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老不死（笑）（1 / 1）
“……等等你们先别走！呃国府方君再见。西岛先生你留下来我们谈谈！”
“是？”
藤原蜜莉希娅快崩溃了。
要不是刚才想起来去看一眼广播里提到的“文章”可真的就糟糕了。
“……水月刚才说奈绪是你教唆的对吧。”
“‘教唆’……别用这么糟糕的字眼啊。会吓坏小孩子的。”西岛澄海一脸愉快地大概是承认了。蜜莉希娅简直要被他的笑容逼得郁卒。他身后的“小孩子”国府方守——哪可能被吓到！这孩子绝对在走神！坠入爱河没救了啊！他都快把你盯出洞了好吗！
“……那就指使。”——能不能用“操纵”！
“不不，指使听起来更奇怪了。奈绪她自己也是很开心的喔？你的那个同伴——初鹿野凛同学对吧，她也插了一手。是个好人呢。”
“凛——”
蜜莉希娅要断气了。
“算了。说正题。这上面的是，”蜜莉希娅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澄海看，有点困难地继续说下去。“……《神明通信》。是你，还是奈绪？”
“入侵私人电脑什么的，当然是奈绪的活啊。”澄海耸肩，“我既没‘教唆’也没‘指使’更谈不上‘操纵’，只是跟她提了一下。她感兴趣就去做了啊。唔——是你的电脑吗？”
“……这是犯罪吧。”实花的话音悠悠地从蜜莉身后飘过来。
“轮不到你来说。”澄海微笑。
“……所以不是针对我而是大规模撒网的吗？！”
“奈绪就是在这种地方特别有行动力嘛。而且运气又特别好。就是兴趣外的范围懒散了一点。”
“……你想好了吗？把十一年前的事情公开出去。”
“如果我说‘这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你会不会生气？但反正终究是要大闹一场的。”澄海抬头注视着蜜莉身后的实花微笑。“您打算拆几栋房子呢？”
“哪儿啊。我可是和平主义者。”
“这真是我活到现在听过的最美妙的笑话。”
蜜莉一愣：“……所以你们都决定了吗？”
“倒是你——”澄海看向蜜莉希娅。“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作为校刊社社长的你，你才是应该早已下定决心的人吧。”
☆
“啊，是这样的。是樱乃宫家的意思。”樱乃宫樱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希望这次能磨练一下我个人的能力……不管是‘这双眼’的力量，还是随机应变，操控大局的能力。”
……“操控大局”啊。
果然如此。
一旁若无其事地背起西坂命运实则正在偷听的十八零岚礼弥心下沉了几分。从今往后这位友人想必会和自己渐行渐远吧。那时候夜见山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对了……那你们过来这里是谁的意思？”凉子问道。
“支援瞳是千夏小姐的委托。本意是来回收礼弥的妹妹。上来制服魔女小姐则是诈欺师小姐的请求。”
“果然是她……”凉子有点释然地揪着千织跟着樱咲往前走。
“……凉子，我们能不能——”
“不能。”
“……凉子…………”
佐佐木真知子的脸上浮现出难以察觉的淡淡笑容。
“这次就饶了她吧。”
“嗯。不跟雨降姐和莓姐说了。”
“你们两个又在说那么危险的事！”千织没法跟凉子生气只能装模作样地教训身后的后辈。
“嗯？”
“雨降姐上次是怎么对付学姐的来着？”
“我记得是——”
“我错了！别说了我错了！”
樱咲抿起嘴唇微笑起来。
“对了……人太多的话可能有点麻烦。要对苍礼的学生们解释——或者说胡说些什么的话，这里的谁比较合适呢？果然是千织吗？”
“是千织没错喔。”凉子笑。“要我帮忙也是可以的。”
“是学姐。”
“嗯。当然是学姐。”
“……你们啊。”
“千织果然很受大家欢迎呢。”
“哪、哪有……你看这两个白眼狼就想着让雨降和莓子坑死我……”
“学姐，那是你应得的。”
“学姐，不要害羞。”
“……你看！”
“有时候还真羡慕千织呢。”樱咲垂眼轻声笑道。“既然这样，那这里就交给你们可以吗？我和礼弥还要回诈欺师小姐那边和散华妹妹好好谈谈。青木同学，魔女就交给你这个唯一的男生来背吧？”
“……没问题。”
“不过啊……一边是晕过去，一边是死掉，到底哪边比较像人偶呢。”
☆
“好久不见。”
原以轻快的语气开口打招呼。结城梨香听见了但显然没有时间也没有余力回应他，二人来到四楼的一瞬间就被眼尖的人发现并以极具煽动力的声量叫起她们的名字。原几乎有点想笑了。看啊神明，这样的人才分明哪里都是。
“会长！”
议论声浪潮似的向二人涌来。明明分散又嘈杂，但某种意志让这样的声浪具有明显的指向性，缓慢地从外围收拢包围她们。
汤浅惠美向前踏出一步，毫不在意地迈进海浪里。
依然是那样超然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似的神色。
“……那家伙绝对是怪物。”
虽不中亦不远矣呢。原暗自笑起来。惠美略微抬了抬手，声浪竟然在一时之间小声下来很快变乱，好似春日花下拥簇的蜂群。原打量学生们的神色。仅仅因为惠美的一个小动作就变得慌乱起来。
而且很明显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慌乱。
她……用了什么能力吗？
无从证实。耳边也全然没有变化。原只能如此推测。
跟在那二人身后的是棕色短发的女孩——是先前找我问话的那个人吧？好像是有在走廊上打过照面的脸。记得……很吵。
虽然有点失礼，但说实话这就是原对她的第一印象。
“你们就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吗！”
要说的话原是中立派。对学生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爱也是憎也是。他很难理解眼前这些人热烈高涨的反抗情绪……反抗？所以这一届学生会有做过什么压榨学生的事吗？谁知道，也许先前有吧。遵循传统实在没什么逻辑可言。
“解释？没有必要。”结城梨香维持着意料之外的高傲态度。“学生会全员，和这件事都没有关系。”
“……正是如此喔。煽动这件事的是谁？听听看你们耳边的丑陋声音。”
是我是我。原有点想自首让他们踩着他的尸体下台阶就这么同学生会和好好了。想想绿他还是压制下心头几乎爆发出来的这种心情，继续观察眼前的事态变化。
“会、会长学姐是无辜的！你们也看过网站上的那篇文章了吧！”那个棕发女孩竟然站出来帮她们说话了。……嗯，是考虑到她们二人说的话压根不会有人听得进去吗？这么说来也许是一步好棋呢。
“麻、麻美！”
——叫麻美啊。
是不是姓万年来着？有点少见的姓。
“……我并不打算通过那篇文章为自己辩护。因为整件事根本是无中生有，无稽之谈。”
“那篇文章是学校官方发布的喔。你们考虑一下？到底要相信谁？把你们叫来这里的是谁？显然，有人诱导‘大众’到这里来，嫁祸学生会。”
一方摆出强硬的态度置之不理，一边则以超脱的语气旁敲侧击，还有无辜群众应援，本该站出来煽动的人在这里磨洋工。
确实很高明。
但对盲目的人没用吧。原笑了。
还要一点点证据。
实物。
“……花言巧语！”
“那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是、人偶什么的？！”
“那东西”……吗。原已经笑到不想笑了。
已经不是盲目而是愚蠢了吧。
这些人真的是人而不是那位神明的人偶吗？
但还是有人改变方向试探般地上天台去了。
“……所以莉莉她们到底在不在上面啊？”惠美压低声音问梨香。
“谁知道。”
“你没和她们联系求证一下啊？”
“要是真的，联系也没用吧。”
“要不要跟着把大家领上去？”
“……别了。你对上那个人有信心吗？”
“没有啊。那就这样，让少数人去探路，多数人僵持在这里吧。”
“……她会如何出招呢。”
“谁知道。可能干脆就洗脑了放回来吧。还不如把大家都领上去呢。”
“再等等。”
☆
“斩野同学？”
“啊，爱丽丝同学。好久不见。”
有着黑色长发的少女以点头当做打招呼。
“好久不见。说起来斩野同学是夕山的学生啊……”瑠抚子像是在反省着“为什么连这个都忘了”似的露出抱歉的笑容，接着看向她身边的黑色半长发少女。“这位是？”
“夜岛莲。”
莲如此回答。
“难道说……关于无间之钟的事，指的是斩野小姐吗？瑠抚子小姐，最近无间之钟是不是在做活动？”
“是没错……啊！‘轮回之瞳’的交换码满人了吗？”
“还有十个左右。‘久远寺爱丽丝’的呢？”
“嗯、我还有二十个……”瑠抚子低下头。
“来交换吧。”瞳伸出手以手机轻触瑠抚子的手背。“莲也一起？”
“嗯，好啊。”
“说起来，镜里小姐，‘关于无间之钟’的事指的是什么？”
“你刚才没被别人堵着要交换码么？”镜里微笑。
“没有……啊，我给‘夜游魔女’小姐了。所以大家都去找她了吧。”
“那就不用多此一举上楼了呢。还是说，瑠抚子小姐要去看看那个魔女？”
☆
“啊姐姐！你好慢！怎么还不过来啊！”
“……不要每个人都说我慢啊。这不是打算快一次吗。”
“所以是打算叫我过去啰？”
“嗯。具体地址是……”
“……高知？！高知好——远的啊——”
“……别这么明显地泄气啦。你不是一直想见怪盗什么的吗？这里有哦。活生生的。活生生的哦。”
“唔啊？！真的？！”
“嗯。大美人。还有个魔术师。虽然有点浪不过也算是帅大叔。”
“真真真真的？！我去了！马上就现在！”
☆
“……真的在啊。”
春海真希在天台最远处，栏杆前面的位置放了个桌子支了把伞坐在后面。身边是春海真璃。
旁边站着的是佐佐木花梨老师。
但是……
“说了是和‘Lily Peris’一起的吧？”凉向身旁的染求证。
“嗯。不在呢。”
二人站在天台门口谨慎地眺望着远处的三人。
“一直都没人上来……吗？……绝对有问题。”
“嗯。很奇怪。”
“要不要过去？”
“暂时不要？感觉不太对劲。”
“那下去？”
“……唔，下去……问一下会长和副会长吧。”
☆
“可算是都哄回来了……”
十文字雫疲累地推着赤子走进超自然研究社，然后在看到眼前的人的一瞬间马上停下脚步，紧紧扣住赤子瘦弱的肩膀。
“……有乐町。”
和先前见到她时分毫未变的容颜。颜色斑驳的奇异短发直到颈侧，染着藤蔓似的蛇图纹的暗绿色和服下露出洁白的纤细肢体，在黯淡的光线里看起来格外刺眼。她以自然的态度在超自然里巡视般地散着步，明明是暌违十年的地方，理应变得陌生的场所……
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一眼扫过去就能够理解的，无比贴合的气场。
超自然里每一件器物，崭新的或者落满灰尘的，堆在架子上的或者散落在脚边的，此刻都好像被赋予了生命力那般泛出鲜活的颜色。
她在召唤。
作为主人的她在召唤，所以忠诚从者们都从长长的沉眠里苏生。
永远的少女。
不老不死。
永恒。
或者说绝望。
雫出了声，可是祈子好像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只是继续着自己一人的阅兵式。她人造品般的手指划过每一处，崭新的或者落满灰尘的。
空气里，细微的颤动。
……这是，灵力场吗？
祈子为它们注入了灵力，还是它们将灵力献给了祈子？
“呐，雫。”
“……是。”
明明应当是立场无差，没有阶级关系的二人才是啊。应答后雫后悔又无力。为什么要用对待上级的态度？好似铭刻在骨血里似的近乎脊髓反射般的冲动。
“‘超自然’啊，顾名思义，最初是研究超自然事物的地方呐。”
——永远的少女。
容颜不改，但她确实沉淀着岁月的痕迹。举手投足都有着成人的风范，甚至老者的成熟。
“既不是司令部，也不是执行所，更不应该是假货们的巢穴。”
“……当然。”
你知道，我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才为她效力。我和里沙都和她没有关系，所以——
——为什么要辩解？用对待上级的态度。
赤子低着头始终没有动。雫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到快把赤子掐碎了。
上次见她是隔着山一样的人群。那时候她是在神社前起舞的巫女。
而现在她是这里的王。
——不，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