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谈话（1 / 1）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点感到手背温暖了，庄静睁开眼睛看到一双轻巧的手握住她的，抬头看到罗佳正在对面坐着，庄静收回手：“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刚跟朋友逛街有点累了就找个地方歇一会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跟刘莎出来的，你今天没课吗？”
“嗯，你能不能吻我？”
“啊？”庄静不敢相信，她看看罗佳的迫切眼神，“你，你刚才说什么？”
罗佳重复：“你能不能现在吻我？”
“这，不太好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庄静怀疑自己幻听了。
“没有，咱们走吧。”罗佳拉着庄静往外走。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你这样太不对劲儿了，这不像你啊。”庄静被她牵着走。
“咱们出去再说。”
“为什么不能在这说？”庄静站着不动。
“不行，我不要在这里，我讨厌这儿。”罗佳强拉着庄静离开了咖啡店，庄静怎么问她都不说话，最后庄静甩开她的手。
行人时不时回头瞅她们。
“你很怪，我想回家了。”庄静虽然这么说却没动地方。
“你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的，你骗我……”罗佳大声说。
庄静瞅瞅周围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低声说：“你今天情绪不对，我不想跟你吵。”转身要走。
罗佳拽住她胳膊：“别走。”
“放开我。”
“你为什么就不肯看看我，我喜欢你啊。”罗佳抓着她的手蹲在地上哭。
几个多事的行人停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庄静拉起她，掏出面巾纸给她擦眼泪：“别再哭了，别再为我哭，我以为我能做的很好，但我高估了自己，所以对不起，我不值得你。”
“不，我愿意。”
“……”
两人拉着手走了一会儿，庄静说：“我想去喝酒，你呢？”
“嗯。”
罗佳跟她来到酒吧，酒保问她们要什么，庄静说：“给我一杯啤酒。”
“我也一样。”罗佳说。
台上的女歌手唱着淡淡的情歌。
“其实刚才我跟朋友就坐在你跟刘莎的对面桌，你们俩说话我都听见了，对不起。”
庄静瞅瞅她，“我不介意，你不用道歉。”
是啊，罗佳沉默，你根本就不会在意吧。
庄静默默喝酒，连酒都是苦的，她好像又犯了一个大错，当初不该自信地认为同情可以抚慰别人的伤痛，不知为什么每次一看到罗佳她就自责尤其觉得自己很可怜，就会忍不住想去拥抱她，给她温暖，想给她爱，可那都是自私的自我成全，到头来她什么都给不了她，什么也没能为她做。
“如果喜欢上不爱自己的人，你会怎么办？”罗佳问。
庄静苦笑，“那说明我不够好。”
“她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可是还是不能留住她的心……”
“可能做得还不够吧。”庄静沉声说。
“不对，说明她很笨，但是她没办法选择了……”罗佳哽咽着：“她是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彻头彻尾的笨蛋。”
“或许吧，但是我觉得有时候她该学着放弃。”庄静并不看她。
“可没人告诉我该怎样放开，你能做到我就能。”
“我不值得你喜欢，对不起。”庄静含泪。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对我说这句话，我喜欢你就够了，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好，你说过一切都会变好的，对么？”
庄静不能回答她，“你是我的朋友，一直都是。”
“难道就没有一点喜欢么，一点都没有吗？”
“我对你的喜欢比普通朋友多很多，更熟悉的那种。”
“你说慌，你吻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是真的。”
“我只是……”安慰和理解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说不出来，庄静也说不出来。
“为你爱的太深，为你爱到失魂，不知道情字有时会伤人，不再对我眷恋，不再为我心疼，恨自己当初对你太认真……”
台上女歌手唱得人心酸，转头罗佳去了卫生间，庄静无意扫了眼身边说话的情侣，就看到龚扬跟朋友喝酒。
未等庄静找他，龚扬反倒自己走过来，手指点着平滑的大理石桌面：“每次都能见到你，真巧啊。”
庄静没心情跟他闲扯：“刘莎呢？”
“她身体不舒服，回去了，你，”他打量了下庄静：“约男朋友啊，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别跟刘莎说我在这儿，谢了。”
“她身体不好，为什么，哪不舒服？”
“就是小感冒吧，”他回头加了句：“上次是你告诉她我跟颜冰……不过算了，以后少管闲事，也给自己留点面子。”
“你配上不上她。”早就想说这句话了，所以酝酿已久的语气和感情用事所说出来的话的气场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龚扬看着她，似乎把他震了下，他想了想：“……什么意思？”
“你最好对她好一点儿，否则我饶不了你。”强大的逼迫感让人难以接话，龚扬一时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难道说这话的人不该是个嫉妒要死的男人么……他看着她认真的眸子，威胁夹杂着不屑还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龚扬迅速扫了她眼，细白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还有凸起的胸部，确认她是女人没错后才说：“这就不用你管了，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吧，再说我是她男朋友，你充其量就是一同学，你别妨碍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陈航和亚东在门口喊他。
“龚扬……”
龚扬瞅了庄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劝你少管闲事。”嘴对着门口：“……来了。”他大步走过去，跟他们出了酒吧。
罗佳从厕所出来找不见庄静了，酒保说她刚走，罗佳追出去，已经没人影了。
去哪了？罗佳点开手机，可是一阵忙音：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发短信也不回，罗佳拨到韩雅那里去，韩雅跟孙宽在看电影，根本听不见，罗佳只好又发了条短信：看到短信给我打电话。然后悻悻地回家了。
刘曼对庄静的第一印象的确不怎么地，而这次庄静也是带着酒气跑到刘莎家，开门的刘曼要不是女儿在家早就想警告她少跟刘莎来往了，可是女儿在意的朋友，她还是有所顾忌的。
“刘阿姨，我想找刘莎，她在家么？”
“她身体不舒服，你改天再来吧。”刘曼一直盯着她的脸，今天没化妆，脸色还有点憔悴。
“等一下，刘阿姨，我想看看她行吗？”庄静伸手挡住门恳求。
“不是不可以，她正在睡觉，不好意思啊。”直觉这个像男生的女孩儿感觉不得劲儿，刘曼从第一次见到她就不舒服，个子高不是错错在她大半夜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还画着浓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孩子，多数是小混混那类的。
“我可以……”等字没说出来门就砰地——关上了。
苏梨在窗子里看到庄静回头往这里看，心想，如果有一个人也这样看着她多好，荀樊也在想刘莎吧，他们都爱她，为什么明明住在隔壁的两个人仅仅相差六个月的命运就如此天壤之别呢。
晚上，刘曼和苏梨、刘莎三个人围在豪华的长方实木桌上吃饭，以往只有刘曼和女儿两个人，现在苏梨回国后就变成了三个人，多了一个人多分热闹也多了一份不自在，苏正每天都有应酬基本不回来吃，刘曼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不了解的真受不了她，这天刘莎感冒低烧下楼晚一点儿，当妈妈磨叨女儿习惯了的刘曼又忍不住了，“苏梨，想考哪所大学，国内的大学可比外国难考得多了，你年龄也不小了，你看刘莎都上大学了，呵呵，阿姨跟你说，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好人家嫁了，过了二十五岁时间就越来越快，你现在不觉得，你还年轻，不早点做决定时间可不等人啊。”
“我知道。”苏梨点头。
“我和你爸都盼着你们俩快点长大好成家立业，到时候我们就放心了。”
其实刘曼是好心，但毕竟不是苏梨的生母，苏梨在那个青春不计的年纪里很容易就理解为你多嫌我，什么成家立业还不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我名正言顺地弄出去，这才是你的心愿吧。
刘曼话说得不错但就是快了一步，如果刘莎也在身边听着效果会比现在好，起码也是说给刘莎听的，现在只有苏梨一个人，好像是早就看她不舒服借没人的空当针对她似的，给本来就不踏实的苏梨留下了一种影响和打扰了爸爸的新生活的烙印，苏梨比谁都清楚虽然她是苏正的女儿且住自己家天经地义，可是澳洲的妈妈那边是不可能回了，爸爸这边有了新归宿，再不像从前只有她和爸爸父女两个人说话那么随便了，有了外人怎么也会收敛以前的任性习惯，熬夜看片、吃水果要妈妈给削皮才吃、跟爸爸撒娇，诸如此类的事她都不会再做了，年龄增长是一方面原因但最主要还是有所忌惮刘曼，要想在自己待着舒服待着久就得抹去天经地义的幼稚想法，在这儿，她永远不是老大，不但不是老大应该更真切地看到家里谁都比她大，无论从传统道德法律上看她都是最小那个，所以每个人都可以以长辈的语气跟她说话，她可以听可以不再像以前那样反驳和发表她的意见但她始终都保留自己的想法。
刘莎入座吃饭，刘曼继续说：“你回来也有段日子了，有没有中意的人？”
苏梨脸色唰地白了，连敷衍都忘了，毕竟是孩子，她不高兴了，瞅瞅刘莎，意思是还不叫你妈闭嘴。
感冒了似乎智商也降低了，刘莎安静地吃饭，没搭岔儿。
刘曼好像得到了女儿的首肯，自豪地瞅了眼刘莎：“呵呵，刘莎你们班的那个小伙子叫什么来着？”
刘莎好像突然被点名，抬头看看她，一脸茫然：“哪个？”
脑袋真的有点傻了，苏梨不怪她。
“就是跟你好的那个……”
“真是的，吃饭呢说这个干嘛。”好像吃饭说起他有点倒胃口，苏梨不反对。
“我的意思是哪天你让他到家里吃顿饭，我看看他。”
“你看他干嘛，哎呀，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刘莎不好意思了。
“好，好。”刘曼看着刘莎笑笑，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是最好的。
世上的家长都这样，只有自己的孩子是心肝宝贝，自己的孩子做什么哪怕是伤害别人也是最对的，也会没理变三分地找各种理由给开脱，那应该是最疼她的妈妈为什么就不是呢，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但她的妈妈为了和别的男人结婚就想都不想地一脚把她踢开了，她知不知道她的女儿很想她，想没想过她的孩子也希望拥有妈妈一样的爱，被关心被唠叨被宠溺，苏梨暗笑，大概她现在也在关心唠叨宠溺那个她的混血娃娃，沉浸在新成员的家庭温馨吧。
想了那么多，刘曼当着没有对象的苏梨问了一圈刘莎的男朋友事是在向她炫耀她女儿多有魅力和多有男人缘么，真奇怪，她没有男朋友还不是因为她的宝贝女儿刘莎，不然也不会在情人节买下巧克力送给自己当慰藉，独自一人对着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流星许下空洞的愿望，百无聊赖的在落日下绕圈放逐自己。
“别给我夹了，我不想吃。”刘莎说。
“你身体虚，多吃点青菜才能补充营养。”刘曼担心地看着女儿。
苏梨看看无精打采的刘莎，再想想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不知为何刚才的愤愤不平也没了，她还是忍不住打了小报告，旨在可怜庄静痴情，绝没有任何想挑事的情结，刘莎赶紧撂下筷子饭也不吃了就给庄静拨过去。
“怎么了？”刘曼惊讶地看着跑上楼的刘莎。
“吃饱了。”刘莎拉开椅子，跑走。
刘曼对着剩下半碗饭的女儿叹了口气，总共就成了半碗。
“喂，庄静……”刘莎声音有点沙哑。
“你好点了么，龚扬说你感冒了，不是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庄静回想早上在咖啡店见面时她没什么异常啊。
“可能是昨晚喝酒的原因，头痛，已经吃过药了没事了，龚扬说我感冒，你今天看见他了？”
差点说漏，庄静支吾了下，“呃，路上碰见的，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去看你。”
“路上？他说跟朋友打台球的……”
“奥，那可能已经打完了，你别想那么多了，等明天见面再说。”
“今天的事真不好意思……”刘莎默了会儿说。
“好好的，说这干嘛。”
“我妈她太过分了，不该那样的……”
“我都忘了，呵呵，没事，其实我也就是顺便想去看看你，我明天帮你请假，你就安心在家养病，其他事什么都不要想，有我呢。”
“嗯，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我又不是外人，再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喜欢的人这句话还是咽回去了。
“庄静，你明天还是不要来了。”
“为什么？”她的心突然被抓了下。
“我怕会传染给你，最近流行感冒挺厉害的。”
“你不用担心我，这就这么定了明天见。”
“嗯。”
放下电话庄静轻松了许多，妈妈问她谁病了，庄静说刘莎，妈妈知道这个女孩儿是庄静很重视的朋友，听她说不止一次了，上次喝酒夜不归宿也是因为她，说实话做家长的对这样的孩子没什么好感，都把品学兼优的女儿带坏了，“她怎么了？”
“她感冒了，我明天去看看她。”庄静换下外衣，准备去洗澡。
“你今天不是去过他们家了，她妈妈怎么了……没让你进去？”
“呃，不是，她家里没人。”庄静瞅瞅门，妈妈什么时候进来了，刚才门没关么。
“那她不是在家么，怎么没给你开门呢？”妈妈觉得蹊跷，不信庄静的话。
“因为，因为她睡着了没听见，洗澡水好了我去洗澡了。”庄静不想骗妈妈，也不想她对刘莎产生什么偏见，只好了了敷衍就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