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情敌的直觉(1 / 1)
一场筵席顿时冷了场,笙箫默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对木樨淡淡道:「木樨,跟我回去吧。」转身就走。
木樨点头,收了剑跟上去。
「儒尊留步,」见笙箫默离开,陵阳少谦追上前挽留道,「还请借一步说话。」转而对木樨柔声道,「木樨,让小妹陪你走一走。」
木樨心里没底,只是看一眼笙箫默,却见他眼神沉静,安慰似的点点头。
「爹爹真是太过分了,」走出大殿,拂安不满的忿忿然,「木樨,你千万别生气。」
木樨宽慰的笑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毕竟是我给你和长留下的请帖,本来以为爹爹答应了就没什么事了。」拂安颇有点委屈。
木樨撇撇嘴,其实她也完全不明白这个南灵仙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如摩严所说,几百年来和仙界关系冷淡,那就干脆不要接触啊,下了帖子请人来,却又要给对方难堪,这是刷的哪门子存在感?
「拂安,我不明白,你爹爹为什么这么讨厌仙界?」木樨实在不解。
拂安垂下眼帘,眼里是少有的颓然:「木樨,本来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以为爹爹慢慢就不会在意了。可没想到,他心里还是难受。」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爹爹曾经有一位挚友,两人交情颇深,互为知己。一千多年前,那位前辈获罪被九重天宫处以死罪。九重天宫对他的罪行讳莫如深,整个仙界无一人敢为他鸣不平。爹爹气急,冒险杀上天宫欲直谏帝君,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自那以后,爹爹便与仙界关系冷淡了。」拂安的眼神低落下去。
「原来是这样……」木樨有些怅然。
「木樨姐姐,你是不是以为,仙界没人相助,是因为我爹爹性子古怪? 」拂安抬起目光,自顾自笑了笑。
「怎么会……我没有这么想。」木樨摇头,真诚道。
「我爹在仙界曾是德高望重的仙尊,你们长留的上一任掌门,曾经和爹爹也是好友呢,」拂安笑着,却有苦涩的味道,「爹爹说,那位前辈出事以后,本来以为长留不会像其他仙派那般明哲保身,至少能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可没想到,连贵派也劝爹爹不要插手。」
木樨突然记起笙箫默的话:「师父还在世的时候,曾经有心结交,结果南灵仙尊根本一点面子都不给。师父是什么人?被这老头直接赶回来!」
原来竟然有这一层渊源。
长留在仙界地位至高,处事公允不偏帮,常常是主持大局的中间人角色,想必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南灵仙尊求助长留被拒,对长留的怨恨才会比对其他仙派更甚吧。
他已无从非难故去的衍道真人,所以在朱木宴上,才会纵容众人群攻她,说到底,不过是赌气,赌气罢了。
「是爹爹……」两人走入偏殿的园子,拂安忽然对着远处小声唤了一声。
木樨回头,南灵仙尊背对着他们,面对着一座清幽的亭台伫立。亭台闪着幽幽的蓝色光芒,如梦如幻。
拂安怅然道:「我爹喜欢下棋,那位前辈恰好善弈棋,两人常在一起对弈。那位前辈据说死状凄惨,尸骨无存。他获罪罹难前,与爹爹最后一次对弈便是在此处,爹爹因此将这里设了结界,不准任何人进入,取名『弈冢』,时而前来祭奠故人。」
「想不到南灵仙尊,竟然是一位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木樨淡然一笑,「之前,是我误会令尊了。」
拂安听到她这么说,心下开心,忙转过来对她道:「当然当然,我爹和哥哥,都是很好的人呢。只是他们久不与仙界来往,厌恶虚情假意明哲保身的人,才会被仙界传成那样的。」她拧起眉头义愤填膺,「仙界那些老头子最喜欢给人扣帽子,谁不顺他们的意,不分青红皂白就是妖魔邪派,我真真不愿意和他们来往。」
木樨算是知道「老头子」的出处是哪儿了……
「我也属于仙界,那你还和我来往?」木樨挑眉,故意逗她。
「木樨姐姐你当然不一样啦。」拂安挽着她开始撒娇,「我觉得你和那位儒尊都是很好的人,和他们不一样。」
木樨笑出来,在她眼里,仙界除了好人,都是老头子吧?
似乎听到背后有声音,南灵仙尊缓缓转身,正对上两人。
「爹爹——」拂安拉着木樨上前。
「拜见仙尊。」木樨规规矩矩行礼,不卑不亢。
「姑娘请起吧。」南灵仙尊淡淡道,语气里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冷绝和压力。
拂安撅嘴,似乎不满自家爹爹刚才的不客气,小声埋怨道:「爹爹既然同意下贴,木樨和儒尊就是女儿请来的客人,爹爹刚才在殿上那般,叫女儿都下不来台了。」
南灵仙尊爱怜的摸了摸拂安的头,似乎刚才那么一折腾,他也感觉对客人太过,已然有了后悔之意,然而面对晚辈又不便直言,便对着木樨简单道:「老朽无心之举,姑娘不要介怀。」
「仙尊请不要自责,晚辈惶恐,」木樨赶紧谢道。听了拂安说那些旧事,面对这个至情至性的老人,她早就没了脾气,只剩心下感念,忍不住劝道:「刚才偶然听拂安讲起这『弈冢』旧事。古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传为千古佳话,今日听仙尊与故友的故事,实在感念。晚辈年纪尚轻,自知没有资格评价前辈们。只是晚辈曾见,多少人纵使生前呼风唤雨,故去以后不过青冢一方,黄土一抔,百年之后,便没入尘埃无人知晓,从此烟消云散。而那位故人千年之后,世间尚有人惦念拜祭于他,只此一幸,已胜过六界多少叱咤风云之辈。想必那位前辈九泉之下,也是欣慰的。还望仙尊不要太过伤怀。」
南灵仙尊听她这么说,感怀不已:「多谢!姑娘此番宽慰,千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想不到姑娘如此年纪,竟然能有这样的见地。」他嘲弄般的一笑,「这仙界多少尊荣高位之人,怕是都被姑娘生生比下去了。」南灵仙尊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姑娘既是素阿剑的主人,老朽能否请借素阿剑一看?」
「当然可以,」木樨点头,随即祭出素阿剑递过去。
南灵仙尊刚触到素阿剑,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剑气震开。
「哎呀……」拂安惊呼。
「这素阿剑很有灵性呢,知道我是陌生人。」南灵仙尊不怒反笑。
木樨尴尬地挠挠头,如哄小孩子一般对素阿剑小声道:「素阿,别担心,没事儿的,就让仙尊看一眼吧。」
素阿剑青白色的剑光闪烁了一下,似乎表示了同意。
「这次应该可以的,」木樨再次将素阿剑递给南灵仙尊。
南灵仙尊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感觉到一股纯正的火之仙力在剑中缓缓流淌,与素阿剑本身的灵□□融渗透。
「好纯正的火性仙力,木樨姑娘不愧是儒尊的徒儿,修为深厚若此。」南灵仙尊有点惊讶。
木樨不好意思地笑笑:「仙尊谬赞了。是师父渡了我一些仙力,又帮我梳理了身体内的灵气。我自己哪有这个水平?」
「想不到儒尊对徒弟如此爱重。」南灵仙尊微笑,「如此甚好。」随即将素阿剑还给了木樨,对拂安温柔道:「拂儿,你请来的客人,你可要好好招待。明日你和谦儿可以带着他们四处走走。」
「好的,女儿遵命。」拂安见状,知道父亲态度已然转变,开心的承下。
木樨回到客厢的时候,见笙箫默一个人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廊下烛火摇动,从他的身后打下一道逆光,他的表情埋没在阴影里看不清。
木樨心下一紧,他们这次来,到底是代表了长留,她今天在朱木宴上太冲动了,定然是让笙箫默受到了压力。可是,那乘风老怪的话实在难听,她就是摁不住啊。
「师父,」木樨垂着头走过来,赶紧认错,「今天弟子在朱木宴上太冲动了,给长留和师父带来了压力,弟子知错了,请师父不要生气。」
「知错?你做错了什么?又随便往自己身上认?」笙箫默抬头看他,语气倒是责备,可说出来的话完全和她想象的不是一路。
诶?
木樨默默看着他,完全没理解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笙箫默拍拍身旁的台阶,示意她坐下来。
木樨诚惶诚恐挨着他坐下来。
笙箫默凛然道:「我后悔带你过来了。竟然不知道他们存的是这样的心思。」他转头看着木樨,「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许冲在师父前面,知道吗?」
木樨听罢此言,心里顿时翻江倒海,只得低声道:「只怪那乘风老怪说话太难听了,弟子实在是气愤,才忍不住出手。」
笙箫默叹口气,语气温和了些:「我没有怪你。只是以后若再遇到对方言语相激,你一定要冷静。他们若口不择言,师父自然会教训他们。只是这样的场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深浅,贸然出手太危险了。」
墨冰仙摆的那一道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木樨忙点点头。
「既然呆在这里不舒服,我们这两日就打道回府吧。」笙箫默温和的笑笑。
「这就回去吗?」木樨有点惊讶,「咱们不是还带了任务嘛?」
笙箫默不屑道:「那是师兄的任务,可不是我的。他要想做什么,让他自己来。」
啊哦!也不知道摩严在远方有没有打喷嚏?
不过想着回去面对摩严的「咆哮」,木樨在心里做了一个囧脸。
「师父,其实南灵仙尊,也没那么难缠,刚才我正好遇到他,也听了一些往事,」木樨笑笑,挠挠头,「南灵仙尊不是坏人,只是有些过往的心结罢了。」
笙箫默没好气道:「你倒替他们说话了。」
木樨赶紧讨好般道:「哪里?这不是想着要是真能有所缓和,也能对咱们长留有点好处嘛?」
笙箫默摇摇头,无奈道:「你这话说的,越来越像师兄了。」
像摩严???
NO!!!
木樨赶紧举起小拳头,立誓一般道:「师父说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绝无二话!」
笙箫默「噗嗤」笑出来。
「你们这两天就要回去了?为什么呀?」拂安惊道。
「我师父是三尊之一,长留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参与定夺的,我们已经出来半个月了,必须要回去了。」木樨还是找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容易接受的理由。
拂安撇撇嘴,并不买账:「少来!儒尊可是三尊里闲工夫最多的。」
果然笙箫默的「闲人」名声,都传到南灵仙域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长留的很多大事,都必须要三尊和九阁长老一起讨论,这是制度,不是一两个人说了算的。」木樨纠正道。
拂安满脸都写着「不相信,伐开心」。
木樨笑着揉了揉她的沮丧脸:「哎呀,不要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好吗?我给你带了礼物呢。」
拂安一听「礼物」,立刻整个人都立起来了。
木樨拿出一个小木盒,盒子里是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和两个白色的小块。
「这个是我自己调的『玉桂香』,就是桂花的味道,销魂殿里有一棵玉桂树,满树花开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是这个味道,我很喜欢。」木樨把小瓶子递给她。
拂安好奇的接过来:「桂花香味?那用干花不就好了?还需要特别调制吗?」
木樨笑笑,一脸享受的表情:「这可是繁华盛开时的味道,干花和这个比可是差得很远呢。」
拂安半信半疑的打开瓶子,一股淡雅鲜活的香气轻轻飘出来,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满目雪蕊开到荼蘼,淡香流转,鲜活而润泽,似乎被微风带起,充满了勃勃生机。
「好啊,你们在这里偷偷品香,居然没有我的份。」少谦寻着香气走进来,将私分礼物的两人逮个正着。
「哎哎哎,我们两个姑娘说闺房话呢,可没有你的份。」拂安调皮的凑上去,故作嫌弃的把他往外赶。
少谦气道:「木樨,你好生偏心,就给小妹带礼物,居然没有我的。」
拂安故意挤挤眼戏谑道:「我可是木樨的妹妹,你是她什么人?也敢来要礼物?」
「我……我是她哥哥!」少谦毫不退让。
拂安大笑,朝他挤眉弄眼:「陵阳少谦,你也有这么怂的时候呢!」
少谦拿眼睛瞪她。
木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赶紧道:「好了,你俩别抢了,我都来了还能不带双人份的吗?」拿出另一个盒子递给少谦,「少谦兄,这是给你的,两份一模一样,童叟无欺。」
少谦愉快的接过来打开,还不忘给拂安一个白眼。
「这个也是香吗?」他好奇的拿起那个雪白剔透的小块。
木樨道:「对,不过它叫『无味香』,本身没有任何味道,但是可以吸附味道。一般放在衣橱中,衣物洗过以后,会有水气;放在木质的柜子中,也会沾上木头的味道。无味香可以吸附这些味道,让衣料干净不带任何气味,穿在身上,只会有你自己身体的味道。」
没办法,销魂殿里的几只太难伺候,她和青萝都喜欢『玉桂香』,可是笙箫默和火夕是男子,不喜欢用香料,但是不给他们调制一款,两个人又觉得受到了歧视十分委屈,所以她设计了无味香。大家各取所需,绝不打架。
陵阳少谦惊喜道:「只听过有味道的香,居然还有消除味道的香?」
木樨笑笑:「当然啦。我知道南灵仙域气候温热潮湿,如果少谦兄不喜欢潮气的味道,用这个净衣,是非常合适的。」
「实在是意外之喜。」少谦欣然笑道。
「我知道你们南灵仙域盛产宝物,定然什么稀罕东西都见识过。这也就是好玩之作,还请两位不要嫌弃啊。」木樨歪着头开玩笑道。
「这样精巧的香,除了长留的销魂殿,普天之下怕也是独一份吧,何谈嫌弃之说?」陵阳少谦看着木樨的眼睛,语气却很认真,「多谢了!」
拂安见状,赶紧把少谦往外赶:「好了好了,拿了你的礼物赶紧走!我和木樨还有悄悄话要说呢。」说着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好好好,不打扰你们说悄悄话了。我走就是。」少谦一脸无奈离开。
「木樨,你觉得我南灵仙域怎么样?」拂安回来,拉她坐在桌前,支着下巴问她。
木樨从桌上琉璃盘里拿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点头:「嗯,葡萄不错。」
拂安急道:「哎呀,我是说和长留比,怎么样?」
木樨翻个白眼,一个温带山地,一个亚热带海岛,有毛可比的?
「各有各的好啊。」木樨继续抓葡萄吃,葡萄真的不错。
拂安咬咬唇:「那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人怎么样?」
「少谦兄?人很好啊。」木樨看着她,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喜欢他吗?」
「噗!」木樨一口葡萄喷出来,下一秒就被葡萄的汁水呛到,开始狂咳嗽,咳得整个人都要喘不上来气了。
搞什么啊?
「你开什么玩笑?」木樨给自己拼命顺气,孰不知刚才那一下她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拂安一脸正经:「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认真的。」
木樨扶额:「我跟少谦兄就见过一两面,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你别闹了。」
「可是我觉得你和我哥哥很般配呢,再说了,我哥哥还救过你的命,这可不是一般的缘分。」拂安不死心。
「救过我的命我就要嫁给他?那我师父还救过我的命呢,还不止一次,我是不是也要嫁……」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木樨赶紧刹车改口,「……那个,我是说,这两件事情不能联系在一起的。」
拂安垂着头,看上去十分失望:「你就真的对我哥哥一点好感都没有吗?一丁点儿可能性都没有吗?」
木樨叹口气,还是决定正正经经地把这件事和她说明白:「拂安,喜欢一个人是很复杂的一种感情,只有自己心里才明白。般配不般配,都是外界的眼光,没有价值的。」
拂安看着她,突然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追问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木樨心下一惊:「哪有……」,她对着拂安勉强笑了一下,仿佛瞬间陷入巨大的失落,「拂安,我不想说这件事了。我回去了。」
「哦。」拂安看着她转瞬之间巨大的表情落差,识趣的不再追问。
木樨站在海边,看着海面愣神。海天交接处,新月如钩,倒映在海面,纯美如幻境,美得惊心动魄,又令人潸然泪下。
镜花水月,水月镜花。
「木樨。」背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木樨转身,看到陵阳少谦站在她身后,语气坦然:「少谦兄这么晚叫我出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早些时候拂安深深浅浅的试探,她也大概能明白少谦想说什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少谦听她此言,心下已明白了□□,语气反而轻松:「我知道小妹今日说了不少胡话,你不要介意。」
木樨淡淡道:「拂安也算我半个妹妹,不会真计较。」
两人似乎都避重就轻的提及「胡话」的内容。
陵阳少谦沉默半晌,盯住她的眼睛:「只是那个问题,确实也是我想当面问你的,」他顿了一下,目光灼灼,一字一顿,「你和我之间,真无可能吗?」
木樨心下一沉,垂下了目光。
她对人一向都比较温和,如果有人求助她,她如果能答应都会答应,拒绝人的话好像总是很难说出口。可唯有在感情上,最容不得迟疑和摇摆,否则,既是对他人的伤害,也是对自己的亵渎。
木樨深吸一口气,决然道:「少谦兄,萍水相逢,崂山一战得你相助,我感激不尽。只是感情的事情,需要机缘。你我相识不深,远隔千里,这件事无从谈起。我与拂安一样,敬你如兄长,没有其他想法。少谦兄身份人品皆为上乘,未来肯定会遇到一个相配的有缘人。」
陵阳少谦心下苦涩。她这一番拒言滴水不漏,恐怕是早就想好了的。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沉默。
「少谦兄,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几日多谢款待。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这样无声相对,也是徒增尴尬。
「木樨!」陵阳少谦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积蓄了力量,语气中却是刺骨的冷绝:「你跟我说一句真话,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他?」
他?!
木樨怔住!
她无需回答了,因为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他」分明无名无姓,两人却心知肚明。
陵阳少谦沉下目光,郁郁道:「看来是了。」
木樨努力平复心中翻江倒海的眩晕感,良久,缓缓道:「何出此言?」
陵阳少谦平喘一口气,凄凉一笑:「爱慕一个人,便会不由自主的关注他,眼神会跟着他走,很多时候自己都意识不到。我是这样,」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也是这样。」
木樨如遭重击。
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找回了一点平静:「少谦兄,这没有任何意义,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陵阳少谦缓缓摇头,眼里已是颓忧:「木樨,你所爱慕之人若是旁人,我无话可说。可你知道,他不一样。他不是你可以动心的人,你这样跟他回长留,就是把自己往深渊里推。若有一日,你的心思败露,你们如何面对彼此?长留又会如何处置你?你真的想过吗?」他看着她,眼里已有悲悯之色,「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不能看着你陷入一个可以预见的悲剧里。」
木樨心中黯然。
她没想到,第一个看穿这一切的,居然是陵阳少谦这个完全的局外人。
良久,木樨冷然道:「这是我的事,不劳过问了。」转身离开,自始至终再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