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十一)(1 / 1)
车队在雪中缓缓行进,宁致远掀开窗帘,看着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
“怎么了?”陆南离手捧着书卷,察觉到宁致远出了神。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宁致远笑了笑,“以前一直没有办法理解这句诗的意境。今日看到这篇空旷的雪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
陆南离摇头:“诗句好是好,未免太寂寥了些。”
宁致远说:“大概下雪了,总给人会带来冰冷孤单的感觉吧。”
陆南离失笑:“马车里温暖舒适,为何不感觉到安逸,偏偏是冰冷孤单?”
宁致远看着陆南离,想了想:“大概是心境吧。”
“就像我以前一直觉得‘人生若只如初见’是感慨人世间的冷暖无常。”宁致远突然抿嘴一笑,“现在突然觉得,这句诗还有他解。”
“何解?”
“初见,多么美好的印象啊。”宁致远感叹道,“大概不过是,只是对过去的一种浅浅的怀旧和想要对初见的人的思念罢了吧。”
陆南离微微一怔,笑了笑:“是吗,你我初见,不知可有什么好印象?”
宁致远白了陆南离一眼:“哼,那个时候只觉得你可怜得很,是个乞丐……”
“哦?”陆南离颇感兴趣道,“所以你才救我啊。”
“讲道理,街边遇到乞丐的话,我一般都会施舍一点的。”宁致远淡淡道。
“哦?”陆南离挑挑眉,“那你那次舍身救我,也不过是‘施舍’一点?”
宁致远叹了一口气,心说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在我生活的世界里,是没有奴隶这个制度的,即使是乞丐,也是有基本的人身自由的,”宁致远解释道,“所以看你被那女人又打又骂的,而且……”
宁致远越说,陆南离的笑容越发深了。
得,越抹越黑,由着这人想吧。
宁致远干脆嘴巴一闭,不想说话了。
陆南离笑着贴过来:“怎么不继续说了?”
宁致远翻了个白眼。
说不说有什么意义吗?
陆南离眼底里尽是笑意:“怎么了?又不愿意说话了?你以前便是这样,不愿说话,动不动就跟生者闷气一样……”
那个时候是不想说。
宁致远腹诽。
不想说和不会说,区别是很大的。
“怎么?非要说以前的事情?”宁致远才不会让自己就这样被陆南离压制着,“行啊,那就说说啊,说说你这个堂堂教主为什么会沦落到那个女人的奴隶被弄到大街上贩卖吧。”
陆南离微微一怔:“这……”
“都是一场戏对吧?”宁致远瞪着陆南离,“算好日子,算好时机,就是为了接近易笔堂的人,但谁知道关键人物华仗剑没下山,反而是我这个天外人被华仗剑派下山来跑腿。”
“所以那个时候你特别慌,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就怕其中有诈,我在扮猪吃老虎。”
宁致远“哼”了一声,“教主也真是神机妙算啊,专门坑我这个炮灰,让华仗剑以为我与魔教私通,尽往我头上倒脏水,什么都是我的锅。”
“呆子……”陆南离见宁致远说的气了,暗道不好,赶紧放下身段哄劝,“那个时候我以为……”
宁致远气哼哼地没理他。
“呆子,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别和我置气了,好不好?”陆南离一把将人捞进怀中,低声哄着,“那个时候我刚打听到万花卷的下落,心里着急的很在,自然对谁都多了点防备的,再说了,那个时候,我不是也不知你是天外人不是?”
宁致远其实明白,但是他就是气不过,干脆不说话,任由陆南离抱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闭上眼睛,满意地哼了哼。
“呆子,我知道你委屈……”
能不委屈吗?宁致远一看就知道从小娇生惯养,连重活都没有干过的少爷。然而他自从来了这里,被抽鞭子,被武林高手打,被追杀,被□□,被群殴……每一件事基本都和陆南离有关。
陆南离当然知道宁致远委屈,他也心疼的紧,将人搂的更紧了些。
“以后……便不要再冒险了……”陆南离低低地说道。
听到这话,怀里的人动了动,将头抬起来,一脸的气愤。
“你让我不要冒险?”宁致远瞪着陆南离。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陆南离共死,这个时候关键人物居然告诉他,不要冒险?
宁致远这个时候特别想爆粗口。
“不是……”陆南离赶紧解释,“我只是……”
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你受伤,舍不得你与我共死。
宁致远自然也是明白的。
他将脸重新埋进陆南离的怀里,不再说话。
一片雪白的天地间,仿佛只有两人,再无其他。
这样安逸没一会儿就被人打断了,有人在马车外喊:“教主快来!前方有些异物!”
陆南离点头,拍了拍宁致远,示意他在马车上坐着。
但宁致远哪里肯,逮着间隙就抓着陆南离的衣角,半爬半滚地下了马车。
陆南离哭笑不得,赶紧将人抱起,带着人去了。
下了马车,只见车队前方已经围了一圈人,燕飞思一行人都站在边上,像是在守着什么。
“怎么了?”陆南离靠近。
“方才我从马车里出来透透气。”燕飞思慢慢道,“忽见雪地上一片嫣红,我还以为是……”
鬼女此时已经带着易春晓从人群里走出来,毕恭毕敬道:“启禀教主,并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朱砂混着些药水罢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图案,着实可疑。”
陆南离点头,围在周围的人群给让出一条道来,宁致远跟着陆南离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人群中心。
洁白的雪地上,一个嫣红的图案显得格外显眼。图案没有规则,似符咒,又想盘旋的龙,就像是有人随意用水墨散开了一般,但是这又不是普通的图案,这个团呈嫣红色,在雪地里散开来,竟似人的血液一眼,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陆南离看了看,问道:“东云左使呢?他最擅长这些了。”
鬼女皱了皱眉:“东云忘川早就来查看过了,但马上不知道跑哪去了。”
陆南离点头:“他自由他的道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吧。”
宁致远趁着大家等东云忘川的时候,偷偷离开了人群,跑到莫炯炯的马车边,只见莫炯炯正趴在窗子边在那四处张望。
看到宁致远,莫炯炯马上咧嘴一笑:“呦,学霸!”
“在干嘛呢?”宁致远扒着马车问。
莫炯炯打了个哈欠:“本来睡着觉呢,但是忘川他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出去了,现在也没回来……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说是发现一个奇怪的图案。”
莫炯炯嘴角抽了抽:“这倒和电视剧里一样……”
“一样?”宁致远马上追问道,“电视剧里怎么演的?”
“唔,就是说华仗剑一行人行至天仑山脚下,忽然看见了一个血一样的图案,本来并没有在意,但是走进却发现陷入一个迷阵,怎么也走不出去……”
宁致远听呆了:“后来呢?”
“后来?后来是华仗剑他们的诚心感动了守山人,才被放出去的。”
听到这个结局,宁致远不禁有些失望:“真老套。”
“不过电视上演的的时候还好啊。”莫炯炯笑了笑,“怪感人的。”
宁致远眨眨眼:“我估摸着,怕是剧本也不知道那一行人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只好编了这一套来糊弄读者。”
“噫,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说实话。”莫炯炯有些嫌弃地看了宁致远一眼。
两人还在说笑,正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喂!仗剑!仗剑冲进去了,快些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