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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完美的结果
萨尼站在广场中央。他满含歉意与愧疚地向周围的村民们鞠躬说道：
“对不起大家。是我偷了月光石，是因为我才让狼人族袭击了村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四周的村民有些愕然。他们看了看彼此，都十分不信，这个在他们眼中善良勇敢坚强的男孩儿，会去盗取狼人族的圣物。
萨尼直起身子，翠绿色的眼中还酝有眼泪。
他看向远方的天空，缓缓说道：“我的妹妹爱斯，从小身患疾病。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一旁的沃尔夫也点了点头。爱斯的怪疾，它也听说过。那是一种只要温度一升高，身体就会像冰一样融化的可怕的疾病。
于是萨尼接着说道：“为了能够医治好她，我去祈求预见的魔女，并好运得到了她的召见。”
“她告诉我，狼人族的圣物月光石，可以让爱斯过上正常健康的生活。所以我在一天夜里，就潜进了狼人族的神庙，偷走了它。”
萨尼将视线对上不远处的父母，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至唇边。他跪了下来，脸上却挂着微笑。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给了爱斯希望。如今，却又将绝望塞给了她。我不是一个好哥哥。而且从今往后，我也无法做一个好儿子了。”
萨尼的母亲捂住了嘴，泪水不断地从她眼中冒出。她扑进萨尼父亲的怀中，强忍着口中的呜咽。
他们知道，若是萨尼承认了月光石是他所盗。那么盛怒的狼入会将他撕成碎片。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萨瑟瑞斯则想得比他们还要远一些。现在，狼人族已经确定了，偷取圣物的人就是女巫村庄的人。但是之后，他们却还是要在同一片森林里生活。彼此间的关系已然出现了无法修复的裂缝。她却对此束手无策。
沉默了许久的沃尔夫缓缓将视线落在萨尼幼小颤抖的身躯上。
它问道：“男孩儿，你知道这之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萨尼的身体一震，然后抖得更厉害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狼人给予他的惩罚。他也才八岁，也会惧怕死亡。
但是，柳絮却在此时出了声。
她拍着手，赞叹道：“多么感人的诚实啊。多么动人的兄妹之情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连伽德与多利姆也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柳絮走到萨尼身边，双手抚在他的肩头。她朗声说道：“萨尼偷取了圣物，固然有错。但是他能够及时认清这一错误，并承认它。这种勇气，难道不值得嘉奖么？”
“而且，他盗取月光石，也是事出有因。爱斯的病有多么痛苦可怕，我想大家都清楚。他出于浓厚的兄妹之情，铤而走险地用尽一切方法来医治她。这种亲情难道不该值得赞扬么？”
“若是就这样，仅因为一个错误，而处罚了他。”柳絮看向沃尔夫已经不再猩红的湛蓝的眼睛，“那么以后，还有谁敢承认错误，还有谁会在乎血脉亲情？”
沃尔夫低下了头颅。它贴近了柳絮，呲着牙道：“那难道就这样放了他？如果这样，之后是不是只要犯了错，道个歉，承认了错误，就不必再计较一切？”
“当然不。”柳絮笑着摇着头。她摸了摸萨尼的发，肯定地说道：“惩罚还是要的。但是希望沃尔夫先生能够从轻处罚。”
沃尔夫有些不太赞同地瞧着柳絮。但柳絮却毫不畏惧。她悄声说道：“您刚才还想赖在我的身上。这个，是不是也该处罚您？”
沃尔夫闭了嘴。确实，在这一点上，它是理亏的。
刚刚它确定了月光石就在这个村庄里。所以，它想把柳絮推出去做替罪羊。然后私下再找萨瑟瑞斯要回月光石。这也算是在不破坏两者关系的基础上，完美地解决了这件事情。
但是，这个小男孩却突然跑了出来，彻底打乱了它的计划。
柳絮看见沃尔夫的眼睛不自然地闪了闪，心中冷哼一声。这头狼原来也会心虚啊？刚才可不见它有这副表情！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惩罚无非是要给对方一个教训，让他再也不敢犯错。那么，与其用血腥暴力的方式，倒不如温和一些，用能给彼此双方带来利益的方式，来处罚萨尼。”
“哦？”沃尔夫被提起了兴趣。它问道：“什么方式？”
“嗯……比如劳动改造，咳咳，劳动服务。”柳絮建议道：“让萨尼为村庄与狼人聚集地的所有人无偿服务。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有人需要他的帮忙，他就必须第一时间赶过去。直到所有人都愿意原谅他为止。否则，他就得一直做苦工做到老。”
萨尼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个处罚听起来很过分，但是比起直接成为亡灵，这简直算是恩赐了。
他的父母也都握紧了双手，紧张地看着沃尔夫，生怕它一个摇头，自己的儿子就要当场血溅四方了。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沃尔夫点头了。
它的聚集地离女巫村庄还是有段距离的。每次生病受伤，都要跑一段路，带着猎物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来请女巫过去诊治。现在，若是有了这么一个任劳任怨的免费帮工，倒是确实会给它们帮不少忙。
而且，如果自己执意要杀死这个男孩儿。它可不敢保证，下次请女巫过去治病的时候，他们不会在暗中下黑手，伤害自己的族人。
柳絮看见沃尔夫点头，心中的石头微微落了地。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她看了看眼中满是庆幸与感激的萨尼，勾起了一抹微笑。她说过，只要萨尼能够站出来，她就让他鱼与熊掌具可兼得。
于是，柳絮又说道：“沃尔夫先生，您知道萨尼的妹妹，爱斯身患怪疾的事吧？”
沃尔夫点点头。它有些疑惑地看向柳絮，不明白她提这个是要干嘛。
多利姆微微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后是一抹了然。
“她果然还是当初的公主大人。”多利姆呢喃道。旁边的伽德瞥了他一眼，将佩剑收回剑鞘。
柳絮说道：“萨尼将月光石佩戴在爱斯身上后，她的怪疾确实有了好转。”
沃尔夫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悦。这个人类女孩，该不会是……
“所以您看，是不是能让她继续佩戴月光石？”果不其然，柳絮吐出了让它脸色迅速变得阴沉的话。
萨瑟瑞斯在一旁急得要命。本来，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因为柳絮的一句话，再次变得紧张起来。月光石是狼人族的命根子，它们怎么会将它随意借给别人？而且就算愿意，月光石离开它们的后果，也是无人能够承担的。这个柳絮，怎么又提了这一出？！
“不可能！”沃尔夫断然拒绝道：“我是不会把它借给外人的。”
本来因为柳絮的话，而眼中升腾起一丝希冀的萨尼，又转瞬变得失落至极。是了，柳絮能够让自己避免死亡的惩罚，已经是帮了他很大的忙。他怎么能再奢望她能够帮助自己的妹妹呢？
萨尼拽了拽柳絮的衣摆，想要制止她。但是柳絮却不予理会。
柳絮坚持说道：“那种怪疾有多可怕，您应该知道。如果没有月光石，爱斯的一生都只能窝在那个冰天雪地的房间里，永远都感受不了太阳的温暖。”
“我们狼人族同样非常需要月光石。”沃尔夫有些不耐烦了。它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吼道：“你不是见过么？没有月光石，我们的生活会变得多么困难与危险。”
它的话让柳絮怔了怔。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半天，却没有说道点子上。
她抱歉地笑笑，对沃尔夫道歉道：“抱歉，沃尔夫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想说，把爱斯接到你们的聚集地去，怎么样？”
什么？！此言一出，不止沃尔夫，连萨尼，他的父母，萨瑟瑞斯，还有周围的村民都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把爱斯送到狼人聚集地去？萨尼简直不敢想象。那些狼人高大又粗鲁。他担心自己的小妹妹会在那里吃不少的苦。
沃尔夫则不太同意将一个脆弱的女巫带回去，并且还要让她佩戴月光石。
柳絮拍拍萨尼的脑袋，让他不要着急，听自己说完。
“现在，你们狼人与女巫之间毕竟是生了嫌隙。这一点，你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吧？”
柳絮的话太过直截了当。一时间，无论是狼人还是女巫，都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柳絮又接着说道：“所以，倒不如把爱斯接过去，当圣物的守护者。”
“她会佩戴者月光石，健康地长大，然后结婚生子。之后，再由她的后代继续守护月光石。”
“这样，你们的聚集地除去萨尼外，还有一个驻扎在那里的医师，可以随时为你们服务。”
“最重要的是，有了爱斯的这个纽带，你们的关系可以缓和许多。”
柳絮看向陷入沉思的萨瑟瑞斯与沃尔夫，嘴角挂着自信地微笑。
他们不是想要‘完美的结果’么？她可是给了他们一个如此符合他们期望的结果呐。
就像古代会有藩王送质子进京一样。她将同样的情况套在了狼人与女巫的身上。女巫握有狼人的至宝月光石，狼人又有女巫的人质。而且，这个人质会成家立业，繁育自己的后代。她的后代会在狼人族聚集地里成长，与狼人成为朋友。如此一来，他们两族的关系，应该也会缓和上许多了吧？
女巫族的血脉，却又是狼人族的朋友。这样的人会在日后渐渐占据着主要成分。到那时，两族都是一家人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嫌隙？
沃尔夫和萨瑟瑞斯明显被这个建议打动了。他们都想要修复这段关系，又彼此担心对方会心中藏有不满。若是按照柳絮的建议来，倒是能免去不少后顾之忧。
沃尔夫与萨瑟瑞斯对视一眼，咬牙道：“好！看在男孩儿如此疼爱他妹妹的份上，我同意了你的请求。”
柳絮嘴角挂着一丝轻笑。这下，事情算是彻底解决完了。她的绿水晶也算是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