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03 师兄挣了一万七(1 / 1)
卫卿卿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城门口,却见人头攒头,四下挤满了赶去普善寺请香的了人。卫卿卿也听说这普善寺的送子观音特别灵验,只可惜,她的姻缘八字还没一撇。想起姻缘就想到了师兄,想到师兄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冰块脸。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该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卫卿卿站在布告栏前,无声地看着天边那一点点青灰色,想起过往那十年,莫名沧桑。曾经,她是喜欢看美男的,但大师兄那脾气,那德性,那不要脸的作派,令她十年以来噤若寒蝉。
长得漂亮的人,都不大好侍候,这几乎是一条铁律了。
将来要是嫁人,一定不能嫁个太好看的,红颜祸水啊。
卫卿卿喃喃自语。
身在人群,心却寂寥。
卫卿卿正想对着此际风月悲春伤秋一番,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她正要发火,却见两道壮硕的人影从视野余光中缓缓靠近,一个从没听过的口音飘过来。
“普善寺这事原本是想要求踏雪公子帮忙的,但听说踏雪公子昨儿去了聊州,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那人虽是外地口音,吐字却清晰,卫卿卿在道上混久了,略微一掂量便能听懂七八分。“踏雪公子”这几个字,更是令她一时间疲惫尽扫。
就说嘛,上天待她还是不薄的,只是……大师兄居然跑去了聊州那么远的地方,这才一天啊……他的轻功了什么时候练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嗷,这不是重点。
卫卿卿想到轻松就想到那铁鸡公似的师父,想到师父,就想到自己这十年的丫鬟生涯,莫名憋了一肚子气,反而更坚定她要改变命运的决心。
“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什么事情这般严重,竟要请动大师兄这种不要脸只要钱的大坏蛋?”卫卿卿还想听更明白一点,那人却突然转了话风。
“你说,是不是主人手头紧,给不出银子了?孟离歌的价钱那么高……做这一票,起码得一千两吧?”
“不,上一次凤阳宗那票,孟离歌可是不多不少,收了端王爷一万七千两……”另一人的话少些,但开口却够惊悚。
“嗷!师兄上次干那票居然收了一万七千两,一万七千两,一万七千两……”卫卿卿感觉这个庞大的数字瞬间就占领了自己的思绪。
没想到凤阳宗那件事,居然是端王爷请他去干的,没想到他居然收了一万七两这么多,没想他只给了师父五百两这么这么少,没想到他这样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师父,师父父那蠢货还把他当成宝贝疙瘩,果然都是掉进钱眼里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然而更不可原谅的是,他明明是那么有钱了,却还要贪我那三两小钱,太坏了。”金光闪闪的“坏人”牌匾不偏不倚地扣在了孟离歌头上,旧恨新仇齐上心头,卫卿卿完全给气傻了。
新帝继位,打击地方势力是头等大功,抢功的人大大的有,就连当今风头正茂的端王爷也掺了一脚,这事儿可不简单。
这个端王爷是今上最小的弟弟,今年才二十岁,听说手段却是一等一地毒辣。
能想到以黑吃黑,以黑养黑这招,也算是够不要脸了。
如果大师兄收了这钱,便用来发展壮大神武宗,结果又会是怎么样?
卫卿卿冷静下来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大师兄一向冷静理智,他和师父完全不一样,参照端王爷给的这个数,显然可以看出大师兄雄厚的家底,可是大师兄金银不露白,过得依旧平平淡淡,为什么?
有钱不用是傻子,但放在孟离歌身上,却不怎么合适。
真如师父所说的,振兴门楣靠师兄,那师兄就更不能动手里的银子了,毕竟树大招风啊,这一次是凤阳宗,下一次说不得就是神武宗了。
只是……他这个忘八羔子有钱不花倒也罢了,干嘛要拿走她的钱?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攒到的嫁妆!
嗷嗷,打住打住,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卫卿卿缰住了狂奔如野马一样的思绪,开始满脑子筹划着如何代替师兄去接个值钱的任务。反正是夜黑风高啥也看不清,不如就顶着师兄的名头去,先拿一笔订金也好啊。秒算是完成不了,也是丢大师兄的脸,与她何干。
卫卿卿只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说:“踏雪公子在此。”可是待她拼了吃奶的力气在人群中转过身,才发现那两道影子,竟随着汹涌如潮的人流,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周围依旧人声鼎沸,卫卿卿两耳隆隆。
普善寺……对啊,那两个人隐约提起了普善寺!
月色如水,不沁不凉,这夜里的风景不差,可是卫卿卿却无心欣赏。
轻车熟路地摸到普善寺,果然可见华光闪烁,人影绰绰,已经住进去许多人。
卫卿卿穿得惹眼,自然不能猫着腰在窗下偷听,或者做倒挂金钩状在檐上偷看,她倒是想在屋顶上看看月亮赏赏花,可惜啊,她这十年来忙着洗衣服,功夫什么的只是略懂皮花。至于轻功什么的,更是她心头永远的痛。
这么多人,这么多间房,要从哪里找起呢?卫卿卿一时有些头大。
头大之余,又不得不暗恨师父太偏心。
正如邹蝶说的那样,卫卿卿与孟离歌确是有婚约的。
然而这婚约也来得很儿戏,据说是卫卿卿刚来神武宗那会儿,整天挂着两条鼻涕哭哭啼啼跟在武寅通身后,闹得武老头心烦意乱,便将卫卿卿丢给了大她十岁的大师兄孟离歌。当时孟离歌嫌她,跟嫌一块臭豆腐似的,那武老头便骗他,说卫卿卿是孟离歌未来的媳妇儿,孟离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她接管起来。
媳妇儿是要相夫教子的,相夫教子的基本功就是洗衣服做饭。
孟离歌带着卫卿卿极不耐烦,十天里有八天想掐死她,后来他想了个办法,就是骗卫卿卿做各种家务,美其名曰佳媳养成计划,其实也就是把她当成了个不拿工钱的小丫鬟。
而到如今,卫卿卿已经变成家务全能的小混混小无赖了。
于是武功,就只剩下一点花架子了。
卫卿卿躲在一丛灌木中,傻傻地看了一个时辰,直到灯火渐熄,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而就在她准备悻悻而返时,不远处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那人的身手看起来还不错,可是和卫卿卿一样,没练过轻功,所以快是快,稳也稳,就是动静不小,树木哗啦一响,卫卿卿就发现了。
好家伙,有猫腻!
卫卿卿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却见那人一步三蹿,猫着腰进其中一间厢房。
卫卿卿蹑手蹑脚地追过去,甫一抬脚,恰看见门前掉落的一支烟管。
什么情况?
卫卿卿弯腰拾起那烟筒,居然闻到一丝残留的异香。
是迷香?
普善寺里不是卖香火的么?怎么还搞起迷香来了?
这两种香的香味有别,但这些天住进来那么多女客,已然很难分辨得出。
原来真有人趁着这月黑风高要做欺香窃玉之事!
卫卿卿对三教九流的事情知道不少,对这些迷药蒙汗药也都不在话下。眼下这烟筒里是最常用的迷香,卫卿卿自个儿身上就藏着一包。
不光是迷香,老鼠药她都备着有。
卫卿卿对善良的理解很浅,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可是看到采|花大盗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她第一反应就是要站回正义的一边。就算不是为人,也是为了钱。
听说观音寿诞期间,这禅房的租金可不便宜,能出得起这个钱的人,也都算是大户人家了,为了一身清白,花钱堵她这张小嘴,应该也不在话下。虽然钱是少了些。
卫卿卿眯起贼兮兮的眼睛,将采|花大盗留下的烟筒里重新灌满迷香,伸进门缝里用力一吹,呼——
忽如一夜春风过。采|花和尚躺下来。
卫卿卿万万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撞破了一起淫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