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1 / 1）
“嘿，我依指示报告，您倒给个批复啊。”郝冬青摇晃方燕茹。
方燕茹如梦方醒。
“果子狸在发名片。”郝冬青的声音还是没有恢复以往的沉着，可能是方燕茹的未回应造成的心理压力。
“跟你一样不解释，不生气？”方燕茹始终低头，凉鞋磨蹭方砖地，努力接话，消除尴尬。
“人家耐心着呢。”
“噢，做领导的擅长这个。”
“真心回应，不是指鹿为马的那种。”
“他最会岔话题，问的人最后都忘了自己问什么，兴高采烈一致赞扬答得好，答得妙，哼。”
“知果子狸者非你也。”
“那还用说，猴屁股蘸不蘸印油都是红的。”
“他这招好，我们食堂应该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在食堂搞相亲？”
“你的建议也不错。”
郝冬青没说明茹果到底采取何等招数让其心仪，方燕茹一直低头认罪状也看不到。
“来了啊，有生有色朝你走来。”郝冬青撇下方燕茹，跑了。
“小二多多呢？”茹果从斜挎背包里翻出面巾纸。
“包不便宜，限量版的。”方燕茹咕唧，无声，只见嘴蠕动。
茹果的头发蓬松，鬓角未有汗湿迹象。方燕茹记得茹果的习惯，身上受不了一丁点湿漉，衣服弄湿，哪怕是稍微，也必须马上换了。
“背这样的包，不能袖子抹汗，多掉价。”方燕茹想到此，嘴角上挂嘲弄。
“你来，还是我来？”茹果的面巾纸递向方燕茹。
方燕茹脸烧耳热，不说我们俩的关系冰冻三尺，就是如胶似漆也不能大庭广众搞这个嘛，京城官多，您再芝麻官也是官，成何体统，我，叫我给你擦，疯了，疯了。
方燕茹不自觉又低下头，脚又蹭地，像是模仿某个把图书馆地板磨出坑的伟人，誓要把小院也磨出坑。
他，是不是……方燕茹忽然想起郝冬青的大金镏子，猛地停下，抬头，果不其然，老头老太太们正大光明观察他们俩儿，原来茹果的目的在此，我成了他展示立场，表明态度的工具，就是啊，真是低估他，他要比郝冬青成熟，善玩花样。
方燕茹稍息变立正，仰脖，直视，耸肩，仿佛不经意拉扯下衣襟，好让衣内躯体的姿态变得更得体些。
方燕茹轻微修整过程中，面巾纸贴住嘴唇，左边一下下，右边一下下。
“慕丝巧克力，我们儿子也喜欢的蛋糕。”茹果边给方燕茹擦拭嘴角边调侃方燕茹。
方燕茹石化，‘兵马俑’上身，身体僵在原地，眼睛在工作，思维在运转，活生生地看到老头老太太们惊讶的表情，活生生地感受到老头老太太们真相大白后的失落。
“茹果哥。”
“哎。”
武清拉着姑娘又回到茹果身边。茹果停手对‘兵马俑’的粉饰行动。
“我给您仔细介绍介绍。”武清攥着姑娘手乐不可支。
“女朋友，不说都看出来。”茹果笑嘻嘻。
“菁菁，我们一起……没多久，”武清害羞，大疙瘩晕边扩展，绯霞一片：“菁菁，这是茹果大哥，这是茹果大嫂。”
菁菁姑娘特实诚，笑靥如花，90度弯腰答礼，鞠躬致意。
茹果大嫂，‘兵马俑’石头人，笑不出来。
武清简介完，开始扭捏。
“什么事，说吧，要不，”茹果含蓄所指：“一会儿说不定又来什么特别的人，我可先逃了。”
“好，那我直说了，茹果大哥，您看能不能帮菁菁，就是，随便什么学校安排个，打扫卫生也行。”
菁菁一听打扫卫生四个字，花谢愁云布，挽住武清的胳膊来回摇，非常不乐意。
武清呵呵，安抚菁菁。
“看出来，菁菁是喜欢咱学校的环境。”茹果适时插话，着重环境二字，一剑指中心。
菁菁展欢颜。
“二多多呢？”茹果四下里找，不见，反观方燕茹，希望方燕茹给个答案。
石头人没比刚才好哪儿去，至多变成木鱼。
“燕茹。”茹果轻唤。
“动物园。”木鱼被敲打出声。
“我们这样，等二多多回来，看看他们西城职业学校是不是有合适的位置……”茹果搂着武清嘀咕。
茹果三人没有走开，音量却越来越低，到底是茹果放低声音呢还是自己头晕脑胀，耳力虚弱，方燕茹分不清。
对面一群老头老太太里，方燕茹突然看见郝冬青冒出来，冲自己笑，手指院门位置，比划着，特雀跃。
方燕茹的视线随着郝冬青的移动而移动，还行，身体能动，心跳正常，平静而放松，木鱼渐渐活了。
影壁处，郝冬青在和一个女的说话，亲热地要拉着对方往里走，既然相熟，多半是朋友，对方显得踟蹰，大约转过影壁时，被如此阵仗，如此不伦不类的聚会砸懵了。女的脸部被郝冬青的身体遮挡，无法看到相貌和确定年龄，不过，脚上细高跟的款式属年轻一族的追捧，应是和郝冬青年纪相仿的朋友。
很快谈妥，女的被郝冬青挽着朝方燕茹这头走来。
一步步靠近，女的面容姣好的脸一步步靠近。方燕茹和女的四目交接，像磁石一样电光火石，彼此吸引。站定的那一刻，双方眼睛都瞪大得凸起。节能灯不仅节约能量，更节约掉最重要的光鲜，两个女人看上去青面獠牙，状甚可怖。
郝冬青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做着彼此介绍。
周围静得出奇，明明见人走来走去，还笑，还张嘴，怎么会静得出奇？方燕茹看见茹果的脸闯进自己无声的画面，侧脸，看不到全貌，但是非常镇静，他也在望着郝冬青带过来的那女子。
方燕茹断续，隐约，听到二多多的大名——管宇宙频繁出现，忽然意识到，就是她了，郝冬青要给二多多介绍的对象就是她——茹果的相好。
“特别的人来了，你快逃吧。”方燕茹望着茹果，婉转轻柔，声音像从特别遥远的地方回传过来，带有电影中蒙太奇的味道。
“啊？”郝冬青不解，两道眉毛似耐克标志，变成两道对划的勾。
“你，休想……管宇宙。”方燕茹紧接下来对准那女的开炮，绝对一发温柔炮弹，像喝醉人在呢喃，带有某种莫名其妙的娇滴滴。
“啊？”郝冬青惊诧，耐克标志彻底扭曲，叉腰肌怒对如此突发失心疯的方燕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