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我在队伍里一会玩内野手,一会玩外野手,一会玩投手,一会玩捕手……
当时的将司就在一旁一脸羡慕的看,我觉得他最羡慕的就是我,因为我什么位置都能玩。
没发育之前男孩子和女孩子差距没多大,所以我也穿着队服和他们打小棒球联盟。在河岸边和别的小联盟比赛,有一大堆家长围观的那种。
我当时玩的是游击手,因为我觉得这个最帅,需要经常练习反手接球。
帅气的反手一接,然后传一垒,封杀跑者真的很有意思。
到了国中之后,我开始发育,然后就不混在他们中间了。大概是国三的时候,当年哲也他们那一波的小孩就不愿意带我玩了。
虽然十一岁经历了那么一个插曲,但是天生心脏强大的我似乎并没受什么影响。
……不过因为这件事对我来讲比较重要,因为它注定还是深刻的影响了我的人生。
因为国中我加入了垒球部,虽然爱打,但着实打的不怎么样。拼命努力也只混了个替补选手的位置。
更倒霉的是,国三终于获得正选的我先发上场居然受伤了。
本垒冲撞,当时被人撞倒了,脚也出了问题,是意外,但是只能说明我很倒霉。
手不小心被对方的钉鞋刺穿,还同时被重物冲撞、挤压,几乎是一瞬间半个手掌就失去了知觉,鲜血不停的从手臂拇指大的豁口里涌出。
当时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吓坏了,还有那个和我冲撞的捕手,她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医院,父母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运动场上的意外频发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这件事想要找个主要责任人也找不到。
手伤了,索性没废掉,但其实也和废掉差别不大了……
我整个从未成年到成年时期的一切计划,想法,全部都因为这件事而发生了重大的偏移。混乱,大概就是从受伤开始,之后所有的东西都不受控制的走上歪路。
球是铁定不能继续打的了。
然而我除了打球基本上什么都不关心了,成绩也很差,高中升学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学校愿意收我。尽管教练还有周围的人竭尽全力想要帮我,但是没有学校愿意收留一个惯用手废掉,而且成绩奇差的人。
受伤的那只手让当时的我写字也成问题,因为我受伤的那只是惯用手,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握笔,我也没有握力,手掌是合不起来的。
到了升学高中的关键时期,我无奈也没有任何用处。尽最大可能治疗之后的结论是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可以,但是手握笔很困难,最好还是把惯用手改了吧。
我有点傻了。
事情接憧而至,就在那一年,父母带我去见了我的亲生父亲。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也不是悲伤或者什么,父母的语气都很平和的跟我解释这件事,而且我也很好的接受了。
我那个父亲叫折原和马,脑袋里有东西压迫神经,后来记性变差,平衡性也因为扩大的肿瘤而受到影响,整个人处于整天失忆很多次的痴呆状。
他坐在轮椅上望着斜上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手搭在两边的扶手上一抽一抽的,口水顺着他的下巴沿着脖子流到衣服里。
过一会,他突然点点头,然后转身朝什么地方看过去。不过更多的时候,他就是坐在那,一脸空虚,好像魂已经整个飞到天外面去了。
他原来是事务所的律师,曾帮父亲处理医患纠纷的案子,说是帮了父亲很大的忙也不为过。因为当时那件事好像闹得挺大的,自那之后就和父亲变成了朋友……不,他才是我父亲,结城父亲,暂时成为养父吧。
也不知道这个肿瘤的病是不是遗传,好像也挺常见的,他的情况算不太好的,切除的话会很危险,很难下手治疗。
好像说是位置有点不太对,一开始就在记忆区附近,最近蔓延到更深的地方去了,化疗的效果一般,钱也几乎投进去了,没什么效果。
“嗯,我们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这件事。当然这是出于对你长大了的尊重,因为你现在是一个国家公民了,有义务了解事情的真相。”母亲企图用很委婉的方式来表达她的目的,“我们自差不多你8、9个月大的时候就照顾你了,你父亲他那个情况,也不愿意娶新的妻子……”
“他的情况一直时好时坏,最近突然加重,我担心……你见不到他几面,他也见不到你最后一面。抱歉,最近家里事情有点多,真纪能接受吗?”父亲……养父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是你亲生父亲,这件事也不可能隐瞒到你成年的。”
我木木的点了点头,下意识暗地里动了动右手。
刺痛,无感。
哲队②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一开始,他觉得他治疗个两三年就能差不多了,就能把我接回去。
后来法院判定他这个情况不行,治疗费用和他情况都不能很好的抚养孩子,所以可能会把我暂时送到福利院。
然后我就被一直托付给结城家了。
现在情况就如我所见到的,他能活到现在算是个奇迹了。
被迫影响到最后蔓延成长期症状,现在他这幅样子可以说,大部分脑袋里的东西造成的后遗症。这些后遗症使得他使用大脑和身体机能的能力下降,久而久之就退化了。
“我没什么亲戚吗?”我问道。
“……没有,所以你才会被托付给我们两个的。”养父解释道,“折原夫妇都是孤儿,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们不希望你去福利院。”
我说:“哦。谢谢爸妈。”
养父母对我从善如流的接受表示非常吃惊,我学着哲也的样子镇定的点点头,然后表示情况我都清楚了……挺好的。
不过家庭的真相被揭开了,我自己还会不会保持一个和以前一样的心态很难说。
我就是觉得,父母亲会把我当成亲生的小孩吗?
……
后来我会定期来看看他,也偶尔会照顾他。
高中的时候,养父母想花钱给我报县外的私立的中学,我拒绝了,因为费用太高了。
公立的学校也只有一所女子中学愿意收我,于是我就离开家,搬到了外面去住。
那段时间,哲也和将司都不知道我在这个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潜意识的觉得不说会比较好,也不想让他们两个对我的事情太伤心。大概是觉得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也见到了生父,很快就会生分……
受伤这件事,我自己也觉得说出来不好听,因为我下意识想隐瞒下来把自己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我出去寄宿之后,建议父母帮我联系婚事。
其实父母是有这个意思的,女孩子家到了16岁就可以结婚,将夫家、公婆伺候的好好的也能幸福的过下半辈子。
因为我自己没有照顾自己,或者说是谋生的这个能力,而他们不想看我吃苦。
“老家是真的也有信得过的,我们家真纪年轻,手艺好,长得也漂亮,性格也成熟了不少,可是有大把人求着要呢。”母亲跟我通话的时候一直用乐观的语气跟我聊天,“左右看过去都是没毛病的好孩子,找到个疼爱的丈夫也不难的。”
“……这样啊,真好,谢谢爸妈。”我回答道。
和父母简单的聊了聊,然后关上手机,呆呆的看着寝室的天花板。
明明是自己要的,自己说的,有了好消息之后却没什么特别开心的感觉。
……
“以我的成绩,考不上什么很好的大学吧。能联系到人嫁出去就会省很多麻烦吧,那个,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国中落下的课业太多,而且我因为这件事开始厌倦学习。国中受伤的后遗症让我也没法继续打球,左思右想,除了在女校好好学习家政课目以外我没什么别的能做的了。
女子中学的课程基本上学生毕业了就直接嫁人了,学的一些课程都是勤俭持家的和讨好丈夫的,我倒没什么抗拒,总比数理化要好理解多了。
哲也对这件事表现的很震惊。
当时他还在国中念书,念国三,将司也马上要读国中了。兄弟两个都很喜欢打棒球。
高二的暑假,哲也已经联系好了要去的高中,叫青道高中,我们两个在家附近的球场旁边聊天。
“父母说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是啊。”
“你还好吗……?”
“还行啊,没什么啦。”我摆了摆手,“这是生活,又不是什么三流家庭伦理剧。爸妈对我很好,现在也是啦……”
应该说十一岁知道了以后,好像心理上就在慢慢适应这个过程,倒也没有特别的惊讶或者接受无能。
大概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慢慢长大了?
我不知道……
“你要嫁人吗?”哲也抱着手臂,“大学,专科什么的也不念了……是这样吗?”
“没办法啊,我成绩太差了。而且去女子学校本来这些课就比较多……告诉你啊,其实我做蛋糕很好吃的。家政课评分我是A 哦。”我笑嘻嘻的对他挥了挥手。
不过哲也的表情还是显得非常纠结。
“结婚是……什么感觉呢?”
我仰着头,看天,长叹了口气。
“结婚就是签法律文件,然后旅行夫妻间的义务,搭伙过日子……大概。”
“可是现在就结婚的话,就等于放弃了很多事情吧。”哲也皱着眉头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