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韩雅的前任（1 / 1）
他问：“明天是周五，你有时间吗？”
“没有。”
“后天？”
“没有。”
他低头看看她，“就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你。”
“干什么你？我说了我没时间。”她和刘莎说好去旅游的，就算没有约好也不打算跟他见面。
“唔，那你干什么去？”
“……”
“不告诉我，那就这么定了，我找你。”
她抗议：“不行。”
“那你告诉我你干什么去？”
她无可奈何地说：“……我想在家睡觉。”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如果告诉他他就会跟着去，那倒不要紧，可是他一个男生也玩不起来，肯定要叫上一个，那就不能保证他不会告诉荀樊，那她和刘莎的美好蓝图就全泡汤了。
他笑了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编谎也没有你这么省事的，你还能再省事点儿吗？呵呵。”
她欲盖弥彰地嘴硬：“是真的。”
说完，她觉得特别多余，假，确实假。
“你明天穿好看点，别穿运动裤，还有这什么，你不适合这么嫩的颜色，这上衣给刘莎那种可爱型的女孩儿穿还差不多，你穿就很怪了。”
说对了，就是刘莎的，不过她也觉得不适合她。
“你想去哪？”
“……”
“去迪士尼，怎么样？”
怎么这些个人都没事撑得愿意往那种只有小孩子的地方钻，讨厌。
他看庄静没什么反应，就说：“迪士尼一到周末，人太多了，不如去滨海公园，那有茂盛的树林和你喜欢的百合花，咱们可以在午后散步，还有天然温泉，到时候你可以给我搓背，那都是男女混搭的，也可以去看大象和猩猩，你没看过大象画画吧，呵，你也没看过猩猩给你扒香蕉吧，那卖萌的可爱就像个小孩子……”
庄镜心想，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百合花了，还有她才不会跟他去泡什么温泉，温泉的水温很高的，她最受不了热了，她敢保证她要是进去一定会晕倒的，还有大象和猩猩，她从电视上看过一只泰国大象不排便，女博士为了让它通便而被它的粪当场砸死的报道，还有就是聪明伶俐的猩猩，好像它不会听话地让人给洗澡，所以应该是臭的，更别说它吃香蕉，我的妈，真不敢想象有些旅客竟然让它给扒香蕉，反正她是吃不下去。
“你怎么都不说话呢？”
“不去。”
他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没时间，你找别人吧。”
“要不，就去海阳度假，坐飞机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在网上查过，那有蓝绿色的海，银色的沙滩，你要是愿意的话还可以拍照，咱们可以坐豪华邮轮，”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呵呵，不是电影里的，还有好看的民间艺术团的，不论是自然景观还是表演一定会让你觉得不虚此行的，这个季节是最适合旅游的了，如果错过这个时间就不好了，去吧，好吗？”
她当然知道就近旅游海阳度假是首选，她也知道旅游最重要的是选好时节，去肯定要去，但不是跟他。
看他一再推荐，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笑着说：“真的，我真不……”
“你就答应我一次，就当是我求你了。”
事到如今，再也说不出个不字，她说：“先让我打个电话。”
没听她说不行，他就很高兴了，他松开她，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兴奋。
庄静走进卫生间，给刘莎拨过去，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她沙哑着没睡醒的声音说：“喂，谁啊？”
“是我，你睡觉呢吧？”
“唔。”
“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她想快点结束通话，扎回枕头接着来一觉。
庄静想了想，拖延了两三分钟才说，电话那边的她都打瞌睡了，甚至她说的前半句都当梦给做了。
“孙宽也要跟咱们去，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
“不是我告诉他的，是他缠着要和我去，不让他去，他跟着，你说怎么办？”
她闭着眼睛，吧嗒吧嗒嘴：“嗯。”
“喂？你听我说话吗？”
“唔，听呢，你说吧。”
庄静又说了一遍：“孙宽要跟着去，你说怎么办？”
她所问非所答：“怎么办？”
“我听你的。”
“那就行了，嘟嘟嘟嘟嘟——”
然后电话里一阵忙音，她挂断了。
不清醒的她给了她一个看似勉强同意的回答，庄静以为她生气了，但事实上不是她故意挂断而是她无意压到了红键，枕着手机睡着了。
她没说不行，那就是行了，其实庄静也不想有别人打搅，说实话她从卫生间出来时还在犹豫，但是看到孙宽那副满心期待的表情和他刚才求她的眼神，不答应就太不近人情了，她说：“刘莎也去。”
“她？你刚才是给她打电话？”他没有不悦，只是好奇。
“嗯。”
他想，也许她还不想跟他发展得太快，想有个过度，所以叫上了一个女生陪着他们去，也好，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总比被她甩开要好。
“明天九点的航班，到那十点，在宾馆休息一下，咱们可以先逛逛超市商店什么的，然后再去吃饭，怎么样？”
“好。”
“那咱们在机场聚齐？”
“我先去找刘莎，谁先到了就等着谁。”
“嗯。”
庄静把酒钱付了，转身要走。
他拉住她，“你去哪？”
“回家啊，干嘛？”
“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我还要买点明天带的东西，你也回去准备一下吧。”
不这么说他肯定要跟着她，这么说就是替他找了一个一同购物的绝好理由。
果然，他说他也要买点儿东西，至此她再没有摆脱的借口了。
他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塞进车里，庄静降下车窗，手肘拄着窗沿，看着外面的风景，舒适水润的柔风滑过肌肤，任思绪随风游走，一想到明天就能和刘莎痛快地玩一场，她的心连同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活跃地跳动着，完全没想过他，而孙宽激动的心情不亚于她，跟她一起晒日光，一起吃早饭，一起洗温泉，一起牵着手会宾馆，她亲自给他放洗澡水，根本把刘莎那茬儿忘了，然后还会make love，对，把以前的那些孤独的夜全都补偿回来，要做到尽善尽美，“呵呵。”他控制不住地轻轻笑了笑，庄镜翘着二郎腿专注外面的风信子，可爱的它们，傻傻地它们，风过，好似飘荡的蓝紫色花裙子在迎接她，为她聪明的决定翩翩漫舞，这么美的时节，她们真有眼光。两个人的畅想里都自动排出了一个人，旅游似乎变成了蜜月，而事实上他们都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预期，到了星际超市，才把他们拉回现实，他把车停在对面的空地上，她在超市门口等着他。
进了超市，他推着车子，跟在庄镜的身边，有种恋人的真实感觉，她选了沐浴露和洗面奶，都是双份的，也不知道刘莎平时用什么牌子的，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掏出手机，算了，她可能在睡觉，庄静把手机又装回裤兜。
他问：“给谁打？”
庄静说：“刘莎。”
当她再次看到那个牌子的辣酱时，想起了第一次跟刘莎说话，她是那么活泼那么爱笑那么调皮，害她真的相信她得病，第一次对苦东西有了新的认识，甚至颠覆了她对苦味的偏见。
“怎么，你也爱吃这个？”他问。
她摇摇头，放回货架上，“不是，随便看看。”
他还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饮食习惯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重要的一部分，他们还没探讨过这方面的事情，看来他们之间的了解还不够，而他是女生，应该主动些，可她没有想要了解他的意思，他想这种事跟男女没关系吧，他主动一点就好。
他停在佐料区，转身的功夫找不到庄静了。
她走到食品区，拿了两盒牛奶，记得那时刘莎选的牌子不是这个，她问售货员：“那个牌子还有吗？”
“架子上没有就是卖没了，下周一上货。”售货员说。
明天就出发了，而且飞机上也不能带液体东西，她拿了一盒曲奇，走到服装区。
“又是你一个人？”
她猛然回头，看见谢凌羽冲她笑。
她怔了下：“奥，在这也能碰见你啊。”随口说的话说出了不待见的真心。
“呵，咱俩可真有缘，你不觉得吗？”他笑着跟着庄静边走边说。
由于上次的不愉快，又在这种场合下不期而遇，实在有点儿尴尬，她不知该怎么摆脱他时，不经意地转头看到前面的内衣区，她不失时机地想找借口走掉，可是他竟然不要脸地跟来了。
因为是男女都有的内衣区，而且又在来来往往的商店里，他不敢对她怎么样，继而庄静打消了甩掉这种无赖的念头，他愿意跟着就跟着，腿长在他身上，她能怎样，大不了不理他，随他自说自话，只要她不搭腔，他还有啥意思，自然就撤了。
想得美，他是那种人嘛，基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他到现在还怀恨在心，正愁没机会讨回来呢，现在总算给他逮着了，他不得好好加倍补回来。
“你给谁买？”谢凌羽问。
这个色狼到这了还耍流氓，看他欠抽的嘴脸，庄静忍住，垂下眼睛，没说话。
他以为她在看男士内裤，就顺手拿了件花色的，扯了下裤裆，说：“男人那里最娇气，太紧会不舒服，太松会出丑，你懂的。”说到这，他别有用意地看着她。
“下流。”庄静翻了他一眼，走到女士区。
他攥紧内裤，不死心地跟去，然后指了指挂在最高处的文胸，售货员走过去问他要哪件？
他说：“帮我拿下那件粉色的，好吗？”
明明他够得着，却总想找来别人的注意。
“好的。”售货员说。
“请问，身高一米六七八左右、大概九十多斤的女生该选什么号的？”
“这个因人而异。”
“奥。”他回头看庄静，声音放低，正好可以让庄静听见的音量，对售货员说：“就像那边的那位，该穿什么号的？”
售货员瞅瞅庄静，转身拿了件B罩杯的文胸给他，他接到手里，清清嗓子：“庄静，帮个忙。”
她转头瞅瞅他，谢凌羽得意地一笑，夸张地看着她的胸部，“给我A罩杯吧。”
“好的，请稍等。”
无耻的臭东西，竟然大庭广众下……
庄静连曲奇都忘了拿就气呼呼地走出内衣区，身后听见他喊自己，那可恶的声音直到走到超市门口还回荡在耳边，她快疯了，真想一脚把他踹扁当纸壳烧了。
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的细手腕，她气急地使劲甩开，“滚蛋。”
这么短时间内她当然会认为是谢凌羽，可看到孙宽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过激了。
他惊愕地张了张嘴，刚才还好好的，不知为什么她要发那么大的火，一时有点儿转换不过屏道，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庄静迅速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往门口走。
“等等，你让叫等等……”他喊她。
她就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奔，孙宽追上去，捉她的手，她撸掉，他又抓起她的手腕，她再也挣不开，她再恼怒也不会跟他在人来来回回的超市里吵架，他扶住她的肩膀，略弯下身，看着她：“到底怎么了？刚才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先走了……”
庄静低下头，哽着嗓子说：“别管我，我想回去了。”
他不知道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的样子好像也不想说，他也问不出什么，他用双臂圈住她，她细长的双臂耷拉在他腿两侧。
从第一次见面后，谢凌羽就挑衅她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真的好后悔，把住址和电话还告诉了那种人，她知道他记恨在心，以后肯定有机会就骚扰她，报复她。
“庄静，唉？呃，你的东西忘了。”
谢凌羽疯了似的跟过来，却在看到他们俩抱到一起时傻眼了。
庄静听出他的声音，根本不看他。
孙宽瞅瞅他，问：“他是谁？”
“谢凌羽，我同学。”
一提同学，好像自然就会高看一眼，学生时代的那些事，既简单又单纯，是成年后这个花花世界无法媲美，如流星般璀璨的记忆永远地留在心中。
可是看她冷冷的眼神，他们好像也没那么多回忆，他猜到她暴动的情绪肯定跟这家伙有关，然后一改之前他在她心里不可撼动的同学位置，醋溜溜地上下打量着他。
他也用一种明显的排斥眼神看着孙宽，两人在不到两米的距离里互相敌对地审视着对方。
干巴巴的空气里散发着一种浓浓的两只雄姓为争夺异性注目而展开厮杀的野蛮的气味。
虽然她感到了一种异样的分子正在突变地蔓延增生，不过跟她没关系。
她默不作声地从谢凌羽手里接过那盒曲奇，没有表情，也没有道谢，这说明她已经不再生气了。
但她冷漠的眼神自然就让他想到了另一层含义，他在纠缠她。
“有时间咱们再聊。”谢凌羽没脸没皮地跟一点都不想看见他的庄静说。
庄静没理他，孙宽喊住了他：“等等，我想跟你说几句话，行吗？”
“你谁啊？”他双手插着裤兜，不屑地回头看着孙宽。
庄静瞅了他一眼，“别闹了……”
“刚才是不是他？”孙宽问。
“……”
“是不是？”
“……”
他大声说：“我问你是不是？！”
“不是！”她也大喊。
“好。”他抓着谢凌羽的领子就是一拳，谢凌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踉跄地非常难看的扑到地上，好像还滑了一块。
可以证明清洁阿姨实在有认真工作。
谢凌羽骂骂咧咧地摸了下嘴唇，流血了，他急了：“草泥马，我你妈的整死你，整死你个王八蛋……”
他们俩打起来，这个时候不管是买东西的人还是刚迈进超市的人甚至连售货员都围过来看热闹。
庄静站他们身边，说说不听，拉拉不开，人们的眼神一半是看打仗更多的在观摩她，不用说大家也能猜到是因她而起。
麻烦的事越不想掺和就越找上门，她实在看不下去，转身自己走了。
孙宽憋着心里的火当然出击比谢凌羽猛了，当他发现庄静不见了，瞬间火气全消，扔下谢凌羽转身就去追庄静，谢凌羽从地上爬起来，扯着衣领吼：“看什么看，谁在看我就揍谁，都给我走！”
孙宽跑出超市老远，都没看见庄静的身影，他想她可能已经打车走了，已经八点钟了，他边往回走边打她手机。
“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
她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他知道，就在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好像听见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声，可能幻听了但他不会甘心哪怕一点点的可能。关上车门，他又打了一次手机，这回他终于找到她。
她没走远，就坐在超市一旁的花池旁抽烟。
他跑过去，“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庄静不看他。
“你在生气？”
她不理他。
“我都是为了你，你不知道吗？”
她终于肯看看他，“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的虚荣心。”
他咬咬牙，气呼呼地却在表白：“我喜欢你。”
她拿烟的手抖了一下，这句话她也曾对她说过，她抬头看看他，却无法回应他。
不知为什么她凝视的眼神让他安慰了许多。
他坐在她身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谁都不说话。
她想起了那天她也是坐在她右侧，她们也是这样闹得不愉快却安分地坐在一起消耗有限而无聊的生命，在这短短而漫长的黑夜里她们都曾迷失了自己，而她们却拥有过一个承诺，她不是别人眼里的富家千金，她不是家长老师印象里的优等生，她们都了解过去的自己，她们都明白是因为什么戴上了厚厚的面具，又是因为什么而摘下了它，可是她却不愿意再回头看看她，不愿意，一点儿都不。
许久，天黑下来，他说：“去吃饭吧，你不饿吗？我饿了。”
她看看天空，看不见一颗星，也没有月亮，好像她做错了什么，连它们都不愿见她，好像她就该受到这种冷遇，她感到身上好冷，哆嗦着抱着膀。
车上，他问：“你也喜欢我，对吗？”
她不回答，不是默认是不想回答。
“呵呵，不好意思了还是不屑说。”
“……”
“要不，你为什么不直接关机呢，你还是想让我找你，不是吗？”
这他可想错了，她说：“我在等电话。”她在等刘莎的电话，她们每天都要通话的，这是她们心照不宣的约定，从没破坏过。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当然这么伤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一点儿不惊讶，他是领教过的，知道它的杀伤力，所以不用她再赘述，他就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想吃什么？小笼包怎么样？”等红灯的时候，他问她，这样不会显得太突兀也不会没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