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哥(1 / 1)
明镜最近很喜欢打人。
先是明台,当时被她一耳刮子甩出门。这次轮到明诚。阿诚在明家这些年,虽说不如明台这么得宠,但是进了明家以后,也是从没被人碰过一指头的,这一耳光打下去,饶是他平时修养极好,也懵了。
明镜还没反应过来,阿诚一阵风一般冲出门了。
明楼刚看完文件收了,正走到楼梯口,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大姐,您对阿诚是不是太严厉了?”明楼很心疼。
“大姐!”明台也叫了一声,说不出话。
“你上楼去。”明镜命令道。
事已至此,明台知道由不得自己性子来了,只得上楼。
“你还不给我出去追他?”明镜冲着明楼喊了一声。
明楼跟明台擦身走过,下了楼,坐到明镜身边,“这时候追到了,也是徒增他伤感,由他跑一会,我歇一时去找他。”
明镜脸色惨然,重重地坐倒在沙发,捂了下脸,神情痛苦。她执掌明氏企业多年,商场多少大风大浪闯过,也不曾像今天这样痛苦,明楼叹了口气,“您还不跟明台说么?”
明镜含泪道:“我不是不许他认祖归宗,难道大姐做得出这种事吗?不是我要瞒他骗他,只是你看他那个孩子样,这么些年都在明家了,忽然冒出来一个亲生父亲,我怕他承受不住。”
“也没叫你说到这啊,你就跟他解释清楚黎叔跟你没什么关系也就是了。你知道他心结在哪,并没牵扯到他身世。”
明镜一瞪眼,“我怎么说的出口?将来他要知道了我说到他父亲就当一个不认识的人瞒过了他,他,他岂不要怨我?”说罢长长地叹气一声,轻摇明楼一下,“你还是嘱咐阿诚,不要说。”
明楼皱眉道,“大姐你......阿诚那个性子,你不许他说的话他什么时候多说过一句,”说罢叹了口气,“他就是太为着明家了,我看刚刚他也未必就会说。”
明镜如醍醐灌顶。刚刚那话实在有太多的可能去结尾了。
黎叔是你的长辈、是你的上级......这么多的可能,她偏偏就想到那一句——他是你亲生父亲。当局者迷!此时经明楼一点,自悔不已,盯着打了阿诚的手看了许久,眼里潮潮的一片。
当着明楼,叫她认错是很难的,她叹气道,“怎么就又养出这样倔强的一个孩子来?我养他到这么大,生气碰一下就给我这么大脸看?”话未说完,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哽了声道,“就是养猫养狗,不高兴了还能打一下吧?”
“大姐,”明镜的嘴硬心软明楼一向有领教的,这回却不站在她这边,“您这么说,我实在不能不替阿诚抱不平了。”
“就碰了一下,”明镜气恼道,“把你心疼的!”
“您就不心疼?大姐,您对明台太宠了,就没发现这阵子阿诚心思重了不少么?”
明镜拭泪,“怎么了?”
“大姐!”明楼扶着她坐下,“你说从小到大,明台这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性子,家里人谁拘过他?这一回黎叔的事,阿诚也累啊!你跟明台怕这个家散了,他就不怕么?他就只比着明台大两岁啊!”
“你这是什么话?”明镜嗔了一句,“还吃明台的醋么?明台是父母......”说到这里,想到明台的父亲还在,把‘双失’两个字咽了,道,“他是父母都不在身边,我再不心疼他,还有谁疼他?”
“阿诚也是孤儿院里抱回来的,大姐,他跟明台一样,都是孩子!你不能太偏私了。”
“明楼,”明镜一手搭在明楼肩上,话音哽咽,“你明知不是这样的。我心里不是不疼阿诚,他小时我也想把他收到明家族谱的,只是当时他养母尚在,于礼不合。我心里,也是把他当亲弟弟疼的啊。”
明楼长长地叹气一声,“大姐,我当然知道您不是这样想,阿诚也知道,所以这些年他还是为明家奔波劳碌,从没有一丝怨怼。”他搂了搂明镜,也觉对大姐话说得有些重了,道,“放心吧,他是一时没想明白,气不过今夜的。”
明镜挥泪,“赶紧去找。”
上海的夜,流光四溢。然而五彩的霓虹灯并不能让阿诚感到一丝暖意,他冲出门太急,不及穿回大衣,此时只能抱着双臂,在街上游荡。
忽然他双目一亮。
一件大衣覆到他身上,将他结实地裹了。阿诚有些着恼,“让开!”
挡着他看人了!一回头,却是明楼。
“大哥?”阿诚一挣,瞬间忘了刚才的人影,急声道,“你快穿上。”
明楼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裹住阿诚。
“这么冷了,你还要在街上晃?”明楼眼里是一派波澜不惊的笑意。
“大哥。”
“你要晃,我陪你一起晃。”
阿诚,“......”
大哥是不是把用在汪曼春身上的那一套对自己使了?他挣开明楼的手,扯下大衣,“大哥,你穿上!”
“还不跟我回去么?”
他从不曾违拗过明楼,这回果然又是一样,默默跟在他身后。
“把大衣穿上!”明楼的声音温厚又带点命令的意味。
他只得乖乖穿上。
“大哥,你冻坏了怎么办?”
“我会吗?”明楼话音没落,果然打了个喷嚏,“还真有点冷。来,我们跑两圈!”
阿诚,“......”
嘀嘀嘀的鸣笛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明台开着家里的车找来了。
“这小子,还算有良心。”明楼一拍阿诚肩,“走吧,咱们坐车回家。”
“我......”
“大姐无意的,她一贯刀子嘴豆腐心,旁人不了解,咱们自家人还不体谅她么?当初在祠堂里,大姐那一鞭子落在我身上可不比你今天挨这一下轻吧?那是真拿你当弟弟管教呢!怎么?难道你还记恨上了?”
阿诚忽觉鼻子一算,“大哥说哪里话,我怎么会......”
“不会就好,”明楼在他手臂按了一下,“回去跟大姐认个错,给她一个台阶下来,她现在家里不知多伤心呢!”
“嗯。”
回到明公馆时,夜已深了。明镜果然像明楼猜测的一样,在暗自垂泪。明台先进的家门,叫了一声,“大姐。”
明楼跟进,也叫了一声,“大姐,还没休息?”
明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门,门又开了。
阿诚一进门就跪下了,“大姐。”
明镜小跑过去,拉起阿诚,“你起来,哎呀你这个傻孩子呀!”话已说不下去,伏在阿诚肩头淌了一会眼泪。
“大姐,今天是我不对,惹您生气了......”
“是大姐不好,”向来没当过明楼的面服软的明镜今天当着明楼向阿诚认错了,“大姐不该这样。你这个傻孩子,这么冷的天就这么跑出去!你们这些傻孩子呀!”明镜搂住三兄弟,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