天,燕茹给我理发来着。”茹果扫抹后脑勺,突然,拨拉理发包,抽出小镜子:“最后忘了看,理得怎么样?”
“你那会儿看见的?”
“对,”茹果放回镜子,拉上理发包拉链,对着郝臣虏甚为笃定:“我猜,小二多多,要不二多多干的。”
“你说,他们俩儿跟我玩躲猫儿?”
“小二多多,二多多单干,或联手皆有可能。”茹果认定外甥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