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059 两笔姻缘一身负累(1 / 1)
羡云睁大眼睛,看卫卿卿搂着万俟瑜从面前大摇大摆地经过,心中怒不可遏,竟然说她是残花败柳,简直不想活了!她冲着卫卿卿吼了一声:“站住!”同时纤手一翻,一枝血色桃花出现在掌心,她夹住桃枝,催动暗劲,一道弧光便越过了钟影虹和章晓化的头顶,朝着卫卿卿的背心射去。
卫卿卿听到风声,略一偏头,正要伸手硬接,却见一道银光穿过她的指缝,照着那桃花打过,卫卿卿不禁缝起眼睛,看向楼上。
孟离歌出手及时,发力的时间恰恰落在卫卿卿抬手之际,看起来就像是“踏雪公子”主动应战,截住了那片桃花。众人将目光齐齐地聚在了卫卿卿身上,就连以暗器闻名天下的凤来公子都禁不住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只有卫卿卿,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恨的样子盯住了那片落在地上的银光。
桃花被暗器剖开了两半,花瓣却纹丝未动,连枝的部分被纵向切开,刀口整洁,令人惊叹。
卫卿卿却只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银色叶子,那本是一块碎银,被孟离歌用内力压扁后来,就成了临时的暗器。卫卿卿黑着脸,实在不好意思当着所有的人面去捡那片银子,只能在肚里反反复复地骂孟离歌“败家子”。
羡云一张俏脸被气得皱起来,连带着鼻子旁边多出一条明显的鼻唇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卫卿卿睨向她,颇为不耐烦地应道:“女人,无理取闹也得有个度,这里是年府,年大人才是这里的主子,现在主子摆明了要喜欢在下,在下也是盛情难却,你冲着在下发脾气也是没用的,不管是男人女人,最最要紧的就是洁身自好,你看看你,连这么个街边货都肯收,当真是……啧!”她努了努嘴,意指白练齐,顺面偷偷瞧了钟影虹一眼,见她没有生气,才得放下心来。
她搂着万俟瑜的手紧了一点,手指也太不老实了一点,万俟瑜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腰是那么地敏感,她的手搁在那儿,他就禁不住全身痒,不仅仅是痒,还燥热难当。不知道是不是媚|药未排净的缘故,他好还有点那个意思。
卫卿卿说得对,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应该洁身自好,万俟瑜咬了咬牙,在卫卿卿的臂弯里坚持下来,可是脸却红成了一道彩霞。
孟离歌在楼上看清了万俟瑜的表情,只得默默含眼,看得久了,竟有些生气。“死丫头,只会惹事。”他站在阴影里,脸上也多了一片阴影。当然,心里边的阴影面积是最大的。
羡云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懂得点到而止,所以她没有再与卫卿卿试招,卫卿卿的内力她见识过了,腕间的巧劲她也领教过了,她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这位表哥不喜欢女人,她一直是知道的,甚至连他为什么怕女人,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桃红不想小姐受辱,趁着众人不注意,她向羡云这边挪了好几步,就在羡云准备放弃武斗与卫卿卿驳嘴的时候,她的声音细细传来:“表小姐,要不,早些让夫人回来主持大局,我看这踏雪公了嚣张得很。”
羡云将目光往几名男|宠身上一扫,突然道:“不必,我说飞信传书,不过是个幌子,姨母回来了,这里哪还有我说话的份?桃红,你也跟了我几年了,我待你如何,你心中应当有数,我想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清二楚?不能从表哥身上下手,那就从孟离歌身上下手罢,他再冷,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得要个暖床的身子。”说着,还似笑非笑地瞟了地上的白练齐一眼。
白练齐收到那个眼神,像着了魔似的飞扑出来,羡云却拢起了袖子,退让一步,与他错身而过。
她转怒为喜,对着卫卿卿皮笑肉不笑道:“孟公子说得是,这里确实是年府,表哥也确实是此间的主人,只是这主人也年纪不小了,是该有个女主人帮着管管家了。姨母到底是长辈,好些事她一插手,便没有回头路可走,我权且做几天好人,让你们快活几日。说我是残花败柳,你们这些以色事人的公|狗,不也是滥情的主?表哥,别怪我不提醒你,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小心些……”
万俟瑜一听她说起所谓的姨母就全身发毛,不等卫卿卿动手,便自动自觉地引着卫卿卿往停玉楼上去了,害得羡云的声音飘在耳边,卫卿卿听她长篇大论一通吧啦,最后却只听到一半……
卫卿卿几乎是被万俟瑜拽进门的,进门关门关窗,动作一气呵成,像是见了鬼一样。
卫卿卿不解道:“他都不敢动我,你怕什么?你当真这么怕女人?”
万俟瑜红着脸道:“人有三急,我尿意来了,不行么?”说着便作势提着裤子往屏风后头跑,跑两步,与孟离歌撞了个正着。
孟离歌抱着剑,淡淡地道:“万俟公子,我答应为你效力,却没说要将小师妹搭进去,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让她跟我走。”
万俟瑜一愣,来不及说话,卫卿卿却将脸凑了上来:“鱼啊鱼,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不是真那么不像女人?呐,我是这样想的,你怕女人,但又不喜欢男人,所以你喜欢不男不女的我,你说你喜欢我,只是喜欢我长得不男不女,和你还有些瓜葛,对不对?”卫卿卿无法拆解的是这种谜一样的喜欢。她前十五前,好像也没被谁喜欢过,放到现在,更是难以置信。
万俟公子啊,皇家血脉啊,喜欢她?她照过镜子了,人模狗样的,并不像妖精,就是有点阴阳错乱,俊美非凡。
万俟瑜的脸红要滴出血来,他从来没说过喜欢,如今却一天之间说了好些次,这一紧张,是真的尿急了。他推了孟离歌一把,慌慌张张地道:“我不是和你说笑,我是真的尿急,你让让。”
孟离歌偏头看看楼下聚在一起的丫鬟小厮,将剑上的机簧扣得啪啪响:“喜欢就是嘴上说的,我也很喜欢小师妹,从小就喜欢,我比你更懂她,也更衬她,她有危险,我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她,这些年我攒了不少银子,就是为了娶她,她喜欢钱,我就在她十八岁之前,堆一座金山银山为聘礼,而你,一个废太子的遗腹子,能给她什么?凭什么去喜欢她?你又如果知道,这种喜欢是发自内心,不可代替的?”
卫卿卿听前半句还以为大师兄在说冷笑话,但听到“金山银山”的时候,脑子就炸了。
楼下,羡云正对着白练齐乱发脾气,还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却猛见一道白光从高楼上坠下,当场将地面砸出一个天坑,卫卿卿站在坑里,激动得流鼻血。师兄每笔入账一万七,都是给她的?金山银山,都是给她的?这也太令人感到恐怖了。
有那一个人,天天欺负你,压榨你,让你洗衣服,让你做粗活,整整折磨了她十年,然后突然掉转头来说,折磨她是因为喜欢她,压榨她是为了保护她,这教她怎么想?男人心,海里捞,两笔姻缘全是糊涂账。
废太子的遗腹子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身份如果玩得好,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可是她,却只想嫁个板正粗壮普普通通能生孩子的汉纸,过一过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吃了逛的美好生活,她不要金山银山压迫下的无尽劳苦,也不要图谋造反的那种惊心动魄,跌宕起伏。
她只是想守着门前一亩三分地,种瓜种豆看星星。
她诚恳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羡云表小姐,拍拍肩上的灰,从坑底慢吞吞地爬上来,她径直走到了木头状的羡云跟前,伸爪,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年大人还很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还是把他交给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比较好。”
说完她就像风一样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