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情深(1 / 1)
天色微亮,破晓的微光刺破层层云雾,一缕晨光照在露风石上。
白子画顺势接住睡过去的她,抱起来放入卧房内。
他方才,在琴声中施加了昏睡咒。
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对着着她安静的睡颜,凝视片刻,白子画悄声离开。
他知道小骨想与他一起受罚,只是他怎么能忍心再一次看着她遍体鳞伤,仙剑大会结束的前几日,戒律阁已经按照门规将惩罚一一罗列。
三道天雷,是小骨的,为她早年化身妖神几乎将各派灭门所做的惩处。
三十六道销魂钉,是他的,罚他多年前堕仙成魔,枉顾生灵,满手鲜血。
趟过绝情池水,罚的是他师徒二人乱伦背德,枉顾礼教,违背信义。
这么多的刑罚,他一人受着就好,看着她受伤,他心疼,他也不允许,小骨,你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就结束了,不要怨师父。。。。。。
待他御剑至戒律阁,摩严与笙箫默,九阁长老已经就位。气氛庄严肃穆,连笙箫默都收起一贯的懒散,正襟危坐,一脸的凝重。
戒律阁长老起身欲劝说他:“掌门。。。。。。”
白子画摆了摆手:“不必多说,错了就是错了,行刑吧。”说着便自行上了刑台。
戒律阁长老为难的看向摩严和笙箫默,看到笙箫默微微点头,他才咬牙对弟子说道:“行刑!”
三道天雷劈下,一道劈在天灵盖上,两道劈在身上,他一阵眩晕之后,便听见了身体里皮肉生长的声音,心里却想着幸好不是劈在小骨身上;销魂钉一根又一根自身体穿过,伤口随之愈合,留下浅浅的伤疤,不死不伤是吗?他从来都没有像此刻一样庆幸那个诅咒。
如果是绝情池水呢?不死不伤之身还会留下疤痕吗?他想到了她笑靥如花的脸,她对他说:“如果是师父,就不嫌弃,如果是夫君,就嫌弃。”他想起她说过要给他做衣服,如果满身是疤,会不会很难看?她会不会看到满身是疤的他会不高兴?
小骨,不要怪师父,师父怎能忍心让你再一次受到伤害?所有的痛,所有的罚,都让他一人承受便好,他会为她清除所有的障碍,为她撑起一片天地,而她,只负责笑靥如花便好。
极度的疼痛让他失了神智,几欲昏死过去,当第三十道销魂钉穿过时,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他听到了那样熟悉的声音,是谁的铃铛叮零作响,是谁在声声唤着师父?
不,他不能倒下,小骨看到,会伤心的。他还要回去听她唱歌,那本天书里故事还没有来得及听她讲,小骨答应了要教他认那些字的,她做的桃花羹他还没有尝够,即使那是世上最难吃的东西,若是没了他,小骨以后做的东西谁来尝,她那么糟的厨艺,除了他没有人能吃下她做的东西的。。。。。。
三道天雷,三十六跟销魂钉过后白子画白衣已被染成血色,神智不甚清醒,念着还有那绝情池水还未趟过,强撑着站了起来。
摩严终是忍不住了,他一直对他这个师弟都是无可奈何的,气他不顾大局,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看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只是那绝情池水,明日他又要如何度过?这个师弟对他那徒弟用情之深他是看在眼里的。不死不伤之身去触碰对他而言是强酸剧毒的绝情池水,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终究是不忍心看着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弟受着这样的极刑,摩严站起身来,语气不容置疑:“剩下的刑罚,等到凌晨再受吧。”以师弟的不死之身,待到凌晨,体外的伤势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刑台下默然无声,他们震惊于一贯清冷的掌门对一名女子的深情,这份情,台下大部分人都是一路看过来的,自花千骨书十年前被缚上诛仙柱,掌门为她承受六十四跟销魂钉到此时此刻,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所有的惩罚,这是情深,也是责任,对于摩严的提议,再无人有异议。而笙箫默径自上了刑台,将神智不甚清明的白子画扶了下来。
白子画硬是撑着一丝清醒到底神智,低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对笙箫默说:“不去。。。不去绝情殿,小骨。。。小骨看到会。。。会难过。。。”看到笙箫默点点头,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整个人晕了过去。
摩严看着笙箫默扶着白子画渐行渐远的背影,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那绝情池水究竟是过还是不过?他了解这个师弟,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冷冷清清的,实则比谁都执着,花千骨就是一个例子。
这刑罚若说不受,以他长留掌门之尊,不至于连这点儿事儿都摆不平,只是这个师弟素来恪守原则,说是罚了,便一点都差不得的。摩严咬牙,不行,他必须采取一些措施,这绝情池水,师弟是趟不得的,以他对花千骨的执念,这下去一趟就算不腐蚀也是痛苦万分的,今日一罚,修为已是散了大半,明日仅凭一副不死之身,如何能够趟得过去?有些事情,即使会伤害到师弟心中最重要的人,他也必须去做了。
这夜,趁着生灵沉睡,死灵苏醒之时,冥界之门大开,摩严潜入冥界,拼了毕生修为,借着昆仑镜的神力,将一汪忘川之水悄悄引入长留三生池内。
忘情水,是为忘情,忘了情,便不受绝情池水的阻碍了。也许,忘了情,花千骨便再也不是他的羁绊了。。。。。。
这一夜,有人忘情,有人绝情,亦有人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