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之九（1 / 1）

“那──换我来说我的故事好了。就当作是赔礼吧。”

空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但并不是真的要阅读。

我才不想听呢。春臣心里正这么想的同时，空却已微笑着，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在我的世界也有个特别的对象。嗯…每个故事里都有大魔王对吧？那家伙差不多就是那样的存在。”

……”那样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啊。虽然并没有自愿要听，却也没有像最开始时态度恶劣的拒绝理会。明明知道这不是现在该做的事，无论是聊天还是想望。

但是，现在这样，拒绝的话，就像是亲手推开那个真正的”她”。

就如同刚才好像被真正的她戳开痛处一样。

“那家伙啊，很没良心，很残酷，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杀人放火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没有能力去爱任何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又会去推倒女人，用完又随意丢弃。很糟糕吧？”

这已经不只是”很糟糕”了吧。破坏着别人的幸福，构筑着自身…

“他应该被抓去关啦、枪毙啦、下地狱啦，如果用人类的话应该这样没错，啊…可惜这些对他都没有用呢…嗯…”

“即使是这样，接近两百多年来，我们的关系却一直存在，十几年不见各过各的生活，但是最后都还是会像磁铁相吸一般回到一块…他啊，就像镜子里面映出的另一个我。”

“这是你也很恶劣的宣言吗。”

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她还能笑着说出口？

“嘛…我不会说自己是个善人。重点是，因为他并不爱任何人，所以他看见的就纯粹是”我自己”，而不是混杂着其他身影对其他人的思念……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在，最适合的地方最后果然都只有他呢。”

还真是……开放大胆的宣示。如果自己是…能够稍稍拥有她的一点勇气的话……

“…是怎么认识这样的人啊…”能够拥有确实看着自己的人…心底深处存在着相同的渴求，他的眼神动摇，最后却只是说出了无关紧要的话。

“嗯？他并不是人喔。整个都是恶魔来着的──”

“呃、”

“──那也是当然的啦…因为──”

因为恶魔的生活圈只有恶魔吗。

“因为他是我哥哥嘛。”

“！”

轻松自得的语气。轻松自然的态度。空甚至转身去将方才无意义翻阅的书放回，又换了一本。让春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是你哥？"

"是啊。就血缘来讲是的。"

空露出"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啊"的表情。

“所以说你就是在耍我吧？！”

“才没有。我很认真的呢。”

……冷静…冷静…不要为了这种小事脑充血…

应该说这女人这种态度，到底是两百岁还是十二岁啊？

“近亲……通.婚，在你们的世界是合法的？”

对。就用这个词。感觉比较没有刺激性。先不要有偏见…不要有偏见…

“诶？当然不是啊。”

“…那、”

“规则那种东西，当做参考就好了…不需要太认真嘛。──再说，我们没有结婚又没有生出小恶魔，应该没有影响吧？”空促狭调皮的笑了笑，眨着单边的眼睛。

“话是这样说的吗……”所以现在是什么…从自我介绍到经验分享到异文化交流，再来到价值观冲突？

“当然是这样说的。不过看来你的状况也没有我──咦。这本书打不开耶。”

空皱起眉头，双手扳着砖红书皮的精装本。

春臣一怔；说是过度反应也好，这种微小到有些可笑的东西让话题到一半，渐渐放松的情绪，瞬间被内收回来。他的脸上复归阴冷而警戒的神情。

“放下来。不要碰它。”

任何异状都让人不适。荒谬不是问题。这个世界存在本身就很荒谬。

碰！

唐突响起冲撞声。

…这么快？

春臣的背脊又弓成紧绷、随时准备要扑出去的野兽似的姿态。─不是来自手中。不是来自附近。没有冒然放下书本，空机敏的望向声音真正传来的方向。

──大门。

两人靠在书架后方，微微探头。

看来是入口处。他们不是正规进入，因此没有穿过的地方。

碰！

“哇啊！开了进来快进来！”

“阿莉莎！”

人声。尖叫声。笑声。

碰！碰碰碰！

还有，这次不再是撞门声了。

──枪声。

“不要啊啊啊啊啊！”

“关上！要来不及了快关─”

“想的美。”

跃入眼帘的，除了推门撞入的三道狼狈身影──连门都来不及关上就迅速向后撤退──接着就是成片的黑暗，以及缠绕其中的少女。

黑暗是如乌云罩顶般遮笼的其中的人，在两者的衔接处，即使从稍远的距离也能看见，暗影凝聚成黑丝带、不祥的黑蛇，在少女的手腕、脚踝、颈间扭动盘绕着。

三人之一发出惊叫，另外两者神情惊惧，彷佛坠入绝望的深渊。

似乎相当享受自己制造出的效果，阴影中的人哈哈大笑。

“我就说弱者应该有自觉，自己早早去死不就好了吗？”

“吶啊，被我抓到了可是会很──惨的呢。你们这群垃圾──”

上对下鄙视的语气。天蓝色牛仔布背心。黑色的马尾。受书柜和黑影的屏蔽，春臣只看的到这些，但是仅仅如此就足够唤醒他熟悉不悦的感觉。

──是一开始那个说是儿童游戏的女人…叫艾什么的，灵光乍现，春臣回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