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1 / 1)
在余杭呆了不到四天,等他们开始着手布控抓捕,我们就回来了,正好赶上给即将远赴湖北的潘子饯行。
不过,当然了,说是饯行,也不过是中午在食堂点两个小炒,毕竟一个出差也没人当回事。
本来说好三叔也会来,我们还等着他付账呢。结果快到中午时,他被郑局一个电话叫走,见领导去了。于是饭桌上就剩下我们老几位。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们几个年龄性格差异挺大的能凑在一起,这事情说起来还挺神奇的。
警局内部就像其它各类行政机关一样,即便是相同部门,内部也会形成各型各式的小团体。比如一般内勤、宣传等部门的妹子们会坐一桌;而老爷们数量太多,就复杂了,基本上外地内地有别,然后当官的和下属不一起坐,再来是喝酒不喝酒的分开,最后已婚未婚还要分一档。
刑侦队里我们几个情况都挺特殊——胖子小花潘子我都是外地的,都单身,然后还都混得不错——以至于我们基本上融不进去现有的小团体。理由很简单,我们晒政绩或者分享路边看到的妹子照片时他们只能眼红,而他们聊的那些奶粉尿布什么的我们也不想听。
人来齐了后,四个人互相问了问手头的案子,不失时机地倒几句苦水,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回到了共同的案子上。
像这样成立专案组,投入很多人力去调查的案子,能掌握全部信息的只有直接负责人,也就是三叔或者小花级别的,其他探员手中的线索多少都会有些断层。
若是最底层的警员倒不用在意什么,就像蚁群中的工蚁一样,执行上级交派的任务即可。但像我和胖子这种直接参与破案,却又不能掌握全部信息的中层人员就很苦逼了,再加上我们还为别的案子离开了一段时间,从潘子口中套点话出来就成了当务之急。
记得我们走的时候,武汉人事局方面给出的回答一律是不知情。等接到武汉公安方面的初步交涉后,那边才稍微松了口,承认说他们工资福利与退休处的一位职员,曾接受一位局长所托做这个事情。
但当问及汇款理由,以及是否有被害人相关人事资料的问题时,人事局方面给出的答案还是不知情。
而武汉公安联系交付任务的那位副局长时,也被对方告知是受人之托,只是帮忙给指定人每月按最低工资标准第三等出一笔生活费,对接受汇款的人不甚了解。但是从他处得知,托付他办事的是当年武汉市公安局的二把手。
“然后呢?哪位二把手呢?”胖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肉,追问道。
我听潘子说得这般曲折,心里早有了不好的预感,心说没准又是死胡同。就听潘子道:“嗐,别提了!这不是年前整治裸官嘛,那局长也在名单上,没想到他女儿争气,趁澳大利业还能搞投资移民的时候抢到了居留权,人家直接辞职不干了。”
胖子闻言惊讶道:“所以说,那位是抛弃了祖国——不对是祖半球——奔向了火热的南半球了?”
潘子和小花无言地点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你还去湖北干嘛?”我把筷子放下,问道。
“哦,是这样,我们要求湖北那边帮忙找曾经给那位二把手当过司机或者秘书的人了,最近会有消息,所以过去调查一下。”潘子回答道。
“那你们有没有继续查李四地和定主卓玛的关系?”我还惦记着之前自己的推论,向潘子问道:“湖北——说回来,定主卓玛是怎么在湖北认识她丈夫的,你们查了吗?”
“这回过去是要查的,不过突破口可能会出现在山东,比如为什么一个在编警员会被派往湖北。”
“之前青海那边没调查吗?”
“他们又不知道湖北的事情。湖北的丈夫又已经死亡,不会有嫌疑。” 在潘子用筷子抢走最后一块肉后,胖子愤怒地扔下筷子,没好气的插嘴道,转而去玩手机了。
“定主卓玛是山东警察,不知什么原因在湖北呆过,然后李四地在知道她的死讯后,向湖北武汉公安局打过电话——太奇怪了吧?”我总结了一下,越想越不对。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花突然若有所思道:“你们有没有想过——”
“什么?”他只说了半句就住口了,我们都没有听清,只好追问道。
这也不怪我们耳背,因为小花说话时有点犹豫,本来声音就小,再加上嘴里还吃着东西,平时他很在乎这些小细节的,可能是想到重要的东西才说了出来吧。
但是小花摇摇头,不打算说下去了。
“甭想了,甭想了啊!这人杀一次就走了。”胖子玩手机玩的不亦乐乎,摇头晃脑地开解我们道。
他这模样让小花都难免好奇了。只见小花上下打量他一阵,好奇道:“你跟谁发微信呢?聊这么开心。”
“他这个样子有一阵了,从十一长假左右就开始了。”我在一旁解释道,只可惜他防范的太紧密,我突破不了防线,不然就可以多爆料一点了。
“调戏淘宝客服呢吧!”潘子也在一旁打趣道。
“别泛酸啊,告诉你们,当然是妹子,都约好吃饭了!”没想到这时候胖子倒不藏着掖着了,一脸炫耀道:“就是上回天真英雄出手解救的那三个妹子,花爷你当时出现场错过了。”
我们三个脸上的表情这时肯定出奇的一致。
小花闻言看了看我,为我抱不平道:“那人家也该和小邪联系啊,怎么是你勾搭上了呢?”
胖子连看都没看我,轻蔑道:“指望他勾搭?你问他有那个脑子吗?”
我心道谁面前摆一堆案子的时候,还能想到这个啊。就听小花补刀说:“小邪,你也是,你也够年纪了,怎么都不着急呢?”
这话题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看着他,心里转了几个念头,心说要找个借口,三叔我是不能比了,赶紧拉出潘子当替罪羊,道:“那么着急我干嘛?潘子不还没找落呢吗?等他定下来我也不急。”
“我能跟你比吗?我大老粗一个,城里姑娘能看上我?”无辜躺枪的潘子闻言赶紧解释道。
我心道我比姑娘还娇气,城里姑娘更不能看上我了。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小花的面说,不然他该以为我在含沙射影,要是回头给我穿小鞋就麻烦了。我也不是怕他,但任凭谁在午睡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故意开功放打俄罗斯方块,都会受不了的。
***
在火车站送走潘子后,胖子要搭我的车回家,说是要为随时可能到来的约会整理一下仪表。
“撞得真狠呐!”胖子缺席了上次的追缉,上车前特地绕我的车走了一圈,嫌弃道:“不是胖爷说你,你就不能去修一下吗?”
“回来就去余杭了,哪里来得及?”我解释了一句,缩在副驾驶上就不想动了。“马上就送去修。”
“一路上你看他们看胖爷那个眼神,啧啧,好像我开的是个茄子!”胖子发动车子,还不住的抱怨道。
哪有就撞得那么凹!我心里反问道,口中却顺着他的话道:“那是不是应该对称着再来一下?开个葫芦显得你多有八仙的气质!”
“那还得找人再给你这车开个瓢,改造成上下分体式的,等赶上内涝的时候还能水陆两用。”胖子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劝我道:“赶紧换辆车吧,小型车9月起都免检了。”
“那怎么还不赶紧把你车展上那车开回来啊?”我反问他,心道别总想占我便宜,虽说油钱给报,但是其它保养费用也不低,别总让我替你养车。
“胖爷马上就有家室了,这就无所谓啦。你还是要在外面继续招蜂引蝶的,是不是应该稍微在意一点形象?”他还一个劲地试图教育我道:“每一次的遇见都是一次机会,跟你说,这就叫做缘分,可遇不可求。”
饭局上把话题逃过去了,却没逃过胖子的追杀。我没好气道:“碰上你的都是孽缘。”
“你知道什么叫孽缘?”胖子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道:“想来的时候不来,不想来的时候甩不掉的,那才叫孽缘!”
我心道这比喻真不错,说的好像是女孩子每月特有的一种生理活动。
把他送到家后,我把车开到南山附近一个相熟的修车厂,想到少有享受公款修车的机会,就顺便嘱咐他们把其它以前被忽视的毛病也修一下。然后我信步返回,试图抄近道走后门,从延安南路拐进中国联通前面的旧藩署巷子。
这时,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出现在车辆管理所旁边那种植着低矮灌木的大理石花坛上,他那抬头看天的姿势,让我立刻懂得了什么叫做“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