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七十四章 使者(1 / 1)
自从上次宫筵之后,文权渚似乎突然间变的忙了起来,虽然每晚依旧会回伊人小楼,但时间却越来越晚。
夜里,墨女恍惚之间,似梦似醒,看文权渚还在烛光下看什么东西,含糊着叫了声“老公”,便见文权渚猛得抬头,应了一声,手却不自然的将手中的纸张折起放入袖中,这才走向床铺。墨女感觉得到这个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似乎有什么事情满着自己,听着身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忍不住起身,挣扎着下了床,拿着文权渚的衣服挪到烛光处,翻出纸张,一片昏黄之中,只见那锁得愈来愈紧的秀眉。
“夫人可觉有何不妥?”突的一声响起,引得墨女一声惊叫,手一抖,纸张落地,看到是文权渚,才松了口气,转眼之间却又紧张起来,直直叫了一声:“你怎么可以这样!”文权渚像是没有听到,弯腰捡起墨女抖落的信函,踱步走到烛火前,拿信函的一角放于灯心上,飞扬的火苗瞬间便将那如翼般的纸张燃为灰烬。
那一刻的文权渚,看在墨女眼中,就像暗夜之中的狼,阴厉而莫测。
“夫人觉得我不该怎样!”
“你和炙国私通,发起战争,你这是在卖国!”
“那又如何?”文权渚裂唇笑道,丝毫不在意墨女脸上的怒色。
“那又如何?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灭族之罪吗!你难道不知道失败了是要杀头的吗?”“墨儿害怕了吗?”文权渚突然拉住墨女的手,放在面前,看着那双细嫩的手不住的抖动,“瞧把墨儿吓的,都抖成这样儿了。”
“文权渚!”墨女厉叫一声,将握着自己的手甩了开来,“你究竟要干什么?篡位?夺权?卖国?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孩子?王位有多重要,以至于哪怕会牺牲自己,妻子,甚至是孩子。”墨女叫着,突然觉得眼睛酸痛的厉害,单手一摸,竟是满手的湿意,什么时候哭了都不知道,看着眼前的男人,更是气愤,转身想要离去,气急攻心,却忘记了脚上的沉重,脚未抬起,已重心不稳的倒了下去。文权渚发现正要去揽,却已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墨女摔了下去,心没来由的突然一疼,慌忙去扶。
“娘子……”辗转一声,将墨女揽入怀中。
墨女愈想愈觉得委屈,竟忍不住放声大哭,头埋在文权渚胸前,那哭声撕心裂肺听入耳中似集了天地的怨气,文权渚突然慌了,他见过她哭,但,这一次,他惊惶失措的发现,那每一声啼哭,都换来他心脏的一次震痛。
“墨儿,莫哭,莫哭了……”
怀里的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哭声不停。
“我那样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想你带着那根一线牵一辈子。”
“我不在乎。”
“墨儿不想做皇后吗?万人俯于足下。”
“我只需要两人俯于我足下,我老公和我儿子。”
“他对我早有忌惮,如果我不先下手为强,我也是要死。”
“那我们就不要这郡王的东西,我们归隐山野,此生不再见他,他便不会觉得我们危机到他。”怀中的人断断续续的说着,偶而传出两声抽鼻子的声音。文权渚轻拍着墨女的背部,神色复杂,唇角却是轻仰着。
“墨儿,你可知不管我如何去做,他是不可能放过我的……”
一壶温酒在女人白玉般的手中带着诱人的芳香。“公子,让奴为你倒酒。”酒水从壶嘴缓缓流出,那女子的声音要比这缓流的酒水还细腻丝滑。半个娇躯几乎都靠在身旁男子的身上,倒完酒,将杯子奉于男子手中,却握住了那接过酒杯的手,“奴甚是口渴,可否允许奴先是一尝”,男子邪邪一笑,平淡无奇的脸顿显诡异异常,任身下女子将手拉近唇边,在杯缘上印下一个胭脂唇印。看着女子,眼神妩媚如丝,夜已至深,怎好辜负了这大好良宵。仰头喝下杯中残酒,猛地吻上女子的唇,将口中酒水尽数转入那丁香小嘴儿,一吻下来,外袍已坠于腰间,香肩赤裸,神色迷离。突然,男子眼神微暗,放开手中娇躯,冷冷一言,“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藏。”听了男子的话,女子四处看了看,道:“公子,没人啊。”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轻笑,“怎好扰了你的雅兴。”听声音就在屋内,却不见人,只见窗户应声而开,在女子昏昏顿顿还没弄清出之时,男子已立于女子面前,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笑言,“陛下给你挑的货色?”说完扯手一挥,那开着的窗户又如当初一般紧紧闭上。
“郡——郡王吉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文权渚,女子看了慌忙行礼,却又觉得奇怪,半夜三更,文郡王来宫里做什么?而且还是找炙国的使者。
“美人是不是也该给本王倒一杯。”
“那是当然。”女子来不及细想,在文权渚的言语下挪到他身边。
“郡王……”女子拖着长长的尾音将酒送于文权渚唇前,文权渚也不客气,轻酌一口,手臂自后面将女子拉入怀中,一手接过酒杯将还剩了些许残酒的杯子复送到女子唇边,调笑着道:“剩下的这些,美人儿可怨代劳。”
女子风骚一笑,“奴的荣幸。”微启了红唇将残酒吞下,刚要再说话,却只觉一阵眩晕,紧接着便摊睡在文权渚怀中。
一手推开身上女子,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男子轻道,“这女子醒来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娃娃脸挑唇一笑,不做反驳,只说“她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你故意的?她反应如何”
笑容有加大的趋势,眼神却有些恍惚,喃喃说道:“哭的我心都碎了。”听着的男子唇角微微一僵,很快不找痕迹的抹了去,“考验她了这么久,你现在总该信她了吧,现在她的世界里可是只装得下你了。”
文权渚听着那人语气似有不甘的话,呵呵笑出声来,摇摇头,道:“有时候我真想相信了她,但是,我不敢,我怕我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我宁可毁了她也不能让她毁了我啊,还是保险点为妙啊。”
“那你不怕将我们的事儿告于夜子觞。”
“呵呵,我倒真希望她这么做了。”笑着说着,文权渚拿起酒壶又为自己倒上了杯酒,正要喝,不经意的看到了杯上的胭脂印,又冷了眸子放了下来,沉沉叹了口气,“那样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对面坐着的男子将一切放于眼中,了然于胸,笑道:“你可是真希望她这么做?”反问一句,似是嘲讽,“我还以为你正在为她所表现出的忠贞而高兴呢。”
“现在决定怎么走下一步。”文权渚似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那对面坐着的男子脸色顿时也谨慎起来。
“我们不都商议过了吗?我做你的后盾,助你夺得王位,不过南城归我。”“不行,我等不及了,那钟离孤一直不作表决,据我所知,现在他和夜子觞的人现在来往甚密,而且现在我的势力正在被夜子觞分散。如果不加快速度,我怕到时候打虎不成,反被虎咬”“那你想怎么办?”
“为今之计还是解决钟离孤。”
“解决他?你觉得可能吗?”
“呵呵”文权渚突的笑了,大眼眨了眨,“他不是说他的兵只用在战场上吗?我们就让他用在战场上好了。”
“你是说……”
“找个机会再次发动战争,外患当前,夜子觞怎能不派兵镇守,他钟离孤一定得去,这也算是偿了他的愿,只要他一走,夜子觞对于我,何足惧哉”
“哈哈……文郡王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不过你要知道,战争,战争的代价是什么,为了一个南城,你不觉得我们付出的有些多了吗?”
“如果是除了南城外加每年百万黄金呢。”
“呵呵,理由呢?发动战争的理由呢?”
“我以为皇后会是个不错的理由。”
“文权渚你可够狠的,那可是我的侄女呢。”抬眼间,手中的杯子已成粉末。“呵呵,当然,摄政王可以想其他的理由,我只随口一言。”说完起了身,跨步离去,走到窗口,却又停了下来,忽的转身,语道:“不过刚才我还以为你会再追加个条件呢,譬如说我的王妃。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如果我加了呢?你会给吗?”
“嗯……以前会。”文权渚垂首,略加沉思,现在,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没要,倒是又给我省去了件烦事。”
“呵呵……”看着消失在夜色之中的人,屋中的人淡淡的笑着,一张平凡的脸上,只有那双眸子带着些干涩难懂。
谁都做不了这戏外之人,与其让她看到那皮面后的种种,不如只做她此生梦中那片难以追逐的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