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肖像画（1 / 1）
“……国府方？”
“对，国府方守。”水月又再说了一次那个名字，“就是那个和松山不知道为什么长得很像的金发少年。”
“唔……但是我后夜祭打算去怪谈社的。”
“哎？怪谈社？喂透酱，现在可是秋天哦？”
“呃……我也知道啦。但是已经和社长说好了呢。”
我说道。
装作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说道。
对于浅沼水月——假如我这么说，或许会被别人误解吧——我并不太信任她。
事实上就连她的合作伙伴铃木千夏也是如此，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因为她——对，她会——做一些并不符合事实却有利于“未来”的事。
从未来体系妖怪世家遗传下来的血统——看得到未来的人类少女。
因为内情实在是太过复杂与我也没什么关系，我知道的仅仅只有这些而已。
此时她也以惯用的微笑面对着我。
略带闪烁的晶莹目光直视着我。
“那么就推掉吧？”
“……诶。”
“社长是恭一吧？不论是你或者我说‘去不了’他都会点点头接受的吧？”
没错……就是这样。
“拜托你了。”
水月毫无预兆地向我低下头。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一直一言不发的夜见山蝶乃盯着水月。
“你也会说这种话啊。”
“嗯。是呢。”水月点点头，“透酱。不去的话……悠君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
水月在故弄玄虚吗？
悠——打电话给他的话，会接吧。
但是——因为水月的这种态度，我不得不怀疑打电话给他的可行性。
如果只是去看live的话？
国府方那边的live……记得是他们班级的活动。因此没有学生会也没有风纪委员介入。
那么，假如，以风纪委员的身份——
或者说……如果live上出了什么事的话？
“那……好吧。”
我点点头。
看来无论过多少年，我都会输给这个情报贩子。
因为她看得见未来嘛。我不由得这么给自己开脱。
☆
“因此，各位要小心地好好享受鬼屋的乐趣哦。”
似乎是叫八濑千绘子的女孩这么说了。
清和子一副兴奋的样子蹦蹦跳跳停不下来，桧川老师有些苦恼地盯着看上去空无一物的黑色平面，一边压低声音说：“喂清和子，真的没问题吧？”
“你怕什么呀死大叔。我会保护你的。”
清和子笑逐颜开地说道。
被叫成死大叔的桧川老师瞬间一点脾气都没了。
“——你说的哦？”
“是是。我说的。赌上裂——”清和子说到一半就被桧川老师捂住嘴。
“你想干嘛啊？！”
“赌上裂——嗯。就让这一切都裂——”清和子的嘴又被捂住了。
“裂口女。你又在胡说了呐。”
这个声音非常突然地——
非常突然地响起来了。
清和子转身看向声音的发源处。她已经冷静下来，表情显得有些严肃。相对的，桧川老师则不知为何显得非常惊慌。
“都市传说的裂口女么……”染若有所思地说着。
佐佐木真知子拔出了一直带着的木刀。警戒地看着那边。
那里是——
学生会副会长，汤浅惠美。
她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学长。感觉非常眼熟。
“还以为是谁呢——”清和子哧哧低笑，“间隙女呀。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子。”
十一二岁光景的灰蓝色连衣裙少女对高一年纪的纯白色连衣裙少女如此说道。
汤浅惠美很愉快地笑起来，眼瞳之中流露出深刻的恶意：“你不也是？不得不变成这样满足那边那个人渣萝莉控的爱好还真是辛苦你了。”
“——汤浅？！我并没有那种喜好啊？！”桧川老师很慌乱地开始辩解。
“行了清平。和她辩解根本没用。那家伙最喜欢颠倒黑白了。”清和子说道，目光投向汤浅身后的学长，“你呢？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吗？”
“不，我并不是——”
“琥珀君，没想到你也……”唯一认识学长的桧川老师向后退了一步，“我一直以为你很可靠的啊，琥珀君。”
“你们，进不进来啊？”
那个猫儿似的妖媚声音此时显得有些恼怒。非常危险的气场就在门之后散发出来。
八濑千绘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人对峙。
“是哦——都忘了。”清和子笑道，“那么一起进去吧。你们两个就去干巡视全校的活好了。下次见。”
“谁要和你下次见啊，桧川清和子。”汤浅惠美也笑起来，“呐笼岛前辈，一起进去吧？”
“副会长，工作还没做完。”
“嗯？梨香不会怪我的。”说着汤浅便跟在清和子身后融入黑暗，桧川老师急急忙忙地跟了进去。佐佐木和河原崎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踪影。超自然现象研究社的门外只剩下我、染、八濑以及笼岛学长。
染将征询性的目光投向我。
“或许会，有些危险吧？”
“嘛，如何呢。”八濑笑道。“那边的学长，如何呢？”
“不管怎么样……我想进去看看。”
染说道。
“嗯。染去我就去啊。以后不用再问我的意见了哦？到哪里我都会陪你去的。”
我笑着说道。想要忘却刚才那番怪异与怪异之间的对话。如果那两个少女不是中二病，桧川老师也精神毫无问题的话，那么她们无疑是——无疑是都市传说。
“那，手给我好么？里面看起来很黑呢。”
至少现在还有他在这里……所以还不能害怕。
染有些犹疑地说道：“感觉上真少女呢。”一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
很少碰触到的他的手。
“好甜蜜呐。真好。”八濑仍然维持着那个看上去像是营业性的笑容说，“那边的学长，呐，如何呢。”
☆
笼岛琥珀犹豫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跳入陷阱。
但是——如果他现在丢下汤浅惠美离开，他也无处可去。如果遇到结城梨香就会被责怪。
再加上他最基本的好奇心。
于是他按下了发送键，将信息传达给不知此时在何处的青梅竹马。
☆
简单来说，我被水月耍了。
用了各种各样的谈话技巧让我跳入陷阱的水月，之后什么也没说便带着夜见山进了教学楼。而我，走了几步，就看到了身后跟着彻哥的悠。
简单来说，是的，我被水月骗了。
悠也有些惊讶会在礼堂后门碰到我，但是，是的，我被水月骗了。
“嗯……就这样。所以我得去听国府方的live了。”
简单地和悠说了一下水月是如何诓我的之后，彻哥非常愉快地笑了起来。
“我的妹妹为什么现在还是这么笨哪。”
他双手插着裤兜，显得非常非常愉快地说道。
“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她那话说的就像是我不答应就永远找不到悠了嘛。”我有些恼火地躲开彻哥准备放上我头顶的手，“她是情报贩子诶。”
“唔。是嘛。那这样吧，我替你们去听怪谈会咯。你们两个去听live嘛。”
上川彻露出一脸“看吧，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的表情。
非常欠揍。
“……确实是掉进陷阱的感觉呢。”悠没办法地露出淡淡的笑容，“就像彻哥说的，我陪你去吧。下次记得先打个电话给我。”
“……说到这个——刚才夜见山让我叫你看一下手机在不在。应该也是水月打算诓我的技巧之一吧——”
悠有些疑惑地检查了一下，结果，只有这件事我没有受骗。
本来应该安安稳稳地躺在悠口袋里的手机，现在安安稳稳地不见了。
“……所以，夜见山让我跟着她去找千织学姐。”
“……鹤见学姐？”
“嗯。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兴致看live了……彻哥你呢？去玩侦探游戏还是去听live？”
“嗯？当然是侦探游戏了。晚上不是还有live吗。”
“你想好哦？晚上那个可是男孩子唱的。”
“……哎。是吗。”
很明显地看出彻哥没什么干劲了。
我们上川家的三兄妹非常抱歉地都没表面上那么可靠。
彻哥烦恼了一会儿说：“唔，毕竟我是个成熟的大人。还是不当电灯泡了。自己失意地随便逛逛吧。”
“不要看上哪个学生家长哦。”
“……你哥哥我像是这种人吗？”
“非常抱歉地很像。”
“是不是亲妹妹啊，你。透。”
几乎没看过彻哥这么胡搅蛮缠一面的悠露出微笑。
☆
“——抱歉。你就是学生会会长吧？”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浅棕色短发的少年正站在后门外。
那扇上川出去了十五分钟左右的后门。
“……你是谁？”那是张平凡的少年脸孔。看上去有些爽朗，但不是能一眼记住的类型。
“一年级一班的榎本原。嘛，虽然这么说——没有印象是肯定的吧。”少年有些轻松地笑起来，或者说装出了轻松的笑容。他的双眼里非常明显地暴露着他现在的犹疑与不安。
“啊，我想起来了。几乎快演变成校园怪谈的你。”我笑起来，“给学生会添麻烦可不好。我——我们，最讨厌那种捕风捉影的无聊传说。”
“……等等。我？会长，你说我吗？”
榎本显得很震惊。
“你自己没听过？‘游荡在旧校舍里，总是拿着一本沾满了血的旧书的少年幽灵’——你没听过么？”我说道，“我们有你一周借阅三十本书的记录。你到底是怎么看完的？我说……虽然现在学习还不算太紧张，但是，你究竟是怎么做到‘游荡在旧校舍里’看完三十本书的呢，榎本同学。”
“啊，那是秘密。”少年又换上装出来的轻松笑容，“至少不是能对会长你说的事。”
“不纯异□□往和秘密结社都是禁止的。”
“校规没说吧？嗯……这两件事我都不会做。放心吧。”
“说得也是呢。是时候和校长建议一下加入了。这所学校的校风真是松得不像话。”
当然只是随口说说。我不会做这种事。
那样会使学生中对学生会的□□达到顶峰。有藤原蜜莉西娅那样的女人在，会不会爆发革命都未可知。
“不过话说回来，你叫我不会只是想聊天吧？我不觉得一般的学生会无聊到找学生会长聊天呢。”
“嗯。是这样。我只是觉得现在或许找不到其他知道内情的人……”少年褪下那种笑容，严肃地说道，“能请你告诉我十一年前的事吗？听说会在学生会内部流传下来。”
“你们漫画部的怎么一个个都在问这件事？触碰禁忌就这么有吸引力么？不过很抱歉。早上我已经和上川说了不少，今天不打算继续说了。不过，如果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明天可能会愿意告诉你呢。如何？”
我对十一年前的事件的始末，以及在这个学园里发生的事其实并没有完全掌握。如果能借着漫画部的那几个没事可做闲到发疯的棋子了解一切的话——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但是非人类、非常识的那部分事情——无论怎么样都不是我的狩猎范围。
那是惠美的领域。
“是什么问题呢？”
看来榎本也不如他表面上的那么单纯。
“你的青梅竹马深见绿……是那个超自然现象研究社的人吧？”
“——我不知道关于那个社团的任何事情。非常抱歉。”
“哎呀——为什么一口否决得这么快呢？”
看上去，找到猎物了。
一直以来横据着那个地方的秘密结社。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抱歉。如果你问我绿的事或许还能说一点，但那个社团……我只是担任传话的工作。偶尔替那个学姐传达一点事情给绿。”
“首先——那个学姐是谁？然后——你为什么要替她传话给深见呢？”
“那么，就这两个问题吗？”榎本的话里带着交涉性的语气。是交易呢。——我在心里暗自笑起来。
“嗯——我想想。是的。目前为止是。”
“那个学姐是……春海真璃。”
“还有——因为绿，有时候并不是绿。”
☆
久远寺瑠抚子像往常一样——像初中的时候一样，一个人逛文化祭。
一个人参观班级的展览，一个人买东西吃。
发生爆炸的时候她在一楼没受到波及，大家在寻找春海真希的时候她在无人的音乐室里看音乐史的展览，春海姐妹的live开始的时候，她正坐在美术社的社团教室里，让美术社社员为她画肖像画。五百日元一张，非常便宜。
“好了。看看还算满意吧？”
美术社社员带着自信满满的表情把画板转过去给瑠抚子看。
把长长的金发扎成马尾的少女。画风非常可爱。瑠抚子自己看了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只是……那洋装是？
“抱歉……”少女揉揉看上去很柔软的棕色头发笑起来，“我觉得你很适合穿那种有着层层叠叠蕾丝边荷叶边的洋装！肯定很美呢。”
“啊……没关系。我很喜欢。谢谢你。”
瑠抚子说着站起身来，从钱包里摸出五百日元递给少女。
“啊……”少女有些惊讶。
“呃……我做了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不、不是……我只是好奇。原来你也会有硬币呀。”少女露出笑容，“嗯……原本还打算趁找钱的时候多跟你说几句话的说。好遗憾。”
“麻美，你又说这么没礼貌的话了。”
坐在旁边画板前的少年责备地看了少女一眼。叫做麻美的少女嘿嘿嘿地笑起来。
“因为啊——因为啊我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嘛。”
“那也不行。”
“是吧？正太君你也这么觉得吧？”
“嗯。不过你还是赶快收敛点吧。被藤原学姐知道了她大概会很嫉妒呢。”
“她不在！所以我想多说点话——”
“那个……请问可以画肖像吗？”
“看吧。这是天意。你赶快过去。不要让客人等急了。”被称作正太的少年瞥了瑠抚子一眼，“久远寺同学，我为她刚才的行为道歉。”
“啊……没事的。”
没事的。
瑠抚子走出美术社社团教室的时候，不免有些开心。
和同学说这么多话——是多早以前的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