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1 / 1)
龙门客栈。
火从木楼上腾起,黑色的烟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睛。虎子和大伙一块儿手忙脚乱扑打着着火的木梁,更有机灵的铲了黄沙倾在火上,然而烈日当空,空气极为干燥,不一会儿火势便已经蔓延到木楼的每一寸角落!
木头执剑站在几乎已被大火吞噬的客栈前,身后有滚滚热浪袭来,那样烫,仿佛火正贴着他的脊背燃烧,但他只是握着剑站着,甚至没有微微前行几步以避开身后的热浪。
他不能前进,因为雨化田正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也不能退,因为他的身后是燃烧的木楼和慌乱的人群。
雨化田的身后却是一队黑衣的武士。而他不能进不能退更不能避让,因为那一队武士个个张弓搭箭,箭尖指处正是他身后忙乱的人群。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一让,那十几支已经拉至满弦的的羽箭便会立刻激射而来,将这些平凡的生命射杀当场!
——就在方才,雨化田趁他心神恍惚之际从暗道中掠出,出手便是两枚“焚天”点着了客栈,他紧随其后,还未来得及阻止,对方的人马便闯了过来。
他握着那柄满是裂痕的长剑,挡在众人身前,随时准备接下那些利箭。他并没有自信可以接下所有的箭,但他必须挡在这里。
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雨化田一定不肯放过这些无辜的人,为什么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
片刻之前,他还和雨化田在暗道中对峙,甚至时间再往前一点点,他还是占上风的那一个。然后雨化田挣脱了他的控制,认出了他的身份,并且用客栈里所有人的性命威胁他,要他帮他做一件事。
他本该断然拒绝的,他也这样做了,当年谢氏满门因他一念之差而遭灭族之祸,他便知道和这些人合作不会有好结果。这些人指的当然是东厂,虽然雨化田不是万玉楼,但是东厂和西厂显然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他不能相信雨化田的话,不能答应他的交易。所以他拒绝了。
但他后来却又犹豫了,因为雨化田说,“若是他们枉死,那就是你害的!”
若是他们枉死,那就是你害的!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义的人,客栈里的那些人其实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必要因为顾忌他们的性命而让自己受制于人,但是那句话还是刺痛了他。
是的,那些枉死的人,都是他害得。李伯,小清,阿复……都是他害死的。
而现在,辉生,虎子,大罗……也要被他害死了。如果他拒绝,如果他拒绝……他们就会被他害死了。
他还能背负更多无辜的鲜血么?
※※※
雨化田站在木头和黑衣卫士之间,披散的长发被乱流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木头交织着迷茫和挣扎的脸,仿佛欣赏着一出有趣的戏剧,好整以暇。他身后的十几名卫士已经保持将弓弦拉至满月的姿势许久了,但他们的手依旧稳定,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灰衣的中年人,垂手立在雨化田身后,神色恭谨。木头认出那正是顾少棠离开前他曾见过的那一队在寻人的商旅的头领,显然,他们要找的人就是雨化田。
火势越来越大,雨化田看着众人渐渐停下手来,聚到一处后,微微颔首。他身后的灰衣人扬声,“放箭!”
十几支白色羽箭刹那便已经飞射而至,木头不意他们说放箭就放箭,一愣。好在他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也不算十分慌乱,当下一边挥剑一一格挡开,一边对身后众人大喊,“快,快找地方先躲起来!”
话音未落,第二轮箭雨已经疾射而至。
灰衣人下令放箭后,他和雨化田却并不退后,任由身后的黑衣卫士隔着二人向客栈的方向放箭。而那些黑衣卫士也毫不回避二人的方向,箭矢离弦,有好几支都是堪堪擦着二人身侧而过。若有不知情的人看来,倒像是他们二人首当其冲。
不过也只是堪堪擦过而已,并未有一支羽箭当真失手伤及二人,反倒是二人恰恰阻住了木头的视线,使得所有从二人身侧过的羽箭都最难抵挡,防不胜防!
黑衣卫士们竟是直接利用了二人来混乱敌方的是视线!虽然这二人一是西厂督主,一是卫队首领。
利刃擦身,雨化田却浑不在意。
——这本就是他当初组建“玄衣卫”时第一次所下的命令:任何时候,都要以最少的代价夺取最大的成果,以此为前提,任何能够利用的都不能放过!况且他有自信身后的“玄衣卫”绝不会失手!
听到木头的那一声大喊后,雨化田撇嘴轻笑,“愚蠢。”
黑衣卫士的动作整齐而快速,搭箭,放箭,几乎是前一波羽箭还没有落地,后一波羽箭便已经离弦。木头拼尽全力拨挡着漫天箭雨,身后众人依言四处避走寻觅藏身之处,然而人群一经分散,射来的羽箭也都分散开来!
咄,咄,咄,木头顾此失彼,才知雨化田方才的那句“愚蠢”所为何。三支羽箭穿过他的格挡飞射向他身后众人,立时便有一声惨呼响起,他闻声一惊,顷刻间又有七八支羽箭错漏,声声惨呼顿起。
他目眦欲裂,却救援不及!
雨化田缓道,“莫独。”
灰衣人一扬手,箭雨立止。
木头驻剑喘息,目视着雨化田一行人的方向,强忍住回头的冲动。但即使没有回头,他也能猜到身后此刻的惨象。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他们生长于这片不毛之地,生活困苦,但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而现在因为他,他们遭遇了飞来横祸倒在血泊里。
如果他没有把雨化田救回来,没有一时心软帮雨化田疏散真气,没有多此一举想要逼走雨化田,是不是大家就不会这样?
“别紧张,现在还没有人死……”雨化田含笑缓缓道,“不过待会儿他们死不死就说不定了。”
木头怒极,“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雨化田抬眼,“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可以拒绝,不过——”随着他的话音,那十几名黑衣卫士重新张弓搭箭,将弦拉至满月。
“为什么一定是我?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木头手握残剑,站在血与火之间质问。
雨化田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不可说——”眼眸轻转向莫独示意。
莫独冷冷的扫视众人,脸上漠无表情,“啪啪”两声轻击手掌。他们身后的黑衣卫士仿佛得到了某种命令,一半人的箭尖仍旧指着木头那一边,另一半微微偏转向右侧地上的一个人影。木头用余光扫去,是辉生。
方才众人为寻找藏身之处而四散奔逃时,辉生因为腿伤无法移动而被留在了原地。
雨化田敛目含笑,莫独举起一只手掌,扬声道,“三,二,一,————”
※※※
“我答应你。”就在莫独的手掌将要挥下的前一刻,木头急急道。
“辉生哥——!”然而与此同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伴着话音,一个单薄的身影扑到辉生的身前!
嗖!一道白色的影子追向少年的背心,众人惊呼,辉生直直的看着那一支疾射而来的羽箭,却连开口示警都是不及!而木头更是在三丈之外,完全救援不及。
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从辉生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拉开虎子,拍向那一支长箭。“咄!”的一声长箭射偏在地。
雨化田皱眉。
辉生身后,浸染着鲜血与灰烬的沙地上,有一个人强撑着缓缓坐起。那是一个中年人,面色惨白,看上去只剩半条命了。但就是这个似乎下一刻就会断气的人却在方才仅靠掌力震偏了黑衣卫士疾射而来的羽箭,木头惊讶的看着他,他惊讶是因为只有他知道那些羽箭的力道是多么的大。
“呵……”雨化田也很惊讶,他没有想到龙门客栈此刻竟然还有一个高手,但很快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赵大侠,别来无恙。”
※※※
这个一眼看去半死不活,慢腾腾从辉生身后爬起来的人正是赵怀安!
赵怀安瞪眼看着雨化田,也很惊讶,并且很快他的脸色变得和雨化田一样不快,恨声,“雨化田,你竟然没死?!”
“哈!”雨化田扬眉冷笑。人人都想他死,他就偏偏不死。“名满江湖的赵大侠竟然躲在一个小小伙计身后,不怕别人耻笑么。我原以为你只是‘有勇无谋’——”说到这里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话音一顿,语声更比方才冷了三分,“现在看来连这个‘勇’字你也担不起!”
“咳咳……”赵怀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得出来他此刻身体极为虚弱,只是一个简单站起的动作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最后还是拄着半截烧得焦黑的木梁才勉强立起。举袖拭去嘴角的血沫,沉声道,“赵某是不是‘有勇无谋’,不必由你来评判。但只要赵某还有一口气在,必要取你这阉狗的小命,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大胆!——”莫独听得他一语辱及雨化田,一声大喝,身后十数黑衣卫士齐刷刷举箭对准赵怀安。
啪,啪,啪,雨化田神色间却不见怒意,轻击手掌,“真是大义凛然,掷地有声。不过可惜啊,死到临头却只知逞口舌之利。——莫独。”
“是。”莫独一挥手,“拿下!”
离弦之声骤起,十数支白羽长箭旋转飞射而出,带起刺耳的破空之声。说是“拿下”,却分明是要将对方格杀当场!
赵怀安目视利箭袭来,却只有苦笑。
他数日前与雨化田激斗,合众人之力将其逼落地宫之中,但他也受了重伤。而后醒来得知凌雁秋孤身离开,恍觉自己负她良多,随即追寻而去。谁知凌雁秋还未寻到,半路却遇到一群恶徒,对方也是意料之外的难缠,他不敌再度负伤避走,幸而最后终于找到了凌雁秋。但那时凌雁秋命悬一线,他已无力救护她,只好赶了马匹去求救。
只是虽然他们最后等到了顾少棠,但凌雁秋还是……
似乎他的一生,想要守住的终究都会失去。
脑子里最后的映像是顾少棠将凌雁秋埋了,那时他因为太过虚弱而昏死过去,却不料醒来竟是这样必死的局面。之前为了救那个伙计劈出去的那一掌已是他仅剩的内劲,现在面对这如蝗而来的箭雨他却连闪避的力量都没有了。
要死了么?他并不是一个畏惧死亡的人,然而在死亡来临的这一刻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这样想。
可恨他还没有杀了雨化田,还没有杀光这些作恶多端的阉党走狗!
木头见他面对如林箭雨竟不躲避,大急,振剑一掠,当当当,格挡开数只羽箭,裂痕满布的长剑终于再也撑不住,片片碎裂。
“呃……”就在同一瞬间,赵怀安一声闷哼,另外两支羽箭已射中他,一处左肩,一处右腿,鲜血立时汩汩涌出,虽未伤在要害却已让他无法移动!啪,手中支撑身体的木梁应声折断,赵怀安倒退一步,跌倒在地。
“带走。”莫独吩咐,两名黑衣卫士领命过来架起赵怀安便要拖走。
“等等!你不是说只要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就会放过他们的么?”木头急道,“我刚刚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难道堂堂西厂督主竟要在我一介草民面前食言么?”
雨化田扫了他一眼,他方才被赵怀安的突然出现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但他并不应声,漠然不语。
莫独上前一步,“小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我不知道,”木头摇头,一指雨化田,“但他曾答应过,只要我帮你们做一件事,就放过客栈里无辜的人。现在我已经答应了,你们难道是要让他言而无信么!”
“这……督主?”莫独恭谨的询问。
雨化田不理会莫独,问木头,“你想好了?”
“只要你放过这些无辜的人,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好……”雨化田微微颔首,示意。
“是。”莫独低头。忽的足尖使力,随即一个旋身飞掠而出,眨眼间便到了木头面前!出手如电,一指点向他左肩云门穴!
木头大骇,急忙闪身避让。但不论他如何闪避,莫独的指尖都能紧紧贴着他的肩膀,直如跗骨之蛆,甩之不去!但木头虽则年轻,一身家传“渡劫手”的功夫却是了得,并不慌乱,方才面对如林箭雨要保护身后一众伙计难免有所错漏,但此刻要与莫独单打独斗倒也不惧。当下弃剑,运劲掌中就要硬挡对方迫来的手指。
木头心牵身后众人,亦不解雨化田为何在他答应要求后突然发难,不敢用上全力,这一掌却是只有他七成的劲力。但仅是七成劲力亦是不容小觑,一掌犹未推出,已有刚劲掌风割面!
“嘿!”莫独却是视而不见,右足淡淡一跨,便轻描淡写的避开了对方推出的手掌,食指仍旧点向木头左肩,只是指尖所向由云门穴转向其背后曲垣穴。
木头一掌劈空,只得继续闪避。
莫独步步紧逼,身形转折极快,闪躲对方接连劈来的掌力的同时更是将二人的距离缩至半尺!
木头面上骇然,世上竟有这样快的身法?!他双掌不停,瞬间已经劈出去七八掌,就在他第九掌将要劈出之时,陡觉内息一窒,却是莫独已不知何时欺近他身后,点中了他背心风门穴!
“小子,身手不错。”一招制住木头,莫独面无表情的赞道。
风门穴受阻,木头身形一滞,莫独手上动作丝毫不缓,连点他巨阙,中庭,太乙,石关,商曲等各大要穴,将木头定在当场。
木头保持着一掌将劈未劈的姿势,心中惊疑不定。惊的是对方除雨化田外竟还有如此高手,他几乎全无还手之力。疑的是对方既有如此高手,为何却要以无辜百姓及黑衣卫士的箭阵威胁逼迫,直接由此人出手,他亦只能束手就擒。
但无论如何,目下他穴道受阻,也只能静观其变了,惟愿雨化田能够言而有信,放过客栈中的一众百姓。
莫独一把提起他的颈项掠回雨化田身后,随手丢在地上。木头心内气闷,却也无可奈何。
雨化田转身,“走。”
一名黑衣卫士走上前来将他提起,一众人随在雨化田身后便要离开,倒当真不再管那些伙计。
木头松了口气,突听身后一声大喝,“恶贼,放手!”他讶然回首,却见另两名黑衣卫士已拿住赵怀安,正要将他一并带走!心中大急,怒道,“雨化田!你言而无信!”
“放肆!竟敢对督主无礼!”提着他的那名卫士一听,大喝一声,扬起手掌,便要一巴掌挥过来。他面朝下被提着并不能看到对方的动作,但是他听到了手掌挥舞带起的风声。等了片刻却不见那一巴掌打上来,正暗自奇怪,忽然那提着他的手一松,他便直直向下落去。
还未落地却有另一只手抓住了他,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一个人跌倒在他面前。这个跌倒在地的人正是方才要打他的黑衣卫士,而那个抓住他没有让他摔落的人却是莫独。
莫独一巴掌将黑衣卫士打开,喝道,“督主面前,岂容你擅做主张!”
那卫士低声分辨,“可此人言辞狂妄……”
“还敢顶嘴!”莫独面无表情,声音却沉了下来,“你是第一天进‘玄衣卫’么?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年轻人想出人头地是好事,但也得看准时机。”他摆了摆手,“自己按规矩领罚去吧。”
黑衣卫士听得这一句,面上霎时失了血色。“玄衣卫”纪律严明,刑法极重,他此番一时贪功,想要做出点事引起雨化田的注意,不想却被莫独看了出来,反倒弄巧成拙。心知一番责罚是免不了的了,不由恨恨的瞪了木头一眼,才诺诺退下。
木头被他那一眼瞪得莫名其妙,却也无心理会,对雨化田说道,“你要食言么?”
雨化田冷笑一声,“食言?我何曾食言了?”
木头道,“那你又把他抓起来,难道不是食言吗?”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赵怀安。
雨化田道,“我只答应你会放过客栈里无辜的人,此人却是朝廷通缉了三年的钦命要犯,算不得‘无辜’。”
木头哑然。虽然当朝天子宠信宦官,朝政不清,颇多冤狱,但此刻他受制于人,却也不能直言朝廷通缉之人无辜,只得默然。他却并不识得这个“钦命要犯”就是名满江湖的赵怀安。
雨化田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众人急忙跟上。
客栈中的众人呆呆的看着雨化田一群人离开,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暗暗庆幸这群煞神终于要走了,同时也担心他们把当家的交代要好好照顾的那个病者也带走了,不知当家的回来后可要怎么交代。
虎子此时才踉跄着站起,招呼大伙儿将伤者扶起远远的离开火源。他望向雨化田一行的背影,探手入怀握住了一个冰冷的物什。眼角忽然瞥见前面一点亮光一闪,还未看清是什么,只听一声巨响,尘沙四散飞扬!
嘭!嘭!嘭!爆炸声接连响起,有惨呼声和马匹长嘶之声从还未走远的一行人那边传来,显然是有人受伤了。但从虎子的角度只能看见满天的黄沙被接连炸起,将前方所有人的身影都隐没。
“想走,没那么容易!”风里传来一声呼喝,却是顾少棠的声音。客栈众人心中一喜。“尝尝姑奶奶霹雳弹的滋味!”话音未落,又是几声爆炸声响起,同时一个人影从那团尘沙中飞起,跌落在虎子面前。正是被抓走的赵怀安。
原来顾少棠和哈刚见客栈起火便知出事,当下快马加鞭赶回正好撞见雨化田和木头的对峙。她心知对方十数人马,自己即便闯出去硬拼也是不敌,急中生智想起客栈里原来藏着的好些火药。那些火药也不知原本是准备拿来做什么的,数量倒是不少,她和哈刚将火药全数搬出暗藏于离开客栈的必经之处。
幸得雨化田一众人当时注意力都在木头和赵怀安身上,竟而没有发现这边的小动作,才让他们寻到时机,一顿霹雳炸的他们手忙脚乱,她才趁乱抢下了赵怀安。但木头却是被那灰衣人提着紧随在雨化田身旁,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机会。
黑衣卫士们到底是训练有素,只是短暂的慌乱,很快便镇定下来。尘烟弥漫中不能视物,莫独撮唇一声呼啸,“玄衣卫”们立刻找准了他们的方位,聚拢而来。
机会稍纵即逝,顾少棠心知此时再要救木头已是不能,当下也不犹豫,扬声,“雨化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伴着她的话音,又是十几声巨响,都是在西厂众人四围爆炸,竟是早就埋好的炸药,将西厂众人围在了垓心!
嘭!嘭!嘭!……
接连巨响震耳欲聋,竟似不会有停止的一刻!西厂众人身处爆炸的核心,尘沙四起,不能视物,更不知还有多少炸药未被点燃!
雨化田当机立断,“走!”
数十道人影瞬间腾起,飞掠而去,竟是弃马步行,转眼便去的远了。
顾少棠倒掠而回,眼见西厂众人远去,扶起赵怀安,微松了一口气。忽听风里远远传来一句话——
“赵怀安,你的命暂且欠着,我必有一天来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