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对不起……(1 / 1)
白庄主在底下看着白谧凡和宿御玦的比赛,身子无意识地微微前倾,拳头也渐渐握紧。
白谧凡暗自运用内功,手中的剑缓缓蒙上了一层白气。他的剑越来越快,步伐越来越多变,宿御玦紧跟着白谧凡的节奏,见招拆招。
台下观众只见台上剑影交错,他们能听见武器相击的清脆声响,也能看见两把银色武器的影子,但他们就是看不清两人是如何对招的,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他们打得难解难分。
接下来,宿御玦则有意地躲避白谧凡的锋芒,开始在擂台四周跑动,在普通百姓的眼中,他的速度与瞬移无异。他们只能通过宿御玦落地的那一刹那看见他的身形,但是下一秒白谧凡立刻赶上,两人的身影就又消失在了视线中。
戒空大师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一黑一白两抹影子,笑着捋了捋胡须。
“白庄主。”戒空大师呵呵一笑。“令公子的武功出神入化,为人又谦逊有礼,实乃武林之幸啊。”
白庄主阴沉着一张脸,“宿门主本无意参加武林大会,大师这是何意?”
“阿弥陀佛。”戒空大师低吟一句佛语,“老衲从不曾强迫过宿施主,一切皆为自愿。只是武林大会能人众多,老衲便将武林后人分为两组,宿施主已于几个时辰前晋级了。此事老衲并未提前告知白庄主,还望白庄主恕罪。”
白庄主虽然脸色不好,可当着武林前辈的面,也不好发作。
宿御玦边打边退,白谧凡紧追不舍。白谧凡抓住时机,一个箭步站在宿御玦的落地点上,用力挽起一个剑花,直直向宿御玦攻去。
宿御玦堪堪偏过身体,躲过凌厉的攻击,可惜衣袖被锋利的剑刃划破,隐隐有血丝渗出。
“好!”武力不俗的衣裙裤袜顿时看出了门道,齐齐叫好着。
不料,宿御玦刚与白谧凡的剑擦身而过,不等白谧凡收势,他便将浑厚的内功聚于掌上,毫不犹豫地向白谧凡打去。这一掌角度极其刁钻,白谧凡的右手剑势还未收起,便只能用同样的方法,把内力聚集于左手,迎上宿御玦的右掌。
内力与内力相撞,擂台上顿时发出一声巨响,木制的台子轰然倒塌,在众人的惊呼下,扬起阵阵尘土。
许多门派的掌门都不自主地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张望着尘烟四起的擂台。
待尘土散去,众人看见站在废墟中央的宿御玦,与远处倒在地上,咳嗽不止的白谧凡。
擂台四周突然响起如爆炸一般的欢呼,武林同道都忍不住上前疾走几步,都想在近距离看看这位新生的武林盟主。仅仅是几秒种的功夫,宿御玦就被汹涌挤上的人潮围住了。
只有衣裙裤袜四姐妹,在混乱的人群中焦急地搜寻者白谧凡的身影。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戒空大师走上前维护着秩序,骚乱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戒空大师颇为赞赏地看着宿御玦,点了点头,“下面由老衲宣布本届武林大会的结果。新任武林盟主,乃宿雨门第十一代门主,宿御玦。”
话音刚落,武林同道便欢呼着,用热切的目光向宿御玦表达着他们的崇敬之情。
可惜,宿御玦没注意他们。从人们拥挤着围上来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一直在人群中寻找,可找到最后,那抹白色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眼前。
白谧凡浑身狼狈地躲在街角,他大口喘着气,偷偷地从墙缝中观察着这一盛景。激动的武林人上前把宿御玦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与他们一对比,没有走上前去的白父白母则显得尤为突兀。他看到宿老门主和宿夫人热泪盈眶地拥抱着自己的儿子,看到衣裙裤袜四姐妹毫无形象地在人流中焦急地穿梭,看到白父那蕴含着深深失望的铁青表情。
白谧凡不敢见他们。
突然,一股气血从内脏霸道地涌了上来,白谧凡赶紧捂住嘴,不愿发出咳嗽的声音。
殷红的血缓缓从指缝中溢出,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面上。
白谧凡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这摊血,回想起方才与宿御玦对掌的那一刻,他输得彻底,且狼狈。
半晌,几滴透明的液体滴落,湮没于红色的血液中。
夜晚,众人都沉浸在新盟主上任的喜悦之中,宿雨门更是大宴宾客,把江湖上所有说得上名字的门派都请了。
白庄主极其不想去,可为了维持武林和谐,他不愿白潇山庄被孤立。左想右想,大不了就是后来的几十年也活在宿雨门的阴影下,生活跟以前也差不了多少。心一横,就去了。
去了之后,白庄主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当初他高兴得太早,在武林大会之前就请了不少门派到白潇山庄做客。当时在白潇山庄宴席上的门派,此刻自然也来到了宿雨门。当日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白庄主如今在他们眼中,已与跳梁小丑无异。
王掌门堆着满脸肥肉,端着酒杯就蹭了上去。“哎呦,白庄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来来来,今儿高兴,咱哥俩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白庄主笑容僵硬,举起了酒杯。
在酒杯即将碰上的时候,王掌门突然把杯子收了回去。白父一个人举着滞在空中的酒杯,颇为尴尬。
“哎呀,我刚说错话了,这酒不能碰。我刚才说啊,咱们好久不见了。不过兄弟我转念一想,年前我们还聚过嘛!嘶……当时是因为什么聚会来着?”王掌门一拍巴掌,“啊,我想起来了,为了贵公子即将上任武林盟主的事情嘛!贵公子呢?哎?不在?唉,年轻人啊,脸皮薄,不就是被盟主打倒在地上了么,这么抹不开面,还怎么当盟主啊?”
王掌门重新举起了酒杯,“还是不如老哥你啊,白庄主不拘小节,如此大度地来参加宿雨门的宴会,老弟佩服,来!干!”
白庄主嘴角一抽,听着王掌门阴阳怪气地嘲讽来嘲讽去,忍着气重新把酒杯举了起来。
突然,白庄主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的酒杯抢走了。下一刻,宿御玦冷着脸,把酒杯里的酒尽数泼在了王掌门脸上。
王掌门的脸上淌着酒,整个人都呆住了。
宿御玦冷道:“不长眼的侍卫,连猪也随便带进来。”
喧闹的宴会立刻安静了。武林同道均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的新盟主。
“宿御玦!”宿老门主一拍桌子,“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宿御玦把酒杯随手一扔,丝毫不理会他气急败坏的老爹,转身就走了。
“你去哪里!这就是为你举办的宴会你去哪里!”宿老门主把筷子都敲断了,“惯得你这身臭毛病!你以为你当了盟主,老子就不会打你了吗!告诉你,老子今天就让你涨涨记性!”说完,宿老爹就翻下了桌子,怒气冲冲地朝着宿御玦走过去。
旁边的武林同道赶紧上前拦住,纷纷劝道:“盟主还年轻,还需慢慢来。”“等到他接触了武林事务后,自然就成熟了,老门主别急。”“我们也不全是为了盟主,这不也想和老门主您多喝几杯吗!”
宿老爹依旧不依不挠,怒骂道:“兔崽子!别让我抓着你!”趁人不注意,宿老爹赶紧给他儿子使眼色。还站着干嘛呀,快走呀!你爹我累了,要撑不住了!
宿御玦顿时明白了他爹的良苦用心,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随后匆匆离开了宴厅。他抓住一名侍卫,冷声问道:“白潇山庄有什么动静?”
侍卫答道:“白夫人在山庄等着白少庄主呢,不过好像人还没回来。白少庄主的两名女婢外出寻找也没有消息,另外两名侍女害怕白夫人撑不住发病,都在山庄里守着呢。”
宿御玦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他低声命令道:“我出去一趟,今夜你们不要睡,给我留好后门。”
侍卫恭敬道:“是,盟主。”
宿御玦不再多言,匆匆消失在了夜幕中。
夜渐渐深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偶有三两个路人从身边走过的时候,谈论的话题也都是新任盟主。
宿御玦的心里越来越烦躁。在他看着白谧凡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掌的时候,宿御玦的心都空了。其后他一直处于一种神魂游离的状态,被他爹和武林众人簇拥着干这干那,其实他没什么印象,只是机械地寻找着白谧凡。找不到的失落感沉重地积压在他的心头,以至于,当他看到有人为难白庄主的时候,他无法压抑自己的怒气。
他的脚步不经意地越来越快,神色也越来越焦急。突然,他敏锐地发现前方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宿御玦来不及多加判断,便当即冲了上去,冲着那身影就是一剑。
等他看清面前的影子正是衣儿的时候,宿御玦硬是收回了已经发出去的剑招。
衣儿警惕地看着他,冷笑道:“这不是新盟主吗,您不去宿雨门主持宴会,到这偏僻的小巷子里做什么?”
宿御玦冷道:“有没有白谧凡的消息。”
衣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哎呦,您还记得我家少爷哪?我们白潇山庄真是受宠若惊。要我说,您该去管管远在天边的萧凉跃,我们家少爷想去哪里玩,还需要给您通报啊?”
宿御玦收起了自己眼中的冷意,艰涩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可我也很担心他。”
衣儿冷冷地看着宿御玦,半晌,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
宿御玦的视线转向面前的两条岔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们分两路去找人,找到了,彼此烟火明示,可以吗?”
衣儿看着他近乎央求的神色,一时间有火也发不出了。“……好吧,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