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九章(1 / 1)
“……开了。没上锁。”
松井最先没能忍住,走上去转了转门把,把前院的门推开了。
她实在是对两个人面面相觑对着一扇门犹豫来犹豫去要不要开门这种情况受够了。
虽然狛枝早就分析过这栋房子里应该没人了——从走廊两边的沙石痕迹和这种地方的偏僻情况来看,住在这里的人必然是有交通工具,但在这一圈附近却没看到车辆。而根据落叶的数量和腐烂程度,住在这里的人明显是有定期清扫的,但这种堆积程度明显是有一两天没清扫过了。
最重要的是,除开后院的电网,其他的电源闸是处于切断状态的。
“大概是不觉得有人会逃得出来吧……”狛枝嘟囔着走了进去。
这里似乎是个厨房。色泽是单调的水泥灰,不管是墙壁还是地面,抑或是搁着锅和灶台的桌子,都是这种看着让人觉得压抑的色调。
“是便携性的煤气灶……”松井把旁边装着液态煤气的罐子塞进了灶里,成功把火打了起来。
狛枝把火灭了,将煤气罐又拿了出来,放在耳边摇了摇,肯定地说道:“没用多少,还有至少一半。”
松井则是迫不及待地跑去翻橱柜了,她自从确定这里是厨房之后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等她成功找到几个还没开的罐头和几盒便当时,她的双眼几乎放出了绿光。
“保质期七天,还有三天过保质期……”狛枝拦下了迫不及待想啃便当的松井,再拿起罐头仔细端详了一番,“绫濑,吃罐头。”
松井当场炸了:“为什么?!我想吃熟食!不想吃罐头!”
“我怕他在便当里下毒,因为从被绑区域逃脱出来以后一般来说都没什么体力,所以第一个反应应该都是找点食物……所以如果想再上第三重保险的话,我觉得在食物里下毒是最好的方式,你看相比于罐头,大家都更愿意吃新鲜的便当吧……绫濑你刚才就是这样的啊。反正如果我是绑匪,我就会往里面倒毒。考虑到这个地方连电网都有了却没有狗,门居然还是没锁的状态,我觉得说不准哪里就中了陷阱,我们小心点为好。”
“喂!狛枝你疑心病太重了吧!?”松井看他一脸严肃,也有些害怕起来,“但是,如果绑匪想下毒的话,罐头不是也可以下毒吗?比如说通过针管注射……”
“罐头是密封好的,我刚才确认过了,没有漏气的地方……而且是被注射的话,按照时间来说,罐头早就该胀气了。我们现在情况特殊,一切往最极端的情况想会比较好。”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松井还是爽快地委屈了自己,同意了啃罐头的提议。她也清楚现在情况特殊,不会因为这些细节跟狛枝杠起来。
最后的结果是这两个人被绑架后的第一餐是在绑匪家厨房度过的,悲惨而幸运地啃着罐头。
因为饿得头晕眼花松井吃啥都觉得好吃,差点就没把这罐头的铁皮都一口气吞下去。等肚子终于饱了的时候,她还特意把这几个罐头的牌子记了下来,准备以后再去买几个。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起来,狛枝估摸着差不多也该到晚上6、7点的样子了。他在壁橱里翻出一把手电筒,抓紧松井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
他们之前在后院耽搁了太多时间了。如果他估计得没错,绑架者很快就要回来了。
他得抓紧时间了。
看着一脸无所知觉的松井,他叹了口气,有点羡慕她这种无知无畏的状态了——承担了两人份的机智的狛枝感觉压力很大。但是一个小队里如果没有他这种思考者的人是绝对不行的,仅凭松井这种野兽派一不小心就会走向全灭结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厨房门一开便是回环的走廊,直通向二楼,对面是大门,打开正对着一条隐没在森林深处的小路。他拽住松井让她站在了角落暗处,斜对着大门。他嘱咐了好几遍让她不要乱动,要是遇到其他人不要留手,直接暴打,打到对方失去自理能力,不管对方怎么叫“住手”或者声称自己无辜都不要停手。松井乖乖地点头,手里还拿着几个空罐子并装上了水,按狛枝所说,只要门一开,先扔几个过去,就算打不到也要涮他一身水,接下来就抄榔头(从厨房里找到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绑匪要把榔头放在厨房里)对准他的脑袋或者下体就是一顿猛击,务必要让对方以最快速度躺倒。他还在挑几个位置绑上了麻绳,告诉她如果第一下没把对方打蒙,就往走廊跑,等对方追过来,就把麻绳拉起来绊他个狗吃屎。这类阴招层出不穷,包括在台阶上倒番茄酱;包括把门虚掩,把柜门打开,导致门一打开就会撞到后面的柜门而反弹回来;包括把手电筒交给松井,不开灯保持室内全黑状态,告诉她往对方眼睛直射,到时候强光爆开保证照得对方瞬间暂时性失明……诸如此类。松井听得目瞪口呆,她觉得自己过去十几年活得实在是太健康了,或者说……狛枝之前十六年的人生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血腥暴力了,谁知道狛枝血腥暴力起来比她厉害了十倍不止。如果不是目前能用的工具有限,恐怕狛枝都可以直接把这个屋子打造成大型的凶案制造凶器吧。咽了口唾液,松井突然感觉之前自己真是天真得可以。她以为自己是把狛枝压制住了,其实根本只是人家就懒得对她用手段罢了。
#谢谢男朋友不杀之恩#
包括站位狛枝也是考虑了不下五个位置,最后才考虑让她站在这个靠墙的位置上的。
这个位置正对着的是一扇窗户,而左手边的门通向外面的森林小路,右手边的门则是通向走廊和后院。而她紧贴着的这面墙则是没有任何可以进入屋子内部的途径——没有窗,只有一扇可以被锁上的门。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观察到窗户外面的情景,这样一来不管绑匪从哪里过来,她都可以先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站在角落里抱着一堆罐头的松井很有些紧张,虽然因为吃饱了肚子有了些力气,但她还是很紧张。
狛枝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她真的蛮害怕的啊!
虽然狛枝反复告诉她,如果搞不定就大喊起来,他会以最快速度赶过来搞定一切的,但松井还是很害怕。
一个人站在全黑的角落,手里拿着一堆施暴物品,等会儿还不知道要面对几个把她绑架过来的绑匪,最恐怖的是她还要跟这些五大三粗的人战斗。
她已经干透的睡裙重新被汗水浸湿了。
这种仿佛等待着被行刑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得恨不得大声尖叫起来,最好把手里这一堆东西都砸在地上然后大声喊这关我什么事。她恐惧得几乎要发抖,她也想任性地说我不想管这些事,她甚至第一次萌生了主动自杀中止这次轮回的想法。
这种对于未知未来的恐惧感,犹如凌迟一般一片一片地活剐着她的精神意志。
但是不可以。
不可以……说放弃。
如果可以一直靠逃避解决问题,她也想一直逃避下去啊。不用面对着这些疯狂到让人接受无能的情境,不用担心自己一个弱小的女孩子面对着穷凶极恶的歹徒能不能活下来,不用担心自己会害怕下一秒就死去。她也想把这些危险的事全部推给狛枝去做,她则安安心心蹲在他身后等着他回来就好。她也想过上那种每天只要嘻嘻哈哈笑两声的生活啊,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一直欢笑着活下去呢?但是难道她以后要过上一陷入困境就靠自杀重开轮回的日子吗,难道要不停地在这些日子里打转吗?每天上着一样的课,听着一样的新闻轶事,听着一模一样重复的对话,这种貌似开心的生活真的能让她觉得快乐吗?
被系统强行和狛枝绑定在一起的生活必然不会平静,她必须得做好随时随地陷入困境的打算,不断地……变得强大。
所以,不可以认输,不可以崩溃,不可以自杀。
她必须要自己面对这一切。就算做不到狛枝这般淡定冷静,也绝对不能让他感觉自己像拖了个包袱前进。她能做到的事不多,所以这种事……绝对要做好。
她霍然抬起头,面对狛枝担忧的神情,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可以的。”
她其实很想哭,这种倒霉的事偏偏就发生在她身上,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也会害怕。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只想在屋子里打打游戏,再不济也可以在教室里学习枯燥的数学地理物理,但是被绑架还要和人搏斗这种事她绝对是没想过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哭泣也没有用,所以她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哭泣是没有用的了。
自从她嚎啕大哭着在家里打滚撒泼希望父母能多给她一些关注,至少在她生日这天能亲口说一声生日快乐,换来的却是他们的遗忘和加班消息时,她就知道哭是世界上最没用的手段了。
能被哭泣心疼到或者说威胁到的人都是在乎她的人。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在乎她,所以,她无论哭得多好听或者多撕心裂肺,对其他人来说也就是烦心的噪音罢了。久而久之,她再也没因为自己而哭过,取而代之的是常常为其他人的不幸而难过。她从来没感受到爱的存在,所以她知道缺爱的人是多么难受,因此往往对于那些懦弱而卑怯的人会多一份宽容和爱护。
偶尔,她也会想,如果有人能够让她感受到哪怕一点点被呵护的感觉,这样也好。
但很快,她就会把这个她觉得无比荒诞可笑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她是松井绫濑,只靠着自己也能好好活下去的松井绫濑,只能依赖自己的松井绫濑,只能相信自己的松井绫濑。
在全黑的环境下,她抱紧了手中的罐子,双眼中一片坚定。
那些懦弱跟无能都统统去死吧——!
她才不需要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