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1 / 1)
叔同回忆着过往,望着竹林发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想起小蝶去给自己拿早餐了,而自己也要去二楼浴室洗澡,便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回身穿过珠帘,走向通往二楼的阶梯去了。
楼梯是“之”字形的,杉木质地的阶梯古朴醇香。连接一楼地板的阶梯面向对面墙上的大窗户。此刻窗户开着,坐在阶梯上可看见房门前的小溪、宽广的翠竹园林里的白雪以及远处白雪覆盖的群山。
叔同踏上阶梯,阶梯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土,看来是经常擦拭的。他又想起雪儿,想起雪儿坐在阶梯上,用双手撑起下巴凝视窗外的样子。
去年,自从雪儿说过“和你聊天很幸福”之后,便经常到这里来找叔同,要么是聊天,要么是弹琴,要么干脆是发发呆。
雪儿很喜欢这种杉木质的阶梯,她好像特别钟意坐在这种阶梯上,双手撑起下巴凝视窗外发呆的感觉。这时候,叔同总是不忍心去打扰,远远地坐在藤条椅上,透过珠帘看着,看着那秀美的人儿若有所思的诱人样儿。他不知道她正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会想些什么,只看到她那明亮的眼睛里,一会儿雀跃的发光,一会儿又深沉的黯然。不过,阶梯古朴的木质和晃动的珠帘,衬托着雪儿娇俏而安静的身影,让叔同感觉无比的安心。他注视着她,就像注视着从远方走来、久别即将重逢的心上人一样。
每每这个时候,雪儿总会不经意回过神来,发现叔同在注视着自己,便顾左右而言它地说道“打扫房间的阿姨又不细心了,阶梯上还有灰尘哩。”
叔同便会起身走过去,“哪里?我看阶梯很干净啊。”
“啰,你看,阶梯连接部位的角落里,还没擦干净哩!”雪儿用手指了指。
“一点点没关系的,再说角落里也擦不到嘛!”
“怎么会擦不到了,细心点就可以了!”
雪儿说着便走到窗前桌子旁,取了块抹布,用手指顶着,细心地擦起阶梯连接部角落里的灰尘来。
“你这么爱干净,是不是有洁癖啊!”叔同开起玩笑来。
“才没有了!干净点舒心!就这样子!”
有一次,雪儿弹完几曲古筝曲,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起身说“累了,不想弹了!”便径直走到阶梯上坐下,用双手撑起下巴,望着窗外白雪发愣。
叔同不明就里,却也不敢问个究竟,在藤条椅上呆坐了会,便起身轻轻的把长长的古筝抱起来,收拾进盒子里。
叔同再抬头去看雪儿时,发现雪儿仍没有理会自己,还是在那凝神望着外面若有所思。
百褶裙下摆拖地随风摆舞,衬托着雪儿像个仙子一般,临风飘飘,美观绝伦。
或许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或许是蓄谋已久,叔同竟鬼使神差般地向雪儿走去,轻轻地穿过珠帘,冷不防地低头在雪儿鲜红欲滴的唇上轻轻吻了一口,然后迅速起身,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并排坐到了雪儿旁边的阶梯上,模仿着雪儿的样子托起下巴凝视起窗外来。
雪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不知所措,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脸涨得绯红。
“我回去了!”片刻,雪儿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说道。
“不要走,我——”
叔同话还没说完,雪儿就抢先说“要走了,就这样子!”
“为什么了?我真心喜欢你!”叔同急切的想表白。
“我,我不能害你!”雪儿眼睛湿润了起来。
“怎么会害我了?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你不会明白的!”雪儿说完便飞快起身,径直往外跑去。
快得让叔同来不及伸手把她抱住。
雪儿咬着嘴唇往宿舍一路奔跑,泪水却早已模糊了双眼,是因为溢满心扉的感动?还是因为内心明知不能却也抑制不了想去爱慕而产生的委屈了?只有雪儿自己知道!
之后几天,都不见雪儿。叔同也不好意思再主动去找雪儿,他不是个果决的人,有时甚至太过犹豫不决,这是他性格的软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冒失的行为惹怒了这个敏感的姑娘,还是这个捉摸不定的姑娘本就敏感多疑因而在有意躲避。
叔同每晚只是去楼后的初雪酒吧喝酒,以打发没有雪儿陪伴的漫漫长夜时光。他已经习惯了雪儿每晚过来自己房间坐坐聊天、弹琴的时光,雪儿不来,生活反而像少了点什么,让人坐立不安。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快要狂躁病发作的人,缺少了镇静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