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这样的爱情（十四）（1 / 1）
随着萧家的搬迁，落明镜这次的任务也接近尾声，想着或许不久后就要离开，落明镜心里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曾经这么问过系统，“呐，系统菌，我就不能用这个身体活完一辈子吗？”
系统的回答在她预料之中，不行。“提醒宿主，系统条款第三项第二条，宿主不得对书中人物产生情愫，更不可因此影响任务进程，轻则抹去记忆，重则抹杀双方。”没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最近的落明镜变得十分粘人，还时常愣愣的看着落正殷或是洛郢发呆。
“最后一批粮食运到晋国后，这次的交易就算结束，在这里的人也就可以回去了。南巳划入我国领土，那里有你说过的铬盐……姨姨？”落正殷说着说着，发现落明镜竟然走神了。
“啊？”落明镜呆呆的回过神，晃了晃脑袋，“哦，铬盐，关于它的用法，我已经写好了放在凤皇宫书柜的暗阁，切莫让别人看了去。”
“姨姨你这阵子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落正殷道。
落明镜忙摇头，“我身子好着呢。只是觉得，这么快就处理好了晋国之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与康王联手并暗中派兵的正是晋国太女，她因粮食一事引起全国公愤，太女之位被废，不待落明镜有下一步动作，她就已经死于本国术士的诅咒。而晋国，则因为此次从上个冬天就开始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和蜀国的进攻，彻底的垮了，被灭国也只是早晚之事。
说到晋国，落正殷不由得想起某个人，“那晋国皇子，姨姨打算如何处理？”
落明镜诧异，“还能怎样，当然是让他随使团回晋国。”
落正殷为晋国皇子点蜡，等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让姨姨动心。“姨姨都二十好几了，该找个伴啦。”
“你不去宠着阿钰，倒管起我的事来。我对那些庸脂俗粉一点兴趣都没有。”落明镜觉得她家外甥女就爱瞎操心。
落正殷追问道，“那洛郢哥哥呢？姨姨明明有意于他。”
落明镜叹息，“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姨姨就算不说，你看他的眼神也骗不了人。你爱他。”落正殷难得强硬起来。
原来她表现得已经这么明显了吗？落明镜这回真的只能把话说清楚了，免得落正殷老想着这摊子事儿，“洛郢，修的是无情道。他平日看似散漫，不守戒律甚至还会与我毫不设防，是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虚无。”
落明镜顿了顿，才艰难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洛郢显然已经得道。”
落正殷吃惊万分，“怎么会这样？！”
苦笑，“菩提无树，万物为空……我这明镜，又怎映得出他的半分尘埃呢？”
那人是水中月，镜中花，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是梦幻泡影，只能作，如是观。所以，那分情，她不敢说，也不能说。说了，或许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你，打算一辈子闷着，不说？”
“不然？”落明镜还笑着，看上去心满意足。
落正殷觉得心中苦涩难当，“这样的心思，还能叫□□吗？”
“怎么不能呢？”落明镜摸了摸她的头，“爱有很多种，而不说，就是我爱他最好的方式。这样的爱情，不也很美吗？”
萧凯回到吴国京城的日子与晋国使团回国正好是同一天，落正殷和落明镜正好可以在宫门口送离使团，再等候萧凯的到来。
顺带一提的是，萧凯和她正君还有两女一子，萧家主枝终于摆脱了几代单传的宿命，可喜可贺。
落明镜身旁的人又无力的耷拉到了她的身上，落明镜挑眉，“都说了你乖乖呆九重塔，非要跟来。”她真的不明白，一向懒得不像样的人居然会跟着她在宫门口站了一个时辰。
洛郢捏了捏鼻翼，“心情好。”
落明镜不再管他，看向不远处，晋国皇子刚见过落正殷，萧凯居然就已经到了皇宫。
萧凯下马，萧成钰为她解下披风，再递上装着温水的水囊。落正殷含笑站在一旁，颇有君主风范的接见了千里迢迢赶回的萧凯，只是，那笑，怎么都带着点谄媚。咳，再怎么说，那也是她未来岳母来着。
“叮！”脑海里响起了落明镜熟悉不已的声音，系统的消息随之而来，“十五分钟后传送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
落明镜身子一震，这一刻，终于来了吗？
而站在她身侧的洛郢心头闪过一丝不详，又是这种感觉……他今日醒来，便觉呼吸不畅，似千钧重量压在胸口，见了落明镜后，压抑感更甚，而就在刚才，那不详感几乎让他停了呼吸。
“你……”他忍不住正要询问，晋国皇子却走到了落明镜身前。
“齐王殿下。”
自那日表白后，晋国皇子将自己锁在行宫，未曾出过门。今日见了，竟消瘦得如一张薄纸，眼里布满鲜红的血丝，可嘴角挂着的笑容却是那么怪异渗人。
若是平日见了他这模样，落明镜多少会觉得有些不忍。但系统刚提示了她，只剩下十五分钟，她只觉得晋国皇子出现得不是时候，也无心去追究他的怪异之处了。
“此去山高水远，望皇子珍重。”她淡淡道，希望晋国皇子快点离开，好让她有时间告别。
晋国皇子低下了头，喃喃道，“最后，你竟连句话都不肯多说吗……”
他豁然抬起头，看着落明镜，复又看向她身旁的洛郢，手臂抬了抬。
落明镜只觉眼前一阵幽光闪过，在晋国皇子动作的同时，下意识的将洛郢推开。
“嗤——”，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传来，通过骨头的传递，在她耳边放大。她低头，胸口正插着一柄匕首，留在外面的刀刃还泛着幽蓝的光，上面定然涂了剧毒。
鲜血汩汩流出，落明镜几乎被这一刺夺去了半条命，而剩下的生机，似乎就在随着这些血液渐渐逝去。
“太医！快传太医！”落正殷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身边的仆从立马脚步凌乱的散去，只怕慢了半步，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晋国皇子被侍卫抓住，反绑手臂压跪在地，双目无神，“怎么会这样呢？”他挣扎着想要到落明镜的身边，为她止血。
有人替他这么做了。洛郢，他被落明镜的一阵大力推到在地，爬起来后就看见了被刺的落明镜。“落明镜，你，你还好吧？”
“还，还活着。”落明镜答道，嘴角却渗出乌黑的血迹。
洛郢忙从怀里掏出数个小瓷瓶，珍惜的药丸不要钱似的往落明镜嘴里倒去，甚至还施用了法诀，意图治愈落明镜。只可惜，晋国皇子刺的位置太刚好，正刺中落明镜的心脏，再加上她本来就体弱，体内的气立马乱了。这血，怎么也止不住。
“洛郢，别，别弄了。”落明镜道，“球球和阿钰，过来。”
落正殷牵着萧成钰过来，哽咽道，“姨姨，你，你一定要撑住。太医就要来了，真的……”
落明镜似乎是笑了笑，只可惜嘴角的血液太多，让人看了更觉得心痛，甫一开口，就先咳出了一滩血，“咳咳……阿钰，球球会是个好妻主，你可以，放心跟着她……球球，球球也长大了……我很放心……洛郢……洛……郢……”
她终究是没能说完所有的话，说着说着，闭上了眼。
洛郢颤抖着将手在她鼻翼下探了探，的确，那人已断了呼吸，目眦欲裂，“落！明！镜！你怎么敢就这么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晋国皇子见了这一幕，癫狂的笑了起来，“她死了，她死了！”
落正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竖子尔敢！”
“噗——”晋国皇子亦吐出了一滩污血，他倒在地上，依旧神经兮兮的笑着，“洛郢，国师大人，我本来想杀的人，是你啊，就差那么一点……若不是她，死的人，就是你了……我和母皇抗争，等了她那么多年，可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就可以得到她！为什么！”
洛郢搂着落明镜，愕然抬头，“你说什么？”
晋国皇子看向落正殷，“那天，你和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咳，咳，这样也好，我和她一块儿死了，总好过苦苦等候，求而不得……”说完，竟也断了呼吸。他早已服下了□□。
“不论发生何事，国师都会无灾无病活到四十岁寿终正寝。”洛郢蓦地想起了这句话。
这句话，是前国师告诉他的，当时的国师，笑得凄凉。当时他还不以为意，以为这是国师为苍生造福换得的福祉，理所当然。今日方知，这灾这难，是要别人去挡的。今日没有落明镜，也会有其他人替他挡去这一刀。只是，那人为什么偏偏就是落明镜呢……
“喂，你醒醒，只要你醒了，我再也不当什么都不知道了，好不好？”他开口，声音已然喑哑，与此同时，洛郢的长发，一根一根的便成了白色，最后，满头银丝。
落正殷惊呼，“洛郢哥哥！”
洛郢恍若未闻，依旧揽着落明镜，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未曾动心呢？现在试出来了，满意了？”
只可惜，他的问话，永远不会有人回答了。
在空中，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落明镜的灵魂正漂浮在那里。肉身虽死，只要系统还在，她的灵魂就不会散去，于是亲眼目睹了洛郢青丝尽白的全过程。
有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响着，“十秒钟后传送，倒计时开始，十，九……”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下方的洛郢，看他颓废的眉角，再不忍心再不舍得，也没有用了。
“……三，二，一，传送开始。”
落明镜的灵魂发出刺眼的光。
“好在最后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洛郢，保重。”
洛郢恍然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缥缈若无。可怀里的人依旧闭着双眼，恬淡的笑着……
回到时空局，江晴晚扑进柔软的大床，“系统，我再也不想做这样的任务了。”
“下次可以为宿主选一本欢脱向的小说。”系统道。只是，没有感情的它并不知道这么做无异于雪上加霜。
江晴晚拢了拢被子，缩成一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