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要和她有距离(1 / 1)
“你电话响了……”刘莎示意庄静接电话。
庄静拍拍手上的沙子,“你等我一下。”
“好。”刘莎拍拍打打沙堆。
刘莎要埋下一件自己的东西,就在这颗榕树的正前方,如果庄静猜到了就送给她,刘莎正在挖沙子。
“喂,韩雅,怎么了?”庄静回头瞅瞅刘莎。
“我今天去超市看见……这什么声音?你在哪呢?”韩雅听见海浪的声音了。
“我在鸽子滩,什么事你说吧……”
“我今天在超市看见孙宽和一个女的一起买东西,听说她是艺术系学美术的,叫夏莹,你知道她吗?”
“运动会上见过一次,她不是有男友了么。”
“有了?咱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应该就一个叫夏莹的,你也见过的,就是接力赛跑第一的那个。”
“好像有点印象……还是想不起来,对了,今天上课你看见孙宽了吗?”
“没注意,”庄静捂住手机转身问刘莎。
刘莎停下手里的工作:“看见了。”
“他身边有人吗?”
“我记得好像有个女的。”
“喂,怎么这么长时间,喂,庄静……在听吗?”韩雅以为没信号了呢。
“在,你今天怎么没来?”庄静故意打断。
“我表哥今天结婚,TU饭店离你家比较近,你应该去过吧?”
“我知道,新开的那家,不过没去过。”
“明天我请你吃这的辣子鸡,你尝尝他家的风味很独特的。”
“我请你吧。”
“没事,上次我说过请你吃凤鲜自助,可凤鲜黄了,这比自助好吃。”
“……好。”
“这都六点了,你去那干嘛,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刘莎。”
“就你俩吗?”
“嗯。”
“你几点回家?”
“再待一会儿,没准儿。”
“行,我明天去你家找你,到时候见面再说吧。”
“好。”
挂了电话,刘莎已经挖好了一个一手多深的沙洞,她拍拍手,笑着说:“好了,我完成了,怎么样?”
“不错,”庄静蹲下看看里面,把手放进去正好可以容下一只手的宽度和长度,她起身从兜里拿出纸巾给刘莎擦掉手上的沙泥。
刘莎扇扇手,让它自然风干,“孙宽怎么了?”
庄静打开果汁,刘莎笑笑,双手捧住:“欧,谢谢。”
庄静又打开一瓶苏打水,仰头喝了口。
刘莎又问了一遍:“你问孙宽干嘛?”
“随便说的,你想埋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庄静转身,刘莎不放心,解下自己胸前的装饰带蒙住她眼睛,她们说好如果十个数内刘莎没藏好或是没藏东西就输了,刘莎就得无偿答应庄静一个条件。
“十、九、八、七、六……”庄静头埋进胳膊里倒数着数。
“这是什么烂提议……”刘莎迅速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边埋边想。
“三、二……”
“好了,可以摘下来了。”刘莎自信地说:“猜吧,猜对了就是你的了。”
“什么东西,这么快,贝壳?”庄静瞅瞅她。
刘莎摇摇头:“你只有三次机会呦。”
庄静蹲下,“给点提示吧。”
“好,”刘莎伸过一只小手,“提示就是能容得下我这只手长和宽的一件东西,猜到了吗?”
庄静摩挲着她饱满光滑的手指肚,刘莎抓住庄静的手,“痒死了。”
“我看过吗?”庄静问。
“看过。”
“是你的吗?”
“是。”
“硬的吗?”
“对。”
“钢笔?”
“完全错,哈哈哈哈哈……”刘莎开怀地笑了。
“呵呵,”庄静也笑了,“你笑什么……”
“你傻啊,现在谁还用那玩意,当纪念品啊。”
“纪念品就算了,我再想就是了。”
“不过很接近了。”
“是么,这算提示吗?”庄静瞥瞥她,刘莎一直抿嘴笑。
“看什么?想呢吗?”刘莎缩回手。
庄静怀疑地看着她:“总觉得你好像故意误导我似的。”
“你不是要提示吗,我就给你提示,再说不用我误导你你也猜不出来。”
“不对,你就是误导我,都说不是钢笔,也就不可能是办公用品了,可你刚才还说接近。”
真贼,刘莎扫了她一眼,强词夺理:“行,你说我误导,那你倒是说说我埋的什么?”
“……”
刘莎得意地伸出一只手指晃晃,意思是只有一次机会了,再说错就没有了。
想了一会子,庄静说:“我猜不到。”
猜不到?刘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那你是放弃吗?”
庄静站起来:“当然不是,你又没说今天必须猜出来。”
刘莎怔住,抬头看着她:“什、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说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吗,总不能浪费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这倒出乎刘莎的意料,可是她也确实没说过必须是现在,刘莎笑了:“好吧,你哪天想到了再告诉我。”起身没起来,脚麻了。
庄静看出来了,双手拉她,“慢慢来。”
天黑下来了,海浪拍打着岩石溅起雪白的浪花,晚了,大海不想被人打扰,海鸟自觉地回巢了。
“我不想回去,能去你家吗?”刘莎不确定地说。
“……嗯。”庄静抓紧了她的手。
最后的一道丽影消失在这片满是回忆的沙滩,留下了一片宁静的海和沉默之沙,将爱藏在心底,告别了落日。
这个时间公车已经收车了,路段又偏,走了很久也不见一辆车路过,路灯昏暗暗的,将两个人的人影拉得渐长渐短。
忽然手机响了,刘莎掏出手机接电话,庄静扫了一眼,看到龚扬俩字,心沉了一下。
“嗯,没有,我们在鸽子滩,现在八点多了,嗯,我们在公路上,出来有一会儿……”刘莎拿着手机单手插兜,来回踱步。
他也就是打电话问问不会真的过来或是把刘莎叫走吧,都这么晚了,就在刚刚庄静还再享受这份没人打扰的独处可是现在她却盼着能有辆车路过她们,她宁愿不要这暂时的快乐也不希望刘莎现在就离开她,甚至她想说,今晚就住在我家这样的话是不是也太迟了点儿,也许刘莎说去她家就是想要住下的意思,而她那时还犹豫了,刘莎肯定误解为她答应得很牵强,好像不得不同意似的,还是说刘莎只是去她家坐坐,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的等待让庄静焦虑了,刘莎瞅了眼庄静,笑笑,每次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她总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片朝气蓬勃的向日葵里,向日葵没有玫瑰的高贵,没有菊的艳丽,没有兰的清傲,可是却能给她力量并赶走所有不好的情绪,重拾信心和自信。
刚才有一闪念庄静甚至希望这通电话再久一点她就可以更多地看着这个人,可是刘莎阳光般的笑颜点醒了她,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
“对不起,不能去你家了,龚扬正往这边赶,”刘莎挂了电话,走过来,“你家住哪,先送你吧。”
“我没事,你怎么办?”庄静看着她。
刘莎愣了下,强笑:“我当然是回家了,你不用担心我……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说好去我家的,”庄静转头不看她,“真的不去了么……”泪水在眼里打转。
等待的最后也是一个人。
“太晚了,也不好打扰叔叔阿姨,改天有时间我一定拜访。”
默默守在身边的这个人,她(刘莎)却不知道她爱她。
“有时间……”庄静轻声说。
“嗯。”刘莎忠恳的语气不容置疑。
庄静蹲下,感到身上很冷,刘莎从包里掏出白色绣着梅花的手绢递给她,庄静别过头,刘莎就一直举着,如果接受是不是就代表退出这场爱情承认自己爱错了人,泪不住地流,时间总也不停歇,不知过了多久庄静的腿都酸了,刘莎也不嫌累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亲口对她说放弃,那个时候她要怎么办……庄静接过手绢,汽车由远及近的开来声音,“龚扬来了。”刘莎说着紧走两步,招招手,车开了过来,缓缓停在离她们两三米左右的距离,刘莎像看到救星一样高兴地快速走去,龚扬从车里下来,庄静哭红的眼睛不情愿地转头瞥瞥打破她所有憧憬的这辆不起眼的车,刺眼的强光照得她哭肿的眼睛生疼。
庄静和刘莎坐进后座,S型盘山路窄小而黑暗,车加大马力绕行盘桓而上,前方黑不见一点亮,尽管开了大灯也只是照个大概的路面,被切割的巨型大石头歪扭七八的罗列在寸草不生的山上,前方的载重货车所经过的路段还有石粒滚落的噼啪声,虽然都有铁网护栏圈在山体周围,但坐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一想到身体两侧被深不见底的悬崖和随时都有可能滚落的石块所加剧,浑身的汗毛就不寒而栗,庄静没心情想顾及那些潜在的危险,只是尽量靠车窗吹凉让自己冷静下来。
黑色的夜如同某人的心,越是走近人家越是无法承受分开的痛。
星际街上已经没有人了,车驶进萱草路时,庄静偶尔看见一对年轻的恋人牵着手漫步在路上,两人渐渐远去最后成为一个点。
她们也可以那样牵着彼此的手走过无数条小巷,也可以悠闲地享受在这样静谧的夜,也可以幸福地微笑,也可以的。
可是现在她们还什么都没做就被生生分开被迫独守漫长的夜,庄静想着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告别的时候了,眼睛又湿了。
车停在V字路口等红灯,庄静的眼睛已模糊,平整的路面、高耸的枫树、艺术品似的路灯还有整齐的房舍一切都扭曲得不真实,虚得如幻象。
这个无法逃离的深谷、虚拟的空间直到六十秒的红灯变成了绿色庄静还再想着如何才能冲破牢笼,回到现实,回到当初、与她初识的那个金色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