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公子(1 / 1)
碧霞道长一进京,便有人来接,临分别时秘密的对朱影晗说:
“你的杀父仇人便在京城,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当年精壮的汉子,现在也已经老迈不堪了。
你自己想好,是否真的亲手杀了他,总是罪孽。
你到底是畜类,在万物中,人是最尊贵的物种,人总不可一世的以为,万物皆是为人而生,于是便肆意杀戮,予取予夺。
你如果动手,这罪孽是记在你身上的。
还是由他老去,岁月与他是一把刀,于你却无可奈何。
本家的内功仙法你也熟记于心,只要勤加练习,加以时日,位列仙班也是可能的。
不想你因为一个老朽不堪的人类,在自己的历史上留下污点。”
又嘱咐二人,切不可在人前卖弄法术,引人嫉妒,招来麻烦。
师傅的话,朱影晗一直是唯命是从。
这回是关系到杀父仇人的,还是让他自己选,他有点迷惘。
另一群仆从一样的人过来领着朱影晗和吴未央坐上另一辆马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小狐狸的心很快就被五光十色的街市给吸引去了,眼睛不够用了,各色人等,胡人,波斯人,回人,都在帝都的大街上,实在新奇。
各色商品,竟然很多没见过,萝卜,胡桃,葡萄干,,,都是这几年从西域贸易进来的。
服装艳丽,丰腴的酒家女,当户红袖招揽客人。
吴未央笑而不语,似乎看惯繁华,这些不值一提。
直到车子驶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才说:“这样就够你惊奇的了?等会还有让你掉下巴的事呢”
“是吗,你赶紧说,免得等会下巴真的掉了。”
吴未央抬起他的下巴:“现在告诉你,我爹娘一直都在,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以为我是孤儿。”
朱影晗想张大嘴,被摁住了:“早知道你有爹娘,就不那么疼你了,白浪费了。”嘴上恨恨的说,心里还是替他高兴。
吴未央凑上来,使劲亲了一下呗捏扁了的嘴唇“等会儿,规矩大着呢,先亲一口,等会儿没空了。”搂着狠狠的亲了一顿。
只听有人喊:“二公子回来了,”一群人急忙跑过来,站在门前等着。
朱影晗等着眼:“二公子?” 央央笑,伸手擦干净了他嘴边刚才的口水。
一掀帘子下去了,朱影晗弯腰出来,一座巍峨森严,绿气氤氲的宅院,院墙两边看不到头,央央站在车前,向他伸手,接他下来。
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门口:“二公子回来了?”眼睛却不停的瞟向朱影晗。
想看又不敢看,不知道二魔王从哪里拐来一个神仙一样的人儿。
吴未央牵着朱影晗的手不停的给他介绍:“这边是马厩,里面肯定有不少好马,我这些年没回来,等有空先去挑两匹好马。
这边是花园,不知道我小时候爬上去掏鸟蛋的窝还在不在。
李管家,那个窝还在不在?没了?没了算了,我也不稀罕了。
先去看看我父亲和母亲吧。李管家,我住那个院?”
李管家答道:“在夫人院子后面最清净,离夫人最近的院子,已经派人打扫了,收拾好了。听说二公子回来,谁也不敢怠慢,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最好的。”
“那最好,免得我教训你们。这是我兄弟,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们谁敢让他说个不字,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朱影晗听他说大话,心里暗笑,又听他说扒了皮,又一阵头皮发麻。
李管家诚惶诚恐的不停:“是,是。”又偷眼看了看朱影晗。那模样好像真是怕极了。
吴未央又吩咐“先给我兄弟做几套应时衣服,比着我的做,不过要红色的 ,正红,茜红,颜色一定要漂亮。这京城比不得山上,天热。”
朱影晗拉拉他的手:“干嘛给我做红色的,那不是女孩子穿的颜色吗?还是做白色的吧。”
“你当得起红色,你穿红色比大姑娘还好看。他们配不上穿红。”不容置喙。
也不知过了几重院子,也不知过了几道门,听见丫鬟们喊:“二公子回来了。”男丁退下,这是到了内宅了。朱影晗不由得松开了手,又很快的被抓住:“别理那些丫鬟婆子,传话可快呢。给点好脸子就要上天。”
说话间来到一座气势富丽堂皇的殿前,一众人物在门前站着,小狐狸手心有点出汗了,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呢。
这时吴未央才放手,有人打帘子,随着一声;“夫人,二公子回来了”进到屋里。
里面更是皇家气派,贵气逼人,金碧辉煌,还没及看清,吴未央先跪下了:“不肖男,给父亲,母亲请安。”朱影晗也跟着一起行礼。
一个披金戴银,衣饰华贵的夫人扑上来,香气把二人一起笼罩进去了。
熏得朱影晗想咳嗽嗓子眼痒痒。
“宝儿,娘的心头肉,这些年,可想死为娘了。让娘好好看看。”涕泪交流。
“我也想你啊,娘。” 朱
影晗看着母子相亲的场面,也不由得鼻酸。
正哭哭啼啼,一声断喝:“行了,这不回来了吗?起来吧。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这才站起来。
正中一榻,端坐一个四五十岁威武的军人,不怒自威,俯视着一屋子的人。
榻边站着一个华服少年,二十来岁,眉清目秀,正饶有兴味的看注视着朱影晗,此时正眼角一滴泪,欲滴未滴,在眼眶里含着,被他一看,尴尬,用力眨眨眼,咽回去了。
在母亲“也长高了,也长俊了,吃的什么,住的怎末样”的温暖如棉絮的慰问中,朱影晗也看清了着环境。高大的房间四周垂着花纹繁复的缠枝牡丹图样的幔帐,仙鹤型的熏炉烛台,释放着浓郁的香气。
一时间,熏香,发香,衣香,胭脂香,冲过来,包围着,无数双眼睛盯着二人看,无意中一撇,又见那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狐狸看,登时,脸皮发烫,不由的拉拉吴未央的衣服:“央央”
吴未央急忙回头给介绍:“娘,这是我兄弟,朱影晗,在山上的时候,可照顾我了,”又给他介绍:
“这是我娘,皇上的胞妹,那是我爹,威远大将军。那是我哥吴天殒。。。”
朱影晗急忙一一行礼,脑袋不够用了,只觉的昏的不行:你妈是皇上的胞妹,那你就是皇上的外甥了。
你爹是威远大将军,你袭的爵位是平安伯,你哥哥是太平伯。
头昏昏的,腿软软的,不自觉一只手忽然扶住他,贴后身站着,一回头,是吴天殒。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你说话,谁也没看见这手。
朱影晗本能一闪,一个趔趄另一只手搂着腰,才没摔倒。站住了,侧回头轻轻说:“谢谢,请放手。”那只手慢慢撤回去,人却没动。
看着吴未央被围在人群中,也抵不上话,干着急,朱影晗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央央倒是如鱼得水,姐姐妹妹说不完的话。
吴天殒忽然说:“未央,朱公子好像不舒服。”
吴未央急忙回头,:“你不舒服?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吓着了?”
“我想出去喘口气,喘不上气来。”
“行,我叫人送你回去,我那院子是极静的。”
唤人来送他,来到一个别致的小院子,三间小屋,几间偏房,回廊相连,院中中了两棵高大的乔木,光秃秃的,不知道是什么树。
推开门,一应陈设具是极细致,极华贵。
光滑的地面,案上焚着一只淡雅的香,墙上挂着王羲之的字,瓶里插着鲜花。
小丫鬟是伶俐的,引着他入旁侧室,是卧房,伸手铺床“我自己来吧。”
小丫鬟看他一眼“那可不行,二公子知道了,要扒了我的皮”
朱影晗一听见扒皮二字就头皮发麻,等她铺完:“你下去吧。”
一头栽进床里,昏沉沉的睡过去。
吴天殒站在院里假山下,看着上面刚要萌动的绿苔,脑海里想的却是刚才,初见那小狐狸的情景。
他一进门,吴天殒便知道他不是人类。
以自己神人混血的血统,再加上在崂山修炼的这些年,捉妖除魔的经验,认出他是只狐狸,轻而易举。
只是这小狐狸浑身散发的不是妖气,而是一股纯粹,干净,清澈的神仙气。
单单看着他就觉得舒服,每个毛孔都从里往外的舒坦。
如果满屋在的人都被小狐狸倾世容颜迷惑,那吴天殒看到的是更深层的东西。
尤其是星目含泪,婉转回眸,最是那无意的一瞥,轰然心动。
可是,明摆着,央央喜欢他,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是贪恋他的容颜,还是喜欢把好东西都收入自己囊中,还是喜欢他温柔敦厚的性子。
央央从小的劣迹斑斑,会真心对待这只什么也不懂的小狐狸吗?
吴天殒隐隐的担心,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朱影晗一睁眼,就看到央央的脸贴的如此近,眼神里全是疼惜:“醒了?可吓死我了,怎么叫也叫不醒你,只好叫大夫来给你把脉,说是长途跋涉,又受惊吓。
忧思悲恐惊最伤人了。这事真把你吓一跳。是我不好。
我一路上都想告诉你的,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实在不知如何说起了,你原谅我吧。”
搂着他的背:“宝贝儿,你别生气,小丫鬟一说你叫不醒,吓得我连饭也没吃好。
守着我爹,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跑回来,这顿饭吃得。”
朱影晗幽幽的说:“你爹是威远大将军,你娘是公主,只怕你家养马的都得七品官员吧。”
央央笑:“你想要个官位吗?这还不好办,赶明儿给我娘说一声,随便给你要个五品大员。”
朱影晗哼了一声:“我还不稀罕呢。”
门外一声脆生生的问:“二公子醒了吗?”央央嗯g了一声。
门外又道:“夫人因记挂着二公子午饭没吃好,特嘱咐奴婢们等二公子醒了,上些点心,先垫补一下,别饿着。”
央央仍躺着看着晗晗白皙如玉,吹弹可破,幼嫩光滑的脸庞,伸手轻抚:“朱公子的药煎好了吗?”
“好了,怕凉了,一直煨着”
“都上来吧。”
朱影晗心中一阵不安,还好像因为他这儿一不舒服,才让这院子的主子和奴仆添这么多活的。
穿衣起来,小丫鬟端温水上来,晗晗因说:“放哪儿吧,我自己来。”
小丫鬟眉头一挑,意思是:“二公子要扒皮。”
这次央央到说:“放那吧,我给他洗。”
小丫鬟放下盆,飞快的跑出去了。
纤细白嫩的手被压在铜盆里,“干嘛?”
“早就想给你洗手了,在山上,人多眼杂,没得闲,到我的地皮上了,可不由着我了。”
一边挨个洗,一边说:“连手指头都这么好看,要不是下棋的时候,你老勾引我,我让你十子,也稳赢你。” 这话说的冤枉:“哪回下棋,我不全神贯注了?脑袋都要想破了,哪有功夫勾引你呀”
央央看他一眼:“你哪回不是,一想不出来,就把手指头放在嘴唇上啊,那个手指头,那个嘴唇,哪回不让我心猿意马?你,就是这个!”
拿起食指来,含在嘴里。轻轻咬着。
一阵酥麻,从来指尖传到全身,站不住,坐在凳子上。
央央拿手巾擦干另一只手,这时小丫鬟端着大红漆盘进来,送点心。
朱影晗慌忙吧手抽回来,却被双双握在手巾里,使劲瞪央央,那水灵灵的眼睛在央央看来,只不过是含嗔带娇的媚眼罢了。用力抽回。
晗晗不高兴:干嘛这样不避人呢。脸皮都要烧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