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025 大侠也是人(1 / 1)
年大人……王爷……
那假的白练齐听到这两个称呼,腿肚子便有些打颤,更何况母老虎一口一个“夫君”一口一个“练齐”地叫唤。
趁钟影虹有些恍神,“白练齐”跳起来就逃,跟来的家丁明白发生何事之后,也跟着一起逃。
钟影虹瞅着那微胖的背影,心乱如麻,来不及细想就追了上去。
卫卿卿扛着僵死状的年瑜,正觉得无所适从,却听身后虚弱地传来一句:“抓住那个人,那个人是赋明楼……”
卫卿卿精神一振:“你没事?”
年瑜有气无力地答道:“你再不追上去,钟姑娘就有事了。”
卫卿卿犯嘀咕,那个人是赋明楼派来的?他为什么要扮成白练齐的样子?
等卫卿卿意识到年瑜说了些什么,钟影虹那边已经动手打起来了。
那“白练齐”的家丁齐齐挡在了钟影虹面前,将墓园中唯一一条小路拦得水泄不通。
而“白练齐”显眼的微胖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金光,在昏暗森冷的墓碑中疾走不止。
卫卿卿瞅准了那人逃往的方向,顺手拎起了一块石头。
年瑜挂在她身上,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他郁郁地问道:“你……不追上去?”
孟离歌不是轻功卓绝么?怎么一次也没展露过?还有那诡异的刀法,也是闻所未闻……他刚醒过来,脑子转得极慢,而就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卫卿卿已然出手。
她轻哼道:“对付这种小人,还用得着我亲自追上去!”石头离手而飞,去势凶猛,后劲极强。
却没未曾想,那假冒的白练齐也是个身怀武功的,听闻脑后风声呼呼而至,他迅速抽出一把折扇,一挡一带,竟将“暗器”调了个方向,朝着钟影虹飞去。
钟影虹怎么也没想到昔日夫君会对自己出手,心中悲凉难当,居然没能躲开。
石头飞到眼前,她还怔怔地望着对方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发怔。
卫卿卿叫道:“好卑鄙!”
年瑜叫道:“小心!”
却还是晚了一步。
飞来的石头不单直直地砸向钟影虹,且是飞向了正面。
卫卿卿心想,这么大个石头正面砸过来,还不得把人砸破相?说来她也是手比心更快,没容得想清楚,自己就扑了出去。虽然她轻功差到没边,但几分蛮力还是有的,更不消说关键时刻内力爆发。这一扑,虽然称不上好看,但也勉强配上了“迅雷不及掩耳”这几个字,只可惜起身的刹那没留意脚下。
卫卿卿的脚踩在一块断碑上,足下“喀”地一声脆响,崴了。
钟影虹猝不及防被卫卿卿扑了个正着,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才打住。
那些家丁一看情势不对,赶紧跟在那假冒的白练齐身后跑得无影无踪。
钟影虹呆了半晌,突然抱着卫卿卿号啕大哭起来:“夫君他不要我了,他没事,但是不要我了!呜呜呜……”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卫卿卿的衣襟,卫卿卿却抱着肿得和包子一样的脚,欲哭无泪。
她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串过几个画面,最后定格在假的白练齐身上。
他说什么来着?三年前让他扮死人……是谁让他扮死人?目的又是什么?现在为什么又要扮?是赋明楼?
赋明楼刺杀了年瑜在先,后又命人扮作死人,前后矛头却直指钟影虹。
钟影虹本来是要找年瑜“报仇”的,后来却阴差阳错变成了联手查案,这中间的转变,似乎与后来发生的事情有千丝万楼的联系。
卫卿卿做了一个假设,假设白练齐没死,假设他只是被人偷偷关起来了,会怎么样?
那这个人幕后主使者会是谁?是赋明楼的大小姐,邱洵?
白练齐可以假死,邱洵自然也可以假死,如果赋明楼背后的主人是邱洵,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邱小三换走了白练齐,让钟影虹以为白练齐是被年瑜灭掉的,所以钟影虹找年瑜报仇。
但自从钟影虹决定不杀年瑜之后,计划就开始跑偏了。
年瑜说过,自己与这此宗派的消失无半点关系,并同意帮钟影虹查出背后的真凶,邱小三兴许是情急了,才出动刺客,令年瑜无法插手查案。只是赋明楼的人极少做刺客的行当,一出手就穿了帮。之后,邱小三大概猜到了年瑜一干人等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于是心急火燎地把三年前假扮白练齐尸首的人又找了出来。
可惜,时间不凑巧,竟被年瑜等人正面遇上了。
这位邱洵姑娘的脑子不太灵光啊,这些事要就不做,做起来全是破绽。
不过,要骗倒钟影虹这样的莽姑娘,也是足够了。
卫卿卿抱着痛脚,任由钟影虹在自己身上画地图,正想得出神,此时耳畔却传来了年瑜的声音:“孟兄想到了什么?”
卫卿卿头也不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年瑜无言以对:“……”
话这么说是没错,可当着钟影虹的面,这根本是逼着人家去面对残酷的现实啊。
钟影虹闻言,立即从卫卿卿怀里跳起来,她满脸的泪水,把脸上的妆冲得五横七道,跟阴曹地府逃出来的厉鬼也差不多了,她大声道:“胡说,不是这样的,夫君他定有是苦衷,他不会骗我,他不会令我伤心!你不能这么说他!”
时至今日,她的心,还是向着白练齐的。
在情情圜转之间,女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卫卿卿忍着痛,看钟影虹在乱坟之中穿梭忙碌,亲手挖开了亡夫的坟墓。
那坟墓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口空棺,就连陪葬的珠宝也都不翼而飞。
钟影虹趴在白练齐的坟头哭,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三年苦恨,换来竟是这样的答案。
所有的不甘心,都化成了泪水,这一夜,她哭得死去活来。
卫卿卿也在哭,痛。
她要装大侠,自然不能叫疼,可是这一夜哑忍,令她伤上加伤,间或半夜受了寒气,脚就肿得更厉害了。
天明下山时,她终于跛了。
钟影虹恨道:“不行,我要找到那人,问个清楚明白!”昔日鲁莽纤毫毕现,这一路,钟大小姐打烂了不少花花草草。
卫卿卿一瘸一拐地沉着脸不说话,身上的杀气比平时又重了几分。
年瑜跟在卫卿卿身旁走了一小段,突然错身拦在她身前,缓缓地弯下腰去:“大侠也是人,难受就说出来,我背你。”
我背你。
年瑜的背并不宽阔,也并不结实,他看起来很瘦,和大师兄的孔武有力更没法比,可是这一刻,卫卿卿却有点儿想哭。
她小时候也曾学着寻常女儿家撒娇示弱,师父却置之不理,师兄师姐更是一脸鄙视,从来把她的痛苦当成乐趣,她越生气,他们越高兴。从来没有人,会认真地照顾她的感受,也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弯下腰说要背她走。
哦,也不是从来没有,只有一次。
那日她生病发热,师父又刚好不在家,师兄和师姐便轮流背着她去寻大夫。
足足背了十里路。
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许多细节,她已然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