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房间内的谈话（1 / 1）
十四、房间内的谈话
丝丝寒气顺着敞开的木门向外扩散。萨尼在门外伫立许久，还是进入了爱斯的房间。
床上的爱斯依旧睡得香甜。她搂着怀中的玩偶，蹭了蹭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唇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萨尼就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爱斯。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柳絮对他说的话：
“你不愿意你的妹妹受到苦楚。那么别人呢？他们你就无所谓了是么？”柳絮半蹲着身子，直直地看向他眼睛的深处。
“没有月光石，爱斯会继续忍受怪疾的折磨。但至少，她还活着。她还有未知的明天，可以改写自己的命运。但是狼人族若是没有了月光石。它们体内的狂躁发作起来，就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在同族的手下侥幸逃生了。”
“那时候，你觉得它们会放过包容偷盗者的女巫村庄么？”柳絮墨色的眼睛微微反射着月光，“你的亲人，朋友，所有的村民，都会成为它们爪下的亡灵。”
萨尼抖了抖。他没有想到过这些。他以为狼人族的狂躁不会有多么严重。比起妹妹的痛苦，萨尼以为它们即使没有了月光石，应该也不会怎样才对。
但是之前，狼人族袭击村庄的时候，萨尼就知道自己弄错了。月光石于狼人而言，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它重若生命，是让它们能够平和生存下去的至宝。
只是，想起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爱斯，萨尼犹豫了。月光石对爱斯来说，也很重要。他不想拿走它，让爱斯充满希望与期盼的眼睛，再次变得犹如死水一般。
“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萨尼哽咽地说道。他拽住了柳絮的衣袖，眼中是满满的乞求。“至少哪怕让爱斯多快活几天也好。”
柳絮轻轻甩开他的手，看着他变得绝望的神情，摇了摇头。
“没有月光石，爱斯不会死，但是狼人会。”
“你该尽快承认这一切。或许沃尔夫先生还会选择原谅你，和你的家人。”
“没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的了。只要还活着，爱斯就还有希望。你该知足了。”
萨尼看着爱斯的小脸，眼中有着湿润的痕迹。
“就这么让她在痛苦中活着么？她真的还有希望么？”
少年的喃喃声在房间内轻轻扩散。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究竟下了怎样的决定。
回到房内的柳絮却没有一丝的睡意。她没有开灯，也没有上床。只是静静地靠在窗框旁，双眼凝望着月夜下的森林。
萨瑟瑞斯并不知道他们今晚外出的事情。所以回来后，她便让伽德与多利姆迅速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内，以防在最后一步，被萨瑟瑞斯瞧出什么端倪。
“没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的了……”柳絮喃喃道。她想起了盖在父亲身上，代表着死亡的白布。一股寒意袭上她的心头。柳絮不禁打了个哆嗦。
“啪”清脆的响声突然在柳絮身后响起。随后，一股暖意裹住了她的全身。
柳絮惊愕地回头，却看见多利姆笑眯眯地站在墙边。右手维持着一个打响指的动作。
“现在不怕被人发现了。我可以魔法帮小小姐取暖了。”他笑道。
柳絮静静地望了他许久。然后出了声，“你被伽德踹下床了么？”
门外突然响起了碰撞声。似乎有什么撞上了柳絮的房门，但又旋即悄无声息。
多利姆揉揉僵掉的嘴角，摇头叹道：“我明明是怕小小姐冷，才好意过来服务的。”
“我拒绝你的好意，谢谢。”柳絮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的床伴在门外等你，快回去吧。”
一声更大的撞击声响起。柳絮挑眉瞥了一眼房门，又看向面前的多利姆。
多利姆摇头叹息道：“小小姐的用词……还真是不准确呢。我和伽德明明只是室友而已。”
“嗯，同床共枕的室友。”柳絮点头，满意地再一次听到门外的撞击声。
“好吧好吧。”多利姆投降似的举起了双手，“我认输。可以不再提这方面的话题了么？我怕等会儿出去，伽德会忍不住一剑杀了我。”
柳絮耸耸肩，无所谓道：“那好吧，换个话题。你大半夜的跑到女生的房间内，是忍耐不住心底压抑着的变态了么？”
这一次，房门外寂静无声。多利姆苦着脸，哀怨地看向柳絮。
于是，她又说道：“还派人在门口驻守。是怕有人过来打扰么？”
‘咣当——“碰撞声明显变得比刚才大了许多。
多利姆皱着脸，坐在柳絮面前的椅子上，说道：“明明是担心小小姐，我才会过来的。小小姐居然是这样想我的。真让人伤心。”
柳絮没有管他泫然欲泣的神情，只是问道：“担心我什么？有人今晚要刺杀我？”
“不，当然不是。”多利姆摇了摇食指，“小小姐劝说萨尼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所以我看看要不要借你一个肩膀。”
他又指了指房门，“伽德总是把我当成什么危险物品，禁止我与小小姐单独相处。所以也跟了过来，守在房门外。”
柳絮愣了一下。自己那时候，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么？她无意识地用手指轻抚眼睛，又旋即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估计是因为风。我有沙眼，迎风流泪。”
多利姆摇摇头，将下巴搁在椅背上。
“小小姐说的谎都没什么趣味呢。如果说，是因为看我看得太入迷才会不禁想要流泪的话，我是会选择相信的。”
柳絮白了他一眼。且不说能不能看他看到想要流泪的地步。当时他可是站在自的己后面。她又不是后脑勺长了眼睛，鬼能看见他啊。
“你觉得，萨尼会交出月光石么？”柳絮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说道。
多利姆转了转手中的木仗，笑道：“我不知道。小小姐怎么想？”
“我赌他会。”柳絮看向窗外的夜空，“只要他还有点思考能力，就应该知道，把月光石交出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他不呢？”多利姆直起身子，橘红色的眼睛倒映着柳絮的身影，“他不过是个希望妹妹能够快乐的小孩子。他会遵从理性，而不输给感性么？”
柳絮没有说话。她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确实。这也是她担心的一点。从之前萨尼父母对他们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人早已知道月光石的事情了。但是他们没有选择把它交出来，而是替自己的儿子继续隐瞒。他们，已经选择了感性的路。即便，这条路可能通往的，只是一个万丈深渊。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吧？柳絮表示尊重与同情，却并不认可。
如果，萨尼真的决定拒不交出月光石。那她也只有将一切都告诉沃尔夫，让狼人与女巫自己想办法解决这场纷争吧。
希望，萨尼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柳絮回头，看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多利姆。二人对视良久。黑暗的房间内，有着暖意在不断流动。
柳絮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她问道：“多利姆，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多利姆愣了一瞬，又旋即恢复正常。他挂着笑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他摇摇头，“我们是初次相见。”
是么……柳絮有些怀疑地盯着多利姆的眼睛，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揉揉自己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还是放弃了探究。
也罢，不过是个梦。柳絮如此对自己说道。她没必要太过关心梦中人物的事情。
多利姆看见柳絮眼中的疑惑渐渐消失。他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木仗。
“小小姐怕不怕冷？我可以整晚留在这里，用魔法帮你取暖哦。”
“谢谢，不用了。”柳絮斩钉截铁地说道。
多利姆颇为遗憾地放下木仗，又伸手打了个响指。“那小小姐就先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房内瞬间变得更加温暖起来。柳絮舒服得眯起眼睛。这么暖和，她都有点困了。
多利姆体贴地为她关上房门。在转身的一刹那，正对上伽德的视线。
“为什么撒谎？”伽德问道，“你们明明不是……”
“这无所谓。”多利姆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我倒希望她能把这次当做初次见面。这一次，我有能力来帮助她了。”
伽德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回了房间。
晨光透过玻璃，洒满了柳絮的床铺。她十分不愿地睁开眼睛，却正对上一张笑脸。
“啪——”清脆的声音源自柳絮的右手掌与多利姆的左脸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浮现在多利姆的脸上。
“小小姐真是一点都不温柔呢。”多利姆揉着脸嘟囔道。
柳絮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在一跳一跳地疼了。她咬着牙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伽德，为什么你也在？！”
伽德站在窗边。他身旁的桌子上，照例放着两份早餐。
“沃尔夫它们来了。”多利姆顶着巴掌印，笑得灿烂，“所以，我就来叫醒小小姐。”
沃尔夫来了？柳絮一怔。这么快？她才刚刚弄清楚月光石的下落。
她看向多利姆。后者依旧微笑，却透露出几分并不意外的味道。
这个人，果然什么都知道。柳絮眯着眼睛下了结论。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不能敲门么？我会醒的。”
多利姆笑笑不说话。他看向伽德。而伽德的视线则转向窗外。
“敲门了。”伽德低声说道：“但是，主人没有回话。”
……她有睡得这么死么？柳絮的额头冒出一□□线。一定是因为他们敲门声太轻了。而且房间太暖和，她才会睡得特别沉。绝不是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