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变故(1 / 1)
止水似乎要出一个长期任务,那天晚上之后昔年就没有再见到他了。
但是昔年也不担心,止水看起来不像是会被随随便便的任务对象干掉的那种人,只要不是特意针对他出手的,应该没有问题。木叶,总不会把这双万花筒写轮眼白白送给别的村吧?所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昔年还是不了解木叶的形式,她对剧情本来就没什么印象,更别说这几年她被保护的太好,对村子和宇智波之间的暗流涌动完全不知情,在她看来……就是老兔子们闲的蹦跶。
说到底,昔年还是太单纯,三世为人,第一世还没接触到社会早早死去,第二世生活在世外桃源般的万花谷,这些阴暗的肮脏的东西都离她很远,即使经历战场的残酷,她也不懂人心。到这一世,也许她是能早点明白的,然而止水把她保护太好。
宇智波鼬是在一周后的傍晚回家路上突然被一群乌鸦围住的,乌鸦引着他往村外跑,宇智波鼬带着浓厚的不安追着乌鸦跑。
止水到底出了什么事?
跑到贺南川边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鼬稍稍舒了口气,还好。
夕阳余晖下那人是一片暖色中的一团黑墨,无数的乌鸦环绕他飞翔,漆黑的鸟羽飘落,平添几分肃杀。那个人转过头来,鼬是瞳孔猛地收缩。
止水一手捂着左眼,鲜血从白皙的指缝间流出来:“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躲不住了,团藏他在抓我。”
“团藏?你的眼睛……”
止水打断他的话示意他安静听他说:“团藏挖了,我们本来打算用别天神的幻术来阻止宇智波一族叛变,但是,团藏并不相信这个方案可行。
确实,我们想的太简单了。但是……团藏他不打算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他可能想正面和宇智波开战,以叛变的名义光明正大地除掉宇智波。
这是我们一直以来想要避免的,无论对木叶,还是对宇智波,这都是一场没有必要的战争。
可惜,我大概不能自己阻止了……”
他的右手覆上剩下的那只眼睛,那双代表着可怖力量的写轮眼就这样被他挖了出来。“我很累了,我厌倦了这一切,更何况团藏不会放过我的。
那这只眼睛,我交给你。这只眼睛,才是别天神。
但是……鼬,你做得到么?”
止水已经没有眼睛了,但是他的气势锋利,就像他的视线依旧追在你身上。
“……”鼬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呵,不知道?说实话啊,我也不知道。”止水反倒笑出来:“那你要记着,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木叶的忍者,宇智波太狭隘了。
如果那件事情,无法避免,起码不要让它变成战争,那会伤害到木叶。
还有就是……就是,昔年我也托付给你了。
无论如何,不要伤害昔年,无论如何。”
“我答应你。”鼬对这两点毫不犹豫。
“很好,这只眼睛给你了。”止水把眼睛放到鼬手上,手中的触感让鼬不安。
“鼬,我是你的好朋友吧?也能算是老师了。也是个很重要的人对吧?”止水了脸上还有很多血,他似乎毫不在意,一脸轻松地勾住鼬的肩膀,“所以,我给你个开万花筒的机会。”
鼬的眼睛猛然瞪大,他一把推开止水。
止水……是他大哥,也是他老师,最重要的羁绊之一。他不能逃避止水的死去,也无法劝阻他,他很明白止水是什么样的人,劝阻他根本毫无意义。更何况这死亡几乎不可避免。但是,那和由鼬来动手是完全不一样的。
心里涌起悲伤,和平……就那么难么?
“鼬,如果,你连万花筒的力量都无法掌握,那我很不放心啊。”止水后退几步站在水边,明明已经失去了眼睛,却觉得他还是看得到。他已经难以站稳了,但依然是可靠的大哥。他摇摇晃晃地靠近鼬。
“那么……为了让我安心,来杀了我吧。”止水露出一个常常对昔年露出的,大哥对年幼的弟妹的安抚的笑容。
坠下贺南川,冰冷的水裹住止水,冷得他有点发颤,他想,原来月溯死的时候这么冷……不过,能和以同样的方式和月溯死在同一条河里,真好。
七月的傍晚非常闷热,院中的樱花树绿叶繁盛,傍晚最后的阳光使翠绿的树叶也染上暖色。
昔年坐在屋檐下忍着热捣药。等到晚上不太热了要和日向燐出去训练,她要赶在天黑之前做完这些药,鼬说止水明天就差不多该回来了。
额前碎发落下,昔年刚想拨到后面去就有人替她代劳了。
一只微凉的手勾起她的头发帮她理好。
昔年浅笑着抬头,却发现他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是任务不顺利么。”昔年站起来,帮他卸去手腕上的负重。他的手有点抖,大约是太累了。
鼬沉默地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
“昔年,看着我的眼睛。”他艰难地开口。
昔年抬头,目光直直撞入一片鲜红,脸上的浅笑凝固,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鼬说:
“止水死了。”
止水……死了?她的眼睛睁大,似有水雾迅速凝结,漫过眼眶。她脑子嗡一声变得空白,随即昏过去不省人事。
鼬接住倒下来的昔年,牢牢抱在自己怀里,他小心地拭去女孩脸上残余的泪水,带着薄茧的手指拂过女孩细嫩的肌肤。他低头与女孩额头相抵,沉默很久,吐出一句难以听清的话语:“对不起,昔年。”
再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间内,昔年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里的鼬,几乎第一时间变得疯狂。脑海之中只留下三个字——杀了他!
然而昏睡了几个小时刚刚醒来浑身无力更不善于近战的她被鼬就坐在一边轻松制服,双手反剪被按在身后,手腕脱臼,什么都做不了。
鼬下手一向如此,对亲人也不见得多温柔,佐助的手腕脱臼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昔年跪坐在床上,保持双手被按在身后的姿势,头颅低垂,长长的黑发遮挡住她的表情,她咬着下唇不想要哭出来,可是眼泪从来都不会听话。“啪”眼泪落到床单上的声音。
我是有多傻,才会觉得宇智波鼬他不会伤害对他来说重要的这些人……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做怎样的事啊……
为什么,一开始不杀了他?
有很多机会的,他根本不对我有防备。为什么不早点杀了他!
“止水不是我杀的。”鼬神色晦明,她果然不相信他啊。族里的流言都还没传起来她就认定是他了。
“……”
“我不会杀止水的。”
“你要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那双来的太过巧合的万花筒血轮眼,我怎么相信你?”昔年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颤抖。
鼬没有说什么,只是偏头示意昔年看窗外,一直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鼬的肩膀上。
昔年微微睁大眼睛,那是止水养的乌鸦。止水出任务时昔年每过几天就会去止水家看看那些乌鸦,除去被召唤到止水身边的,别的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那只乌鸦,就是之前帮止水送纸条的那只。止水是一直带在身边的。
“昔年,我说了,我不会伤害身边的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鼬似乎叹了口气。现在,这只乌鸦落在鼬的肩膀上,几乎可以确定,鼬不是杀了止水的人。
“从一开始你就总不相信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做过任何错误的事情。但是,从我们的婚约定下来开始,你就……”他顿了顿,“似乎一直以为我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但是,我不会。
昔年,我该是你最信任的人。”
昔年现在还处于脑子没反应过来的状态,只是眼泪不停往外涌。
为止水死去悲伤,也为不是他杀的而庆幸。
我还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鼬犹豫了下,慢慢靠近昔年把瘦弱的女孩抱进怀里。感受到女孩颤抖的身躯,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愧疚,把昔年的头按在自己不够宽阔的肩膀上,鼻尖嗅着发香,轻轻拍打女孩的后背,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木叶五十六年,七月四日。宇智波族人在后山发现止水尸体,写轮眼被挖。两天后尸体莫名消失。同一时间,宇智波鼬开启万花筒血轮眼。
鼬和族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连佐助都能体会到哥哥的不对劲。
昔年则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她现在只关心,止水是怎么死的。
昔年的不对劲连日向燐都看得分明,对于止水的死她也有所耳闻,然而她也并不知道怎么安慰昔年。只昔年和燐几年来一直有的训练被取消了,她觉得昔年还是早点回家和家人相处比较好。
于是,某日昔年放学早早回到宇智波领地时,见到了九年中在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噩梦终于变成了现实。
刺鼻的血腥味让她几乎要吐出来,周围没有任何声息。满地都是鲜血,那些殷红的,那些温热的,像是赤红的潮水漫在昔年脚底下。这些血,都是她的族人们的啊,如同自己的血一样。
她在宇智波的领地里疯跑,然而,一个活人都没有。
她只觉得膝盖酸软,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她抱着头放声大叫,声音被风传到很远的地方去,没有任何声响回应,连回声都没有,就想被什么处于黑暗中的东西吞掉了。
片刻之后,她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挪向族地中间的主宅。
美琴妈妈……应该还没死。
美琴妈妈是在佐助回来前死的。
美琴妈妈……
喘着粗气拉开美琴妈妈卧室的门,看到美琴妈妈的一瞬间她几乎哭出来。
美琴妈妈和族长宇智波富丘并排跪坐在地上,神色平静。
看到昔年,美琴有些惊讶,“是小昔年啊,今天回家很早呢。”
语气与平时无异。
昔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而后是彻底的放松。她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倒到了美琴妈妈怀里,贪婪地感受着鲜活身躯的温暖,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美琴妈妈还活着。
“小昔年,不要怕。我觉得昔年的话,一定能活下去的。”头顶传来美琴妈妈轻轻的安慰。
她不说话,只是抱得更紧,美琴妈妈无奈地摸摸她头发,叹了口气,“昔年,无论凶手是谁,我都希望你不要恨他。”
昔年浑身一震,“为什么!为什么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让我不要恨他?”
“……昔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是宇智波鼬做的,我知道了。”
“那小昔年能不要恨他么?理由我暂时没法解释,但是我理解那个孩子。他是我的骄傲,即使做了这样的事也依然是。”
“……做不到,我现在就很恨他。”
“这样啊,那小昔年抱歉啦。”说话间她一刀手打在昔年脖子上,昔年就软软地昏了过去。宇智波美琴,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主妇,嫁给富丘之前,她也是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忍者。
美琴把昔年放在一边的地上,这么小的孩子,即使昏了过去眉头皱在一起,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软玉一样的肌肤,像花瓣那样娇嫩,而又脆薄如冰雪,令人都不敢去触摸,生怕一触之下,就忽地破碎了。
这么好的女孩子啊,以后大概就活在仇恨当中了,恨着本该是她丈夫的人。
这么一想还是很觉得很是怜惜。
她叹了口气,坐回富丘身边,与富丘对视一笑,回复刚刚平静的神色,安静地等着自己的长子来取自己的性命。
昔年啊,你可要陪着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