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亲(1 / 1)
初次执笔,请多见谅!永安城。
城内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家,今日在府上大摆流席,宴请四方宾客。
得了信儿的人便都赶去瞧了一瞧,只见宋府内张灯结彩,高朋满座,笑声不绝,热闹非凡。
话说这宋家,乃当世一大家。本是世代的生意人,从高祖时传下家业,多少年过去竟经久不衰。门下家业和生意,俱是蒸蒸日上,一代比一代要好。只听人说富不过三代的,可这宋家,偏是打破了这一说法,一代强过一代,可让城里那些拼死拼活都拼不过的人口馋眼红心妒忌。
这日,逢着府上双喜临门,宋家小千金的满月酒,宋少爷的大好日子,宋老爷说来客不论老少,不分贵贱,都一律以宾客之礼相待,少不得怠慢。宋老爷开了金口,永安城里沸腾起来,不少人便借着贺喜名义,纷纷前来,想要一睹宋家府上繁华光景,也计较着要亲眼看看那传说中将宋家少爷迷得神魂颠倒的‘花儿郎’!
吉时还未到,宋府后院里头,下人们除旧换新,打扫整理,忙得不可开交。
宋家夫人端端地坐在床上,无意识的轻轻拍打着怀里睡熟的小婴儿的背脊,望着满屋子的红纸红绸,神情恍惚。
前院,来往的客人一见到宋老爷便连忙拱手笑着上前客气地道一句:“恭喜恭喜!”,宋老爷便也笑呵呵地回一句:“同喜同喜!”
仿佛真是大喜。
再说说今日要成亲的宋少爷,此刻正在好生布置了一番的新房,笑弯了一双眼睛,高兴得手舞足蹈,没了个正经样子。
他来来回回地走,边走嘴里边念叨:“今日我就成亲啦!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呢!” ,抬眼看一眼大红喜床上闭眼熟睡的人,笑得越发开心:“他就要跟我成亲啦!今天是我们俩的大喜日子呢!”
他时而坐到床沿上盯着床上的人傻笑,时而颓坐到地上抱头流着泪笑。叫人看见只觉得像罹患失心疯的傻瓜。
然而宋家少爷宋是镜,在永安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他仪表堂堂,俊美无双,风流雅致无人可比,是永安城姑娘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对象;说他智卓才绝,胆识过人,年纪轻轻便掌控了宋府家业,稍作变革,便让本就富贵大气的宋家更上一层楼;说他武高艺强,侠骨柔情,是江湖上大名鼎鼎清虚山清虚前辈的得意弟子;然也说他败风坏俗,性情乖戾,撇下温婉端庄的小姐姑娘不要,偏执意追着一个男人闹得满城风雨,还扬言说此生非那男子不娶,伤透了许多人家的心。
这不,他还就说到做到。
再看他此刻情景,哪里有传说中那厉害人物一分模样,倒和刚得了期盼已久的心爱玩意儿的孩子一般。
时至黄昏,吉时将到。
宾客皆聚在前院大堂,小声地谈笑议论着。宋老爷坐在正前方,手拢在袖里交握着,不自然的咧着嘴笑着,心里却暗暗打鼓。
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夫人,放缓了呼吸。却见宋夫人绷着脸,面色冷硬地看着门口,手紧紧地攥着襟口,无一丝喜色。
宋老爷心里一突,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他的夫人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弄出些幺蛾子来。女儿满月,儿子大喜,可别不给面子,闹出事来,毁了宋家颜面才是。
日光落下,司仪瞅准了时候,清了清嗓子,便对着堂外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新郎新郎入堂,行大婚礼——”
堂内霎时安静下来。客人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期待地望向门外,想要仔细瞧一瞧这有生以来第二回听说头一回见的新郎新郎究竟是什么模样。
轻慢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由远及近,渐渐变得清晰。大堂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两眼一眨不眨的盯住门口的方向,宋老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去。
身着深红喜服的新郎徐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只见今日的两位主角,同样的身量修长,面如冠玉。同梳了一款发式,戴了同样的朱玉簪子,穿着同样的深红喜袍,脚踩同样的金玉海棠纹锦靴,手中各执一端红绿彩缎结成的同心结。
一个笑若春花。一个冷如霜雪。
宋是镜偏头看向身旁的人,轻轻扯了扯手中的绸带,却无一点回应。他凝视着那人,看那人微垂着头,眼睑轻阖,眼中无喜,亦无悲。
他心中微恸,苦笑一声,又马上收敛了表情,作出之前欢喜的模样来。
司仪主持着让一对新人一同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再双双对拜之后,接着高喊一句 :“送入洞房——”
宋老爷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虽然宋夫人一个表情也没表露,却足以叫他对宋夫人感恩戴德了。不动声色的将手心的汗揩掉,他伸手,握住夫人深深掐进他腿肉里的手指,露出一抹笑。
这场婚礼便算暂时告一段落。
傍晚时分,宋是镜仍旧满脸笑容的陪同客人食菜饮酒,打趣嬉闹。满院的欢声笑语,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直到被灌得晕乎乎之后,才被推搡着进了新房。客气打发了一众吵着要闹新房的人,他拴上门闩,转过身,晃悠着身子朝床上坐得板正的人走去。
“小花……嗝……小花……”
他笑着傻兮兮地喊。
床上那人并没有应他。他也不气馁,呵呵傻笑了两声,伸出两指,挑起那人的下巴,便将自己的唇毫不客气的印了上去,辗转碾磨。
那人还是没有反应。
宋是镜便觉得有些无趣。
他退后两步,眯着眼仔细地打量起床上那人。
房内烛光忽闪忽烁,那人在灯影中若隐若现。那人微垂着头,只看得见唇角似乎微微翘起,至于脸上是何表情,看不大真切。
他在心中,将那人细致的眉,透亮的眼,挺直的鼻,红润淡薄的唇,曾偷着描摹了千次万次。
在他心中,那人便是绝世无双,无人可比。
世人皆说他沦风丧德,他不以为然。爱上男子又如何,只要他爱,哪管他是男是女。
他的小花,便是天底下最让他觉得他该爱的人。他的小花,便是天底下最让他觉得与他天造地设的人。
越看,宋是镜便发觉在有些昏黄有些暧昧的烛影里,那人身上隐隐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来。令人心猿意马,躁动不安。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的思绪安定下来。
又好像记起了什么一样,他转身,走至放置了喜酒的桌旁,取出两只杯盏,往里斟满了酒,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里面紫黑色药丸,放入一只酒杯中。看着那颗小小的药丸快速溶化消失,又寻着一根红丝带,将两只杯子系在一起,两手各执一杯走到那人跟前。
“小花,我们的,合卺酒~”
将溶了药的那杯酒递给那人,宋是镜看着那人抬眼,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却在垂眼之际抬手接过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朝他深深一笑,道了一句:“多谢。”
宋是镜心里涌出哀伤,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爱在他面前脆弱。于是他也学那人一样仰头将手中喜酒给喝得干干净净之后,弯眼,笑得满足:
“小花,以后我们是夫妻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说罢他突然扔掉手中的酒杯,抬手扣住那人后脑,像饥饿已久的狼一般凶暴的压上那人嘴唇。
那人没有反抗。
任由着宋是镜的舌头在他口腔内狂乱的吸吮掠夺。许久,他伸出手,终于环上宋是镜的后颈。
狂乱的瞬间变得暴躁。宋是镜发狠的亲吻他。双手急切的解开那人的衣衫,而后在摸到那人温凉如玉的肌肤的时,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大红喜烛热烈的燃烧着,见证着掩藏在床帷里癫狂的□□与被丢弃在角落里的秘密。
春夜里,床板咯吱的声响格外突兀,竟惊醒了酣睡在黑暗中的一只白狐。它茫然的睁着眼四处望了望,嗷嗷叫了一声便嗖的跑开了去。
银月垂空,寒晕苍渺,寂寞而凄清。
今夜。有谁心伤。有谁绝望。有谁相思。有谁心已死。
城南夏家公子房内烛火,一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