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二 同伴(1 / 1)
烟燃到了过滤嘴,我把烟头丢下,一脚踩住碾了一下,后在身上搜索一阵,最终失望而归:烟没有了。
我叹着气从雕像后面走出来,朝着教学楼慢慢地去了。
班级里坐着的都是高二学生,十七岁,偶尔也有几个十六十八的。但那不重要。我也高二,也十七岁,但我同他们不一样。
别人的天空好宽,三口人一人撑一角,撑出最稳固的图形。我的天空却只有巴掌大,我总要站得笔直,惟恐稍有懈怠天就塌下来,现在我还要双手并用努力支撑,我要让那个兔儿般的女孩站到我身边,躲在我的庇护下。
但谁说三角形就最稳固?至少三角恋和三角裤看起来不。
班任怕我败他班风,把我和依晨的座位远远地调开。我看看她的空座,又看看王君佚的空座,心里不禁怅然。
不管怎样,只要我在这班,这班的班风就让我败了个五分之三。
“第二节走不?”我同桌陈志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头,他脸上挂着他招牌咧嘴笑。
“好,去上网吗?”我不想在一会儿没事干的自习课还坐在班级里。
他凑过来,跟我神秘兮兮:“咱兄弟几个去弄两张毛片看看。”
“就你毛,看你最好!”前座耳听八方,转过头回了他一句。
“有带男人去看片儿的吗?”我嗤笑。
“当然有啊,女人!”前座来了兴致,胳膊肘拄上我桌面。
同桌被踩到一样黑了脸:“辉大少!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轻轻松松弄到手!”
“小强啊,”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先天不足,真的不关我什么事……”
话没说完他就一拳打过来,他玩笑性质的动作被我格开。
“你这真气死人不偿命!”
“难道你一声下令就收拾了我了?”我暗笑。
“什么啊!要不然我们干一架,你输了就把水依晨让给我怎么样?”他语气调笑。
我的仿佛是被刺了一下,蓦然对他瞪圆了眼睛。虽然我知道他性格就像他的外貌一样不可深究,虽然我明白他只是句玩笑话,但我不舒服,很不舒服。
“哎哎哎,一提她的事你就认真成这样,行了行了,别伤了和气。”前桌看我摆出一张臭脸忙劝起来。但是有气不出会伤身的。
“行,我跟你打。”我斩钉截铁地说,“条件照旧。”我极尽自己能力把表情变得凶恶。事情好像开始向无法挽回的那端发展过去了。
我同桌也瞪着眼睛目光阴恻地看着我,跩跩地往边上唾了一口。
前桌转回头,悲天悯人地不断叹气。这一节辅导课下来,我跟同桌小强暗地里斗狠也斗了几十来回,只差没在数学老师面前当场掀桌子。
一下课,我就站起来,缓缓踱着步走出教学楼,往那尊雕像走去。
陈志强紧追上来一拍我肩:“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咬牙切齿地在月光明媚的黑暗里恶笑。
“你什么意思?”我反问。
我不待他回答,给了他一记又快又猛的左勾,他惨哼一声,结结实实被打到,他也不顾问了什么问题,张口大骂着扑上来与我缠斗。
我打上学到现在一直只身一人。用我大哥话说就是脾气好死不死给个杆就爬给个坑就跳给个枕头就睡嚣张到极点糗死也不说一声。惹事,打架,落伤,吸取教训,再惹事……一直循环往复,我不再吃素,好歹沾了点油星。
他逮到机会,拿巴掌猛抽我脑袋,我逮到机会,用膝盖猛顶他肚皮。礼尚往来好一阵子,我终于在翻滚中占有了上风,骑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抬手就是一记耳光。他“啊哟”一声,三字经源源不断流泄出口。我反手在他脸上又抽一下。
“你闭嘴!”我仿佛得了天下大权一样吼道,“我告诉你!依晨不是物品!!我说送就送你说让给你就让给你的吗?!!”
我又抬手积蓄力量,不料一道明晃晃的亮光打在我脸上。我反射性在眯眼想看清来人,半秒种以后就没这必要了。
“董辉!陈志强!!”
我们两人被班任揪着衣服,像倒提着两只待宰的母鸡揪到了校长办公室,推开门却发现里面没人,又怒气冲冲出去找校长,还不忘把我们关在了门里。
终于下决心清理门户了?我在这之前已经记了大过,小强倒不知以前有没有处分。我看他一眼,他头发衣服都让我扯揪拽打弄乱了,眼睛周围发现淤青,脸上还有划痕,嘴角也在挨我最后几巴掌后裂开了。我知道我也好不到哪去,脸上很疼,头上甚至一跳一跳的,肩膀后背和腿也抽筋一般又酸又疼。
他也看我一眼,缓缓开口:“你就是因为这个打我?”什么打你!?不要搞得像我完好无损专虐待他人……
我不作答,头转到离窗近的一边把凉气灌到肺里。我忽然想抽烟,不过我很有记性,知道今天的最后一根已经熄在了落日下面。我还是免不了想象校长和班任推门进来,却看见我躺在椅子上踢着二郎腿抽烟气得胡子翘眉毛卷的样子,我悄悄对窗无声地笑。
“这次怎么也记大过吧。”他倒也不犯愁。
“你错了,我百分之九十九会被劝退。”我也笑模笑样。
“你倒逍遥。”他反唇相讥。
“承蒙夸奖。”我大言不惭。
最后仍免不了被班任校长厉声训斥一顿,最后统统撵到走廊,班任张大鼻孔给小强他爸打电话,语气严厉得一比,挂了电话看样子又要给我哥拨过去。
我只好好言相劝:“别打了,哥嫂都在外地,打了也没用。”
班任怒气冲冲,一点没搭理我,仍然拨电话,却久久没有人接。班任挂了电话突然红了眼,像要扑上来咬我两口:“没人管是吗?没人管?!我见了鬼的没人管!看你以后有没有人管!?”
我记得我刚到这学校的时候,班任得知我的情况还单独找我谈过。“绝处必定逢生,你记住。”他说过。我敬他三分,没有继续向他嚣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