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常欢握着那块写着董斐字迹的布料，尽管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是董斐坠崖前一个月，董岚从桃花村给董斐寄来了一件衣服，董斐不小心把衣服划了个大洞，军中无人会缝补，衣服不能穿，丢了也可惜，董斐就一直将它留着，却不知几时，董斐从这件衣服上撕下了一小块布料，写下了这句诗，这句诗夹在书中，书放在常欢的物什中，常欢将布料收藏好，顺便查看了一下董斐的物件，什么都在，没有丢失，常欢安下了心，他在看到了一只三寸长小红木老虎，那是他在董斐十六岁生辰时送他的礼物，祝愿董斐虎虎生威，他记得他把小木虎递到董斐手里时，董斐脸上洋溢着的喜悦，时隔这么多年，常欢没想到董斐还把这只小木虎带在身旁，一时间，常欢心中五味杂陈。
不久烽烟又起，常欢在作战中，被一支利箭射中了肋骨，伤重昏迷，睡梦中，常欢梦到了董斐，梦到了和董斐曾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那时，他与董斐曾把酒当歌，醉卧沙场；那时，他与董斐一起练习武功，誓要仗义行侠；那时，他与董斐一起在山林中捉野兔，说要品遍人间佳肴；那时，他与董斐刚刚相遇在桃花村，桃花灿烂的遮住了蔚蓝的天空……
“阿斐……”睡梦中，常欢呢喃着董斐的名字，想要将他的影像留在心中，董斐的笑容，依然明如阳光，等到常欢苏醒，久久不能忘怀的，是董斐给他留下的深刻的回忆，他与董斐之间的恩恩怨怨，将会伴随他的一生，要用一生的光阴去做一个了结。
“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这是董斐写的一句话，常欢在养伤期间，不断地琢磨这两句话的含义，再想想近来己方军队节节败退，常欢蓦然领悟，难道，细作一事与董斐无关？常欢把这三年来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三年前，董斐被匈奴捉走，后来竟平安无恙的回来，再后来，己方在战事中便屡屡败北，敌方如有神助，次次能料人先机，攻己不备，一日，常欢无意中瞥见董斐与一身穿麻布衣的中年男子在树丛中秘密的交谈，两人神情严肃，但常欢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谈了有片刻，董斐和那人的谈话结束，董斐欣然而笑，那人也满意而归，常欢当下感到奇怪，到了晚上，常欢本以为董斐会与他说今天的事，岂料董斐只字未提。在桃花村时，常欢和董斐亲密无间，彼此之间的心事，都在第一时间分享，几乎没有什么秘密，而现在董斐不告诉常欢，常欢觉得心里不舒服，可也并不太在意，战事吃紧，也无谓把心思都花在这些小事上，然不久，常欢和董斐所带领的军队便屡吃败仗，且董斐的行踪忽变的神秘起来，每隔几天，他总会趁着夜色悄悄外出，过半个到一个时辰才回来，常欢便问董斐去了哪里，董斐说，他去旷野之处练习枪法。
“阿斐，下次也叫我一起去吧，你还记得吗？咱们在节度使府当侍卫时，总是一起练武功，两个人一起，总会进步快些。”
董斐神色变得不自然，勉强笑笑:“阿欢，你武功已经这么高了，我不如你，所以要勤加练习，况且战事紧张，你作战辛苦，应当多多休息才是。”
常欢笑笑，“阿斐，你也是军中的将领，白天也很辛苦，也要多多休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阿斐你我聪明百倍，如果你都需要大半夜的去练武，我便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常欢此话本是试探，董斐近来行踪古怪，军情又莫名被泄露，常欢很难不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他怀疑，董斐就是军中的细作。董斐被常欢问住，不再说话，只管自己去休息，常欢安静的坐在踏上，竟心绪不宁。
“阿欢，你也早些休息吧。”董斐说道。
“哦，好。”常欢躺下，却久久不能成眠，如果他想的事情是真的……
董斐在常欢身旁，恬静的进入了梦乡，看着董斐安然的睡颜，常欢舒了口气，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呢？
可怀疑就像一粒种子，在常欢心中种下，岁月如水，殷勤的灌溉，终于生了根打了芽，不住的长大。常欢一再告诉自己董斐不是细作，也不可能是细作，但还是忍不住猜疑，他一定要确认董斐不是细作，他才能放心。
“阿斐，你是怎么回来的？”
“阿欢，你不是问过我了么？”
“你真的是自己逃回来的？”
“你不信我么？”
常欢本想说相信，可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我信你，可是你信你自己么？”
董斐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欢也意识到了他话语的唐突，忙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吧，所以说话也有些冲，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董斐说道:“怎么会，你是我兄弟嘛，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介意。”
从头至尾，董斐从无介意过常欢的所说所做。再后来，董斐在深夜外出时，常欢悄悄跟在他的身后，董斐又与那个人见面，神秘的商讨一些事情，同上次一样，这次也没有听清。
“董斐，你的警觉性也太差了吧？”中年男子忽然对董斐说道。
“什么？”董斐不懂是何意，正在这时，中年男子手中突然多了两把银镖，直直的向外射去。
常欢大感不妙，银镖向他飞来时，他迅速躺倒在地，才躲了过去。
“阿欢？”董斐叫常欢的名字。
中年男子说道:“这人偷听了我们的话，不能再留着他！”
董斐忙道:“且慢！”
中年男子道:“怎么，舍不得？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
中年男子话未说完，董斐便打断道:“常欢再怎么也是我兄弟！”
“事到如今，还顾念什么兄弟之情？”
“好了，我和阿欢的事，不用你挂心。”董斐说道。
中年男子狠狠瞪了董斐一眼，又恶毒的看了一眼常欢，说道:“你们两个好自为之！总有一天，常欢会灭在我手里！”
中年男子离开了，只剩常欢和董斐沐于夜景中。
董斐说道:“阿欢，刚才你没事吧？”
常欢说道:“阿斐，刚才那个人是谁？何以想杀我？”
董斐说道:“重要的是你没事。”
常欢见董斐刻意回避他的问题，更觉得其中有古怪，那个中年男子，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常欢问道:“为什么不回答？”
“你要我回答什么？”
“刚才那个人是谁。”
“这个你不用知道，与你无关，知道了没有好处。”
“那个人是敌方之人，而你，是我军军中的细作，是也不是？”
浓浓夜幕下，常欢没有发现董斐的身躯微微颤了一颤，“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怀疑我是细作？”
常欢说道:“难道不是么？否则，为什么我们军队频频吃败仗？”
董斐说道:“这我也不清楚，我也想知道，是谁出卖了消息。”
见董斐面不改色淡定从容，常欢再一次问道:“你真的不是敌方细作？”
董斐认真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
董斐字字铿锵句句坚定，被人发现却不慌不忙，常欢也有些犹豫，心里希望董斐真的不是，可是董斐对于常欢问题的刻意回避，却让常欢十分不解，董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