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幻梦（1 / 1）
泉之国国都被一条河划为两部分,南北之间由桥梁链接,昔年从北区走着走着就到了桥上。
夜里看这样宽阔的河其实不太让人愉快，因为是黑夜，整条河都是黑色的，黑色的潮水翻涌，泛起的水波都冷的让人心颤。
昔年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晚上其实很冷的，幸好万花的衣服一层一层的裹得厚，也不算太冷。
今天是泉之国节日庆典庆典,河边聚集了很多的人,少女们蹲在河边放生一尾红鲤鱼,在鲤鱼身上用特殊的彩墨写下心中愿望。河边也有男孩提着鱼竿在钓鱼，钓上来了鱼就去寻找放鱼的女孩，如果能找到的话，就说明他们非常有缘，如果在一起的话神明也会祝福他们。
昔年走在桥上，诧异于河的南岸为什么没有人，北岸聚了这么多人，桥上却也没有几个人。
岸边的人也差异她这样好看的女孩子为什么要站到桥上。
在这一天站到桥上的意思是嫁不出去或者难以娶到妻子。
站在桥上都不是来碰缘分的，是抱着明确目标来相亲的。
昔年不知道，所以她在桥上被人搭讪了也处于一脸莫名其妙的状态。
一开始她还尽量保持微笑，但那人纠缠不休，昔年也有些烦躁了。强压下不耐烦闪避掉那人伸过来拉她的手，昔年觉得自己好像要忍不住对普通人动手了。
“小妹妹你不要害羞嘛，我们好好谈谈……”
忽然，昔年余光瞟到河水北岸游耍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就站在那里，灯火阑珊的人群里，却似乎处在另一个世界那么远。
昔年忽的就闪开烦人的拉拉扯扯，向着拿到人影跑过去，跑着跑着竟然用上了轻功。
从她开始跑，那个人就在开始移动了，不快不慢，昔年却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追不上他。
他走出一段距离，停下了。背对着昔年就像是在等她。
终于还是追到了，昔年喘着气看着那人的背影。一路跑过来并不累，但她却控制不好自己的呼吸，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艰难地开口，喊出那个两年来都没有见过却无时无刻不记得的人：“宇智波鼬。”
昔年追上了的时候很急，停下也是骤然停下，没有任何防备。
下意识的，她没有防备。到追上了，喊出他的名字，她才想起来她恨他。
她在人海中忽然抬起头来，见远处他独立如礁石，忽然惊悸忽然震动忽然潸然泪下，速度快到来不及恨或者悲伤，也来不及回忆什么仇恨与喜欢。
就这样追了上来。
他回过头来，眼瞳如平静的湖水毫无波澜，如记忆里隐约褪色的少年。
却不是宇智波鼬，是岚。
岚说他会赢的，他笃定。
他确实会赢，他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使宇智波鼬。
只是一个背影，就和昔年记忆里的鼬完全重合，让她能不假思索地冲过来，让她能在他背后带着被强忍着的不明意味的眼泪忐忑。
只需一个背影而已。
昔年捏紧袖子的手指松懈下来，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昔年。”岚开口，连同语气都和鼬一模一样，他走过来，拉起昔年的手，带着昔年走回到河边去。
昔年恍然地任他牵着，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他就是鼬，像那年木叶的烟火祭一样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
她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个虚假的幻梦罢了。
既然是梦，那就让它再美好有一点吧。
那时不也是梦太美么？
他拉着她的手穿梭在人潮里，灯火，河水，夜幕，星光还有身边人来人往，这些在昔年眼里都是模糊的，时光回溯在多年前的木叶。
路过面具摊，昔年突然想到了什么，买了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
她将面具交到他手里，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那年她也送了面具，但不是亲手给的，托止水给鼬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到了月溯那里，她当时没说什么，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
这次，面具她要亲自送。
岚接过面具，茫然地望着她，没有戴上。
残留这几分稚气的少年在夜色阑珊中美好得像一幅画，那人专注地望着昔年，眼里在没有其他东西。
昔年的笑容却渐渐僵下来。对啊，他不是鼬啊，怎么会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拿过面具踮起脚，想要帮他戴上面具。
离他很近，昔年仔细地看他的脸。脸还是岚的脸，但是眼神平白就是像极了鼬。
就在面具触碰到脸的一瞬间，他后退了一步躲开面具。
“你……”昔年想要说什么，他却转身走了。
背影消瘦，黑衣融进夜色里。
持面具的手垂下，面具掉落在地上，昔年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个水月镜花般的梦境而已，即使圆满了又如何？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但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悲泣？
另一边，岚离开几步后就回过头来伫立在原地，一手按在胸口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裳，他长久地凝望着昔年的背影，直到昔年完全消失在人海里。
走回使馆时昔年依然是混混沌沌的,说她难过吧,心里又不算是难过,那是假的嘛。说她不难过，那她现在心不在焉又是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乱糟糟的，太没立场了。一看到宇智波鼬就想都没想立马跟上去了，什么仇恨都被扔到了一边上。
这样的话还报什么仇啊，回家剖腹自尽算了。
不要被美□□惑啊宇智波昔年。
晨曦从窗口照射进来，清晨微冷的空气带着草木香气混着鸟鸣与内室的熏香混在一起。
昔年闻不到以上那些气味，她现在鼻端都是胭脂水粉的气味。
一个个华服佳人聚在这件屋子里，对着镜子打点梳妆，屋子里满是各种香气。
昔年身着淡紫色衣袍坐在镜子前，手执一只细细的毛笔，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
昔年很会画画，万花弟子都善于绘画。
但是……往自己脸上画跟铺好宣纸画画是不一样的啊！
而且，这也不是画画。
谁来告诉她她到底为什么要跟哪些乐师啊什么的一样换上奇怪的衣服还要化妆啊！我是忍者啊忍者！不是艺人啊！
手上的笔轻轻落到眉毛上，刚刚旁边的姑娘让她起码描下眉，说是她虽然好看但太淡了，不适合宴会，宴会还是上些妆好，这是对宴会主人的尊重。
凉凉的笔尖落在眉毛上，混着香料的黛色粉末染在眉梢，很好，还差一点点……
歪了。
昔年拿起湿毛巾，平静地擦掉了眉毛上画的歪歪扭扭的痕迹,再一次拿起笔往自己脸上画。
心中想的确实这也画不好，再歪以后干脆也不用拿画笔了……
然而，还是歪了。
正打算擦掉重新画，手腕却被被一直微凉的手抓住。
“别擦。”说话间岚已经半跪到她身侧，从她手上接过笔信手在她眉毛上动笔了。
他们离得很近，岚今天穿的明黄色衣袍，一丝不苟的着装和腰间坠着的折扇很适合他今天温润公子的气质。
这时靠得很近，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几厘米，昔年可以清晰看清岚纤长若鸟翼的睫毛。
她仔细地盯着岚近乎纯黑的眼睛,慢慢靠近。其实岚并不像宇智波鼬，无论是长相还是别的什么。也许是因为眸色太深，在夜里才有如同鼬一样的神采。
少年的脸越来越近……
“太近了，不好画。”岚这样说着，一手换笔一手点在昔年额头上将她推开两寸。
昔年微楞，随即坐好：“你居然会推开我。”
“我已经赢了，再出卖色相又有什么意思？”岚微凉的指尖在她额头上轻抹，“你昨天晚上的反应真是有趣。”
他端过镜子让昔年看，昔年的额角多了一支艳丽的梅花。
刚刚昔年画歪的眉毛在他笔下变成了一截枯枝，枯枝延伸舒展，然后他换了朱红色的笔，点成了几朵稀疏的残梅。
只是寥寥几笔，原本素净的女孩就变得妩媚甚至艳丽起来了，变得又美又妖，连干净的气质都变成了冷艳，丝丝妩媚流淌在眉梢，烟波都变得明亮起来。
梅花本是高洁的话，愣生生让他画成了艳丽和妖娆。
昔年一愣，美则美矣，她却不喜欢。
“你化妆倒是很好，难怪总能扮成各式各样的人。”
“错了，是我能扮成各式各样的人，所以会化妆。”他跪坐到昔年身后，散开她的长发，手指在顺滑的长发间穿梭，“你输了，记得欠我一件事。”
“我还没输。”他们的赌约是昔年会爱上他。
“从你昨天晚上追过来的一瞬间，你就输了。”岚帮她打理着头发，在昔年耳畔低语，“而且，现在你分的清楚了，不也没有拒绝我靠近么？”他轻轻在昔年白皙的后颈吹了一口气，嘴唇若有若无蹭过昔年的耳垂。
昔年反手推开他回头去正对上他有一丝戏弄的双眼，她凝望他片刻，忽然笑道：“……确实。我输了。”
“你是希望分不清吧，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故意分不清其实没什么用的。”
“你能装的更像一点么？”昔年转过身去擦掉额头上的梅花。
“不能，昨天已经很好了，我会累的。”
“是啊，昨天已经很好了。尤其最后走掉时，真是和他一模一样。”昔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岚，不管是谁，总要有人带自己走出去的不是么？
她顺势往后一倒，岚伸手接住她，她倒在岚怀里闭上眼睛：“我喜欢你，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