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三十六、赵勽招安生暗气,顾子歇狼狈离京(1 / 1)
“顾官人,你现在若是有精神,不如我们讨论一下你该如何还本世子的救命之恩。”赵勽道,男子汉不该拘泥于无价值的小事,他心知,顾白在大事上总不愿相信别人,哪怕是护他多年的封珏,就像昨日他宁可去找文相商量,也不肯将自己处境告诉封珏。
顾白似是早已料到一般点头,“世子爷能救顾子歇自然是有所图的,顾子歇也能猜到一二。”
赵勽心头陇上一抹不快,我救你只是看在你有用处?我撒下的网,不论是否有你,都能将大鱼虾米捕获,“你是怎么想的?”
顾白趴在软榻上,看不到赵勽神色,无所顾忌道:“我不想想,也不想做。”
早已料到会如此回答,赵勽毫不犹豫道:“本世子知道了,你终究还是没有死心,为什么不肯为皇帝办事?不做天家臣,甘做奴家狗。”赵勽有些失控,沉静下来,又道:“下午本世子便叫封珏来接你,没有本世子收留你,你忠心耿耿的文相不出三日便会将你杀了。”
顾白也知这个理,大丈夫能屈能伸,叫他去指证文相变相助皇帝,他是不会做的,父兄两条命皆是小皇帝出尔反尔,这天下谁都能当皇帝,他可以为天下任何人效力,唯独那个下旨流放父兄的小皇帝不成。
“千秋宴祭拜规制本事万无一疏,根本无人能察觉,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勽警惕看着顾白,“事到如今,你还未放弃?你怎会变得这般?”
顾白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从前是哪般?你我本便是不认识,你是听娘舅提起吧?”又道:世子长了几多年岁,难道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世上谁人不是往上爬的?并不是人人都是世子尊贵,生下便是人中龙凤,你不齿我,我亦无法,但我总是觉得不甘心,我才刚开始,却被你狠狠拉倒,恐怕此生再无机会踏入庙堂。”
房中的熏香散了,大王欠身:“属下去将窗户开了,该换些气。”
赵勽不说话,暖风吹进寝殿,竟有些压抑。
顾白:“大计未成前,确实不该同我这敌人多说,哪怕世子爷想拉拢我,去指告文相,不对,以文相根基,贪千秋宴祭拜规制一万多两银子仍是不够的,世子爷是想像斩断远候那般,再斩断文相礼部工部两条臂膀,有我指证,便是动不了文相也能让百姓知道文相并非传闻中那般贤明。”
赵勽眼神渐渐冷凝。
顾白:“世子爷,你到底有多少细作在文相身边,武侍郎中也是其中之一?以你之能,甘心只做个王爷?若你是皇帝,顾子歇定会为世子鞍前马后。”
赵勽面色未变,不知为何,听到顾白所说,为他鞍前马后,他竟笑了,这欣喜连他自己都觉着莫名其妙,“你不要打听了,晕了一觉倒是聪明了些,你便是从我这打听出,文相也不会用你,武侍郎中也不是本世子的人,他也为文相鞍前马后,昨日已被毒死家中,太医诊断乃是食物同药物混合死去,不过这节骨眼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必猜也知道。”
顾白沉默,心情亦是沉重,赵勽所说,他已猜到大半,昨日他被刺杀,武侍郎中那边文相定然也有所行动,只是他命大,京城于他已是是非之地,文相不放过他,他不指认文相,小皇帝亦会将他当成共犯,不,这千秋宴祭拜规制便是他动手写的。
赵勽见顾白面色微妙,知顾白在想对策。他此时半-裸上身,背上半指宽伤口泛着白肉,染着红血白布丢在床榻上。
“我要走......”京城不宜久留,离开这里还有东山再起。
赵勽:“你要去哪里?”
顾白顾不得身上伤口,转身恳切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双桃花眼半合,仿佛装满了狡黠的智慧,“我不再掺合京城的事,元世子我想出城,你可否请封珏与我在城郊三十里的野坟见面?”
这时赵勽才冷笑,轻蔑地看着顾白:“本世子凭什么帮你。”
顾白:“世子爷对子歇很好,虽从不言,子歇能有所察觉到。”
赵勽面色一缓:“趴下,”将桌上白布拿来,仔细裹上。这轻柔动作,让顾白有种被小心呵护的错觉:“算你有些良心,你倒是说说本世子为何对你那般好?”
顾白一愣,我只是随口说的,你哪里对我好过?讪笑道:“或许是看在封珏面上。”
赵勽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前脚让你走。后脚就带兵捉你。”
顾白还真未想过,屋里的熏香被吹散了些,他何德何能能让元王世子大费周折。
“你明知利用我撼动不了文相地位,放我走,与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文相非我良主......”顾白心有所想。
“世子爷,”大王面色古怪的走进来,背对着顾白,支吾道,“来信儿了。”
“行吧,”赵勽同大王替换了位置,淡然道,“你要走便走,本世子让大王送你,今生不得京城,至于那野坟你不必去了,封珏为帮你摘干净忙的昏天黑地,既然不愿倒戈,走了便别再回来,顾子歇此人,今后便是居心叵测贪污国银的逃犯。”
“多谢世子爷!”
京城繁华,说起来顾白从未入的眼里。从接回父兄尸骨时,心心念念的名声体面就被抛到脑后,从那一刻不断投机取巧,卑躬屈膝只为了能更上一层楼。没人知道,每当深夜梦醒,幼时天真岁月总让他觉得甜蜜又心痛,为何那般的清高之人会蒙受不白之冤,到最后黄土白骨,连京城中的祖坟也不得入,与乞丐同葬野坟。
裹好伤口,大王便扶着顾白上了一辆不起眼的乌布马车。
“去封府。”王伯和允儿还在封府,知道封珏定会照顾他们二人,还是忍不住要去见一面。高达威武的封府,挂了白花,正门大开,哀乐不停。
顾白心中一震,“是谁死了?”就要下车去看。
大王把住马车门。封府来来往往,忽然,顾白见到封老爷穿了一身丧衣,只觉得眼前一黑,背后的伤口复又裂开,却不觉得疼痛,“是老夫人死了......”
什么时候?今日还是,更早以前?封老夫人身子不好,他几日未去请安,满也是瞒不住的。赵勽......
“顾官人,咱们走吧!送你出百里我便要回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