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抱着我哭（1 / 1）
晚上，孩子睡了，叶明丽还在厨房刷着那些盘子盒子，姬振华走到厨房门口，倚着橱柜站着，看着她娇小的背影，钝痛又一次袭来。
好大一会儿，姬振华踌躇地开口，“老虞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事。”叶明丽低沉地声音很快被“哗哗……”地水流声遮盖。
“还生气？……心里不痛快，说出来！”
“没有。”
“小孩子的话，何必在意？”
“你去睡吧。”
姬振华让堵得没脾气，换个人，早骂他八辈祖宗了！哎——谁让她是她呢？长出一口气，打起精神，向前迈了一步，“别弄了，太晚了，明天再刷吧。”
“没事，快刷完了，你上楼睡吧。”
“你呢？”
“方方没哭，心里委屈……我陪陪他。”
姬振华一听，急了，“他委屈？你陪他？你呢？……说着没事没事，一天都拉着脸，说啥也不吭！我说了，你要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你憋着，让谁看呢？他委屈，你委屈，我呢？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叶明丽双手撑着洗菜池的边缘，背对他，姬振华只能看到她微微抖动的双肩，跨了一大步，猛地扳过她的肩膀，看到她脸上的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哭？——你哭什么？我说你什么了？老虞一直跟你道歉，你还想干嘛？那混蛋跑了，扔下你们娘仨，让孩子成了没人要的野种，怨谁？老虞说错了吗？就你这儿脾气，谁要你？……还哭？……你是不是还想着那混蛋？”姬振华双手用力抓着她的双肩，前后晃了两下。
叶明丽始终低头，默默落泪。
“是不是还巴望着姓陆的回来？……想着他哪天幡然醒悟，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是不是？”
又是那恼人可怕的寂静，除了自己的声音，找不到任何回应。
姬振华快疯了，“好——你等吧，等着！等着姓陆的回来跟你白头偕老！甭在这儿恶心老子！赶紧滚蛋！”双手用力一甩，看都没看，跺脚上楼了。
冲到书房，点了支烟，姬振华跌坐在椅子上，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后脑传来隐隐的刺痛。是啊！刚才有点头疼，想下楼喊她给揉揉，怎么就骂开了？说什么了都？她心里的委屈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又不是不知道，干吗还骂她？想着慢慢来，慢慢来，还是急了？怎么就说到那混蛋头上了？王八蛋！我他妈的也是！干吗非要说那些？……
几口抽完一支，再去点第二支，抖着手，怎么都点不着，姬振华气得摔了打火机，抱着头，大口喘气，忍着头疼……
一双小手抚上自己的头顶，不用看，不用听，也知道是谁，姬振华无力地垂下手，靠在椅背上，把自己完全交给她……
头疼渐渐消退，姬振华抬手抓住一只小手，放在脸上，闭眼闻着她指间清冽的皂香，呼出温热的气息……
另一只小手自动爬过来，合力捧着他的脸，颤抖地声音，“你也不想要我了？”
姬振华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她眼里的渴望和爱意，拉她坐到腿上，吻着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傻？……头疼时候说的，你也信？……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秘书？……这么好的老婆？”
叶明丽把头踏实地靠在他颈窝里，“就想哭一会儿……哭完，心里就好受了……你别烦，下次我出去……”
“你敢？”姬振华紧紧地搂着她，上下搓着她的胳膊，“下次想哭，记好了！……抱着我哭！……我是你男人，不在我这儿哭，还想去哪儿？”
“恩。”叶明丽紧紧抱着他的腰身。
“我性急，别生气。”
“知道。”
“怕我吗？”
“有点……还行。”
“哭完，是不是就过去了？”
“恩。”
“还是老婆好，不记仇！”
“虞总那儿……”
“明儿让他带着老婆孩子给你赔罪！把孩子都教成什么了？”
“你还让不让我上班了？”
“不去他那儿了！回凌通！”
“不去！”
“呵呵……不生气了？”
“生气！看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不是让我滚蛋吗？”叶明丽作势要站起来。
姬振华笑着把她拉过来，箍在怀里，“不生气了，我混蛋，好了吧？……刚不是头疼吗？情有可原，是吧？……老婆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骂我……还推我！”
“我哪有？”
“你——”叶明丽的眼泪又要掉下来，挣开他的怀抱要走。
姬振华抓着她的手腕，大力一拽，她撞进他怀里，他大手一抄，横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到床上，压在身下，“宝贝儿，宝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刚确实头疼了，不然，我哪舍得动你一指头？……不闹了，不闹了，累了，我们早点睡，好吧？”
“你就会欺负我！刚推倒我，还耍赖不承认！还说让我滚蛋！我走，我现在就走！放开我！”
“宝贝儿，老婆——我都认错了……宝贝儿，不生气了，啊？……宝贝儿……”
“你知不知道，摔得多疼？”
“摔哪儿了？”姬振华稍稍抬起身子，紧张地问。
“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都让你压死了！起来！”叶明丽推着他的身子，坐起来。
“摔哪儿了？有伤吗？”
叶明丽撅着嘴，瞪着他，“屁股！”
姬振华笑了，下手去拉她的裤腰，“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流氓！……姬振华——大坏蛋！”
叶明丽娇弱的嗓音很快淹没在姬振华的浓浓爱意中……
6日，叶明丽接到姬振华的电话，让她去美景家园吃饭，犹豫一下，答应了。
次日，上午十点，叶明丽到了，站在院门口，犹豫着，抬起手，悬在门铃上方……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去年春天吧，已经一年半了，自己从他的秘书变成……现在自己是他什么？女朋友？情人？未婚妻？……都不是！他嘴里的“宝贝儿”？那又算什么？连自由身都没有，凭什么堂而皇之地跑到他家，来见他妈妈？……
叶明丽无力地垂下手，转身走开……
“相爱并不那么容易，每个人都有他的脾气……”手机响，叶明丽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喂，振华。”
“到哪儿了？”
“我……我……振华，算了吧。”
“算了？什么意思？叶明丽——你又发什么神经？”
“那个……孩子有点不舒服，我不过去了。”
“病了？从我那儿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嘛？媛媛还是方方？”
“媛媛，呃……是方方。”
“到底是谁？”
“振华——我……”叶明丽知道自己演技拙劣，不可能骗过他，“我不想去了。”
“叶明丽——”身后一声怒吼，叶明丽转身，看到姬振华高大的身躯，站在院中，瞪圆了眼睛，脸上有了凛冽的线条，有点吓人。她低头走过来，他开了院门，等她走到跟前。她抬头咬着嘴唇，看他一眼，慌忙低下头。
“看着我！”姬振华发令。
叶明丽缓缓抬起头，怯怯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他的领口，在这儿跟在运河北郡一样，他都喜欢穿丝绸的宽松家居服。现在他身着浅棕色家居服，小翻领上镶着黑色的线边，很精致！配上他牙白色的皮肤，自然透出器宇轩昂的气质。
姬振华笑了，低头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怕了？……怯场了？”
叶明丽微微点头。
“哈哈……”姬振华爽朗地笑了，揉揉她的头顶，“傻女人！”搂着她的肩膀，往里走，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的事，跟老太太都说了，老太太也没说啥……放心吧，不会难为你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吧？……还有我呢，啊？高兴点……”
进门，姬母坐在沙发上，慈爱地笑着，朝她招手，“来——二华早就急了，再等不到你，该开车去接了。”
姬振华把叶明丽推到姬母跟前，摁到沙发上，拍拍她的脸颊，“早到了，就在院外边……怕啥？胆小鬼！”抬头对母亲说，“好不容易找个媳妇，可别给吓跑了！”
“知道了，你媳妇！你媳妇！”姬母笑着拍他，拉起叶明丽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二华都跟我说了，吃了那么多苦，别怕，都过去了……二华不是啥好人，抽烟喝酒，脾气急，一身臭毛病，跟他爸一样……还一根筋，不听劝！可他认准的事，认准的人不会改，绝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恩。”叶明丽低头答应。
“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
“孩子太闹了。”
“呵呵，行——下次，下次一定带过来，让我看看，好吧？”
“恩。”
“家里父母好吧？”
“挺好的。”
“都退休了？”
“恩。”
“家里就你自己？”
“恩。”
“二华说你做饭好吃，独生子女能做饭就不错了，做得好，就更不容易了。”
“老太太不信，走——做了让她尝尝。”姬振华拉起叶明丽。
“急什么？还早着呢——”姬母拉着叶明丽的手不放。
叶明丽扭头对姬母，微笑着说，“阿姨，我先去厨房看看，准备准备，一会儿来跟您说话。”
姬母满意地点点头，放开她的手。
姬振华拉叶明丽去厨房，和马姐说了两句，把马姐赶出来了，倚在门框上，看那娇小的身影忙碌着。叶明丽也在忙碌和他的陪伴下，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