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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随行上路

柳絮在迪勒刚进门时就注意到了他。比起之前那些只雇佣高大强壮，凶神恶煞的武者的人，他看起来似乎更注重内在。而且他是个商人，还是个要去贝森城的商人。柳絮的眼睛都要放光了。这是唯一一位符合他们条件的雇主。只要能够被雇佣，他们今晚就不必露宿街头了。

然而迪勒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他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酒馆，便皱眉失望地打算离开。这可不行。柳絮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身边溜走？她的眼底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商场大甩卖的时候，是怎么喊的来着？

“走过路过可千万别错过啊！”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小酒馆内响起，瞬间盖住了周围一切的嘈杂。所有人都如静止一般，维持着原本的动作，默默地注视着她和她旁边的布鲁与瑞德。当然，那些视线中也包含着迪勒的。

柳絮看见他带着手下缓缓走了过来。眼睛还不断上下打量着自己，似乎是在看什么奇葩的生物一般。她是知道自己的这声吆喝放在这里确实有些奇怪，但还没奇怪到奇葩的境地吧？而且她是赠品，请把注意力放在两位商品上，谢谢！

迪勒扫了一眼布鲁与瑞德，对着柳絮笑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柳絮露出标准的推销员式微笑，说道：“他们两个身手确实不凡，而且心细如发，十分负责，又受过良好的教育，性格和善。货物运送的途中，您若是闲得无聊，还可以和他们中的一个聊天下棋，保证让您能够聊得尽兴，下得开心。另外一个则会在此期间严谨地守护在货物旁，尽职尽责，免除您的一切忧虑。费用低廉，价格合算，这绝对是物超所值……”

柳絮讲得滔滔不绝，宛如电视导购一般，不断地对着迪勒洗脑，就差拿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喊道：“包吃住，只需包吃住，你就能把顶级剑士抱回家！”布鲁和瑞德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眼底皆是布满震惊，对柳絮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迪勒微笑着听着柳絮的推销词句。在她一个换气的功夫，他出声问道：“既然你说得那么好，那想必不介意我试试吧？”

柳絮一愣。试试？怎么试试？这又不是什么衣服首饰，不合适还能包退换。两个活生生的人要怎么试？

迪勒拍了拍手，身后的侍卫瞬间移至他的身前。他笑得狡黠，说道：“如果他们能够打败我的手下，那么就算你所言不虚，他们够格让我雇佣，怎么样？”

这条件倒也还算公平。柳絮转头看向布鲁与瑞德，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他们要不要接受这场比试。

布鲁笑了笑。他摸摸腰上的佩剑，用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瑞德问道：“怎么样？你上，还是我上？”

瑞德的眼中闪耀着王者的光彩。她从椅子上站起，轻笑着说道：“我来吧。正好活动一下手脚。”

所有人都有些不可置信。这位红发少女的对面，可是有着五位看起来颇强的侍卫啊。如此托大，不怕下不来台么？

柳絮闻言也有些惊讶。但是看到瑞德脸上游刃有余的神情后，她选择退到了一旁，为接下来的比试空出地方。这无言的充满信任的动作让迪勒一愣，令他不得不重新打量着面前的红发少女。莫名地，迪勒觉得这次可能是真的捡到宝了。

五位侍卫‘唰’的一声抽出了刀剑。他们成扇形慢慢地靠近瑞德，而后最右边的人突然发起了攻击。所有人以此为信号，瞬间扑了上去。

瑞德没有抽出佩剑。她甚至没有动用双手，宛如闲庭信步一般，背着手轻易闪躲着挥来的刀剑。寒光不时映射在她的肌肤上，看起来惊心动魄。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触碰到她的衣角。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轻一个回旋，两柄钢刀便擦着飞扬起的发丝，落了空。

布鲁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凝聚在那抹红色的身影上。这一刻他是自豪的，也是迷恋的。瑞德的英姿宛如刻章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他想起了当初在村庄里见到的那一幕。少女挥舞着长剑，在土匪中轻盈地跳跃，宛如一只火红的蝴蝶。绝美，又充满英气。

柳絮也是如此。看着迪勒睁大的眼睛，和酒馆里其他人张大的嘴巴。浓浓的自豪感涌上了她的心头。那是她的朋友呢。柳絮想着。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羡艳。要是自己也能这样该多好啊。她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但这是不可能的吧。估计这一辈子她也不可能像瑞德那样强。

侍卫们被瑞德这样猫耍耗子般戏弄了许久。心头既气又急，却毫无办法，只能感受着体力不断下降，然后咬牙切齿。

忽然，瑞德停下了动作。一位侍卫把握住这次机会，连忙挥着剑袭去。然而，未等剑刃碰到瑞德的衣衫，她便一个闪身，晃到了侍卫的身侧。小腿猛地一击，侍卫应声倒地。她看了看周围还剩下的四人，脸上的笑容微微变大。侍卫们心中闪过不安，连忙向后退去。只见瑞德身形一晃，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胸口，后背，小腹，颔下，便都多了一个脚印。“咣当——”四人都被踢晕了过去，摔倒在地板上。

瑞德静静站在酒馆中央，微风轻拂她红色的长发。她的眼中是骄傲的胜者的风采。那一瞬间，竟宛如战神。

迪勒拍了拍手，说道：“确实是物超所值。”他转头看向柳絮，脸上是亲切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微笑，“我们签约吧。”

柳絮点头，手背在身后，对瑞德比了个大拇指。瑞德笑了笑，转身回到布鲁身边，任由他梳理自己有些汗湿的刘海儿。

白纸黑字下，柳絮三人成功的归到了迪勒的队伍。布鲁与瑞德护卫在两辆马车旁。而柳絮虽然名义上是赠送的佣人。但迪勒并没有随意差遣她。比起要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儿去干些不知会不会累倒她的杂务，他更希望能够物尽其用，让柳絮发挥她的特长。

“柳絮。”迪勒坐在马车里唤道，“叫两个侍卫和你一去买些面包和土豆。食物不够了。”

“……是。”柳絮挂着狰狞的笑容接过钱袋，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被用在了讲价上面。难道除了嘴皮子外，她就一无是处了么！她好歹也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三备考生诶！这样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但磨牙归磨牙，她还是得上集市上进行采购，再让随行的侍卫大哥把东西搬回去。

“每次听你砍价，我都觉得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侍卫1号感叹道，“你的说辞和方法没有一次是重样的。都快赶上兵书了。”

“没错没错。”侍卫2号也跟着点头，“跟着你采购了几次，我发现自己的口才都有进步了。”

柳絮数着马内的手一抖。她抬起头，用充满幽怨的眼神看向他们，“那是不是我以后要跟你们收取关观赏费了？”

当她是说书先生么？还口才有进步了！既然这样，那以后你们自己去采购好了。柳絮的周身笼罩着鬼火，背景是阴风阵阵的乌云。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存在感就只剩下‘砍价’这个标签了。除此之外，她甚至还赶不上瑞德手里的剑。至少很多侍卫都会羡慕地在背后议论它的锋利程度。而不是讨论她今天砍价时的说辞又换了什么新花样。

两位侍卫瞧出了柳絮的怨念，连忙打着哈哈换了话题。要知道，现在全队的饮食都掌握在她的手里。一旦柳絮不高兴，不讲价了，那他们以后的饮食就只有干巴巴的面包，而不会有现在顿顿都有的炖菜了。

“对了，柳絮。你是怎么和瑞德布鲁他们认识的？”侍卫1号问道，“你们看起来不像是能走到一起的人。”

“……因为我弱不禁风？”柳絮的笑容里带着阵阵杀气。‘弱不禁风’这四个字似乎都要被她咬碎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侍卫1号拼命摇着脑袋，指天发誓道：“我是说，柳絮你，呃，你看起来比较亲民。”

那就是在暗示自己身上没有瑞德和布鲁的那种贵族气质了。柳絮的笑容越发扩大，背景的阴云有要转成暴风雨的趋势。

侍卫2号瞪了侍卫1号一眼。他指着远方岔开了话题，“看，那里有卖土豆的！”

“是啊是啊，我们过去瞧瞧吧！”侍卫1号忙不迭地点头，两人迅速离开了柳絮的阴云范围。

柳絮看着两人的离开的身影倒也不生气，只是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跟了上去。

当晚，除了柳絮三人组和迪勒外，所有人的晚饭就只有干涩到难以下咽的面包。侍卫1号与侍卫2号接受了所有人的指责与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