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伴随着“啊”的惨叫声,傅薄斯感觉到肩膀受到了一个冲撞力,而后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冲出了浴室的大门,刚才去推吴鱼的手慢慢地带着几欲崩溃的颤抖收了回来,缓慢而又坚强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两把。
手感不一样!不是软的!
傅薄斯的表情变得像被雷劈了一样,脑子里像是开了一个弹幕,不断的有大写的红色“女”字从脑中飘过,从手掌处慢悠悠的滋生出一种熟悉的瘙痒感,让他忽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连叠声惨叫着冲向了一侧的洗脸池,打开了水龙头疯了一般冲洗着开始起红疹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母的母的母的!!啊啊啊!居然是个雌的!女人啊!女人啊!!”傅薄斯一边拼命地搓着手臂,一边丧失理智般语无伦次的大喊大叫,脑海中好像是有个小人强迫着他细数之前同吴鱼接触的次数。
第一天手心写字一次,持续时间大约十秒,第二天让她给他拿书一次,间接接触大约三秒,早晨被扯手臂一次,接触约两秒,晚上手心写字三次,持续接触时间约二分三十五秒,还有刚才一次……
越是计算着次数和时间,傅薄斯的内心就越是崩溃,除了手臂之外的其他地方都纷纷开始起红疹,只想要跳进水中,哦,不对,最好是消毒水中进行一次全身的冲洗。
他居然!他居然跟除了傅向暖之外的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整整两天!近距离接触了整整两天的女性荷尔蒙!这么想着傅薄斯脆弱的小心脏便颤抖到不行,连连骂道:“欺诈犯!欺诈犯!简直是欺诈犯!”
光靠冷水的冲洗已经无法满足傅薄斯内心的需求,内心对于女性的巨大恐惧感和生理上荨麻疹带来的瘙痒让他忘了自己是个瞎子,跌跌冲冲的冲出了这个满是女性荷尔蒙的浴室,向着自己的卧室跑去,直到拿到床头柜里放着的过敏药生吞了下去,才觉得内心得到了一丝缓和。
理智在静坐中渐渐恢复了过来,被傅向暖和吴鱼蒙蔽所产生的羞辱感发酵生成了巨大的愤怒,如果将此刻卧室内的画风切换成热血动漫,便可以看到傅薄斯的头发呈现出超级赛亚人的形状,一团黑色的火焰自傅薄斯身后燃起,似乎可以将周围一切事物燃烧殆尽。
绝对,绝对,不可以再让这个异性留下来了!
冷静下来后的傅薄斯终于意识到了此刻生存环境的严峻性,撑着身子便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便想要出去做一个驱逐敌人,维护自己领土的勇士,刚向前大跨了几步气势便弱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往后退了两步退到床边,侧弯腰在床上摸索了一下,抓到一只枕头,比划着挡在胸前,刚有了再次往前走去的勇气,又觉得防御还存在漏洞,皱着眉摇了摇头,又退了回去捞起床上的被子披在了身上,直到觉得浑身都没有了接触到屋外女性荷尔蒙的机会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披着被子捏着枕头冲着身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矮小机器人命令道:“小布,前面开路!”
可当全副武装的傅薄斯缩手缩脚的跟在机器人身后一步步走到吴鱼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人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原本弓着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像是忽然得到了安定一般伸展开来,傅薄斯站直了身体伸手扯了把身上盖着的被子,对着机器人下达命令:“去,看看人还在不在这里了。”
样子笨拙却实际灵活的机器人快速地在各个地方找了一圈后都没找到吴鱼的人影,得到这样的汇报结果着实让傅薄斯狠狠的舒了一口气,他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因为内心无法排挤的恐惧实在是对于正面将吴鱼赶出屋子这件事情半分把握也没有。
在意识到外敌已经不战而逃之后,向来外强中干的傅先生不由得轻嗤一声讥讽道:“看来是知道事情败露所以逃跑了呢,欺诈犯。”
一句话落下去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巨大的房子再一次归于了熟悉的冷清中,傅薄斯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阵落寞,面上的表情也从讥讽变得麻木,就像是前一日傅向暖来之前自己一人静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一样,巨大的空虚感袭卷了整个心脏,那种因为失明而产生的颓废与灰败情绪再次像蚕蛹一样将他包裹于其中。
傅薄斯裹着被子拖着枕头,脚步迟缓的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安静的走廊内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身旁机器人小布滚轮滚动的声音,没头没脑的便是一句:“傅向暖那个家伙,为什么找到的……偏偏就是个女人。”低喃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转而换成一种嫌恶的语气,像是为了掩盖住自己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孤独和惋惜,“啊啊啊,真是的,找了个女人过来骗我搞得满屋子都是女性荷尔蒙的味道,不行不行,人居生存环境依旧恶劣,明天要用消毒水再擦十遍!”
那边傅薄斯拖曳着被子回了房间,这边因为一时冲动而跑出来的吴鱼却是有些茫然了,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外面的风变得更冷了,出来的时候吴鱼脑袋里乱糟糟的,只来得及披上了一件羽绒服外套拿上了手机就跑出了门,走到外面再次感受到了初春夜晚寒风的凌冽,身无分文的吴鱼走也不是,回去迎接傅薄斯的怒火和羞辱也不是,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进退两难。
因为没戴围巾,有寒风往脖子里面钻,吴鱼本能的缩了缩脖子,伸手去扯衣领才发现刚才在浴室内太过匆忙,连衣服都穿反了,头发也没来得及吹干就跑了出来,吴鱼有些后悔的挠了挠半湿的头发,思索再三一边往山下走一边苦哈哈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几个小时前才通过话的那人的电话。
“哥,救命,我无家可归了。”
寒风中吴鱼吸着鼻子微带哭腔的声音让听电话的人不由得一阵心疼,开始反省起最开始让吴鱼去接触傅薄斯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问清了吴鱼的位置后便挂了电话,拎起放在旁边的大衣黑着脸便踏出了大门,临走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信息简短的只有三个字让旁观者完全摸不着头脑——
提前了。
消息像是沉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是否有回应却已经不是重点了。
***
因为昨晚的意外情况,傅薄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入睡,梦境也因为前一夜的不安定而显得光怪陆离,怪诞异常,所幸的是再没有梦到那个漆黑破败的房屋,也没再听到那恐怖的低喃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的有些过分的粉色调背景,大约是睡前略感饥饿的缘故,粉色调的背景下满是漫天飞舞着的菜肴。
金黄色往外咕噜噜冒泡的是咖喱牛腩,嫩白色的鱼片在红色的汤汁中跳跃的是番茄鱼,红棕色的鸡翅在白色的瓷碗中翻转的是可乐鸡翅,还有五色交杂的水果沙拉,香甜暖心的奶昔以及金黄酥脆满是花椒的……
等等?!花椒?花椒还是算了吧……
站在梦中的傅薄斯皱着眉冲着花椒摆了摆手示意退下,然后便看到满是花椒的烤鱼君嘤嘤嘤的哭着便要下场,正打算去欣赏其他食物的傅薄斯还未来得及转头便听到一个清脆得仿佛是煎炸之后的藕片的女声从烤鱼君离去的方向传来。
“boss大人您真的不要它么?”
傅薄斯满脸惊恐的转身去看,只见一个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大衣短发脸上五官全无只有一个大写的“女”字的人端着嘤嘤嘤哭泣的烤鱼君托盘一遍一遍地问着他同样的话,傅薄斯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沉而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眼前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刺激的花椒味和大写的一个女字经久不散。
“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八点整,开启闹钟功能……”
傅薄斯勉强迷迷糊糊的从噩梦中醒转过来,还未来得及适应眼前的黑暗便听到一连串的快速无感情机械音响起,惊得他整个人一哆嗦。
“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
“停停停!快停下来该死的,什么情况?!”跌跌撞撞的掀开被子从床上滚了下来的傅薄斯,满脸震惊地听着机器人小布像是卡带了一样一口气不喘的重复着三字的机械音。
“对不起停止失败,设定呼叫时间为十分钟,请输入密码停止闹钟功能。”迟钝的机械音在短暂的停顿后又继续重复起了单调的闹钟功能,仿佛刚才一瞬间停顿的解释只是为了喘口气。
傅薄斯抓狂的拎过枕头捂住耳朵做鸵鸟状,几秒钟之后还是无法抵住魔音穿脑,一把掀开枕头发丝凌乱怨念丛生的起床洗漱去了。
混蛋吴鱼,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十分钟后,傅薄斯一脸虚弱的坐在餐桌前,先前魔性的起床闹钟已经停了下来,然而脑中却因为听了十分钟无间断的魔音骚扰而在声音消失后依旧在脑中经久不散,颇有些要绕梁三日的意味。傅薄斯有些虚弱的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颇有些无奈的长叹出一口气,内心却是不得不承认,虽然不过才短短两日时间,混蛋吴鱼倒是已经打入内部打入的十分彻底,习惯了她做出来的食物的味道,竟是在现在这种饥饿的情况下都想不出有什么外卖可以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他以前虽然挑剔但也没到这种程度啊,难道那个欺诈犯在他的食物里下了什么蛊不成?正当是阴险万分啊。
然而顽固的恐女症患者傅先生即便是意识到了吴鱼的重要性,也决定不会冒出要将她找回来的念头,唔,不过她要是能自己主动回来,并且像田螺姑娘一样悄无声息的话,他也是可以当作不知道的。
心里这么想着傅薄斯到底是不愿意再继续饿肚子,想了想决定秉承着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自己解决温饱问题,虽然没下过厨,但是凭借他吃遍美食的经验要做出菜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傅薄斯一路摸索着到了料理台边,意气风发地站直了撩了把衣袖,脑中像过电影一样快速的浏览过几道菜,信心十足的敲定了菜单,微笑着坚定的握住了平底锅的把手。
一秒,两秒。时间像是静止在了傅薄斯面带微笑握着锅子的这一刻,好半天都不见动静。
对了,火该怎么点?
半分钟后因为不会点火,一腔壮志不能酬而呈现出天塌脸的傅先生终于还是垂头丧气的从厨房摸了出来,认命的叫了披萨外卖,心塞万分的傅先生呆愣愣的坐在餐桌前,面前还放着昨晚那盆被遗忘的烤鱼,因为搁置了一夜已经被风干,而意外的蜂蜜混着柠檬的味道却还留存着些许,饥饿的傅薄斯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口水。
闻着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不然把花椒剔掉垫垫饥?
正当傅薄斯陷入两难思索的时候忽然便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开门声。
是吴鱼那个混蛋回来了?傅薄斯感觉到漆黑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抹曙光,照出了他温饱的未来。但很快的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传来的脚步声告诉他这是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