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天气开始回暖,周若兰在某个晴日下午首次造访谢氏大楼,杵谢逾时秘书室门外笑得春花烂漫。何小涧出来吩咐事情的时候正好见到她,对她没有预约却成功摸上这块地方的事半字未提,只笑问她渴不渴,热不热,需不需要换个地方坐会儿。
周若兰一直笑吟吟的,就算不是大美人,看上去总归很赏心悦目。她没有进去打扰谢逾时,只像是真的顺路,一时兴起上来坐会儿。
谢逾时见到周若兰倒也不意外,前阵子传来消息,他之前和吴声苏立一起住的地方要拆了,距离周若兰说她也要凑热闹在那拥有一个房间不过区区几日,她觉得太难以接受,埋怨为什么她总是最时运不济的那一个。苏立还好,本来就已经搬出去,吴声顺其自然,最跳脚的反而是严苛。
周若兰难以接受一个美梦还未开始就已破灭,就算破灭,她也要亲眼见证。于是谢逾时和她一起驱车去了小羊羔,谢逾时亲自开车,这种待遇令周若兰心花怒放,她坐在副驾,表面上很认真地翻着一本家居杂志,余光却一直在谢逾时身上打转。他开车的样子很认真,基本目不斜视,给人的感觉安然妥帖,值得信赖。
到的时候谢渺秒几人皆已标兵似的矗立于即将拆掉的房子前,严苛是真伤心,沮丧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拆的不是他的临时住址,而是他的心灵宫殿。苏立的未婚妻说:“苏立已经被我宰了,羊羔还剩一只还是两只?”
吴声说:“我从来就不是待宰小羊羔,你问严苛吧,看他承不承认。不过我觉得他是,可惜他求人宰他那人都不宰,你们说这可怎么办?”
严苛还没说话,反而是谢渺秒攻击吴声一句,“畜生。”
吴声却瞅苏立一眼,目光满满的都是无奈。
“你看你维护严苛这架势,不知道的简直要以为你俩有一腿。”
周若兰的声音一出,众人齐齐回头,见谢逾时走在她旁边,都深感意外。看看这儿是什么模样吧,尘土飞扬机器轰鸣,得把声音拔高了凑对方耳朵跟前才能正常交流,纡尊降贵,太纡尊降贵了。苏立拿他开涮,“还不快安慰安慰心碎的严同学。”
谢逾时停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真的挺仔细观察了严苛一会儿,找到两个形容词,套在他身上恰如其分,天崩地裂如丧考妣。他移步过去将一只手轻轻搭上严苛的肩,而就在他这么动作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开始兴奋发亮,可惜他声音不大,低头和严苛说话时一只手还附在自己唇边,没人明白他说了什么。
周若兰冷眼旁观,谢渺秒弥勒佛一样但笑不语,吴声眼睛瞪圆小半圈,苏立和未婚妻相顾无言。而在一辆挖掘机差点胳膊一挥把这群衣冠楚楚贵气逼人的俊男美女给挖过去填土之后,他们终于不再矫情地杵这儿悼念过去,潇洒转身,再见青春。
回去的时候谢逾时车子副驾上的人就变成了严苛,他膝上搁着一个小型纸盒,里面放了些杂物,前阵子他们的东西基本都从里面挪出来了,只有严苛一直慢吞吞,就在刚刚还从里面找出一些本来不打算带走的东西。
谢逾时不是他,更谈不上什么感同身受,他们两个人对小羊羔的感情完全不同,相同的只有那半年不到偶尔住在一栋屋子里的记忆,但就算记忆,都是一种全然主观的存在,谢逾时脑海里的蓝灰色,于严苛心中却是绯红。
谢渺秒的车子跟在谢逾时后面,她全神贯注开着车,根本不搭理周若兰的抓心挠肺。“我做不成谢太太,难道严苛就行?不,他当然也不行。首先你妈就不喜欢男儿媳,因为他们不能生孩子,谢渺秒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不要以为你能生孩子就比人家高级,你可是完全不会撒娇,不仅比不上严苛,甚至连黎以北都不如。我猜我哥对着你估计就像对着一披着女人皮的男人,换成是你你倒胃口不?”
周若兰尖叫着去掐谢渺秒脖子,用力过猛撞到方向盘,谢渺秒正色,“我开车呢。”
“谢渺秒我祝你三年之内嫁不出去!”
“那我祝你在第三个本命年嫁出去。”
周若兰:“……”
苏立和未婚妻搭吴声的车,坐在后座优哉游哉,突然苏立提到,“吴小声,咱们几个可就差你没修成正果了,说实话你急吗?”
吴声开着车头也没回,“你看呢?”
苏立的未婚妻替他答了,“我看不急,反正吴少不差人。”
苏立笑,揽着怀里人问:“你相信他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吗?”
这话一出吴声立刻炸毛,“苏立你还能更恶心点吗?”
苏立说:“要真想恶心你我就该说人黎以北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以及摇摇欲坠的自尊呢。”
“黎以北我不信,黎以东我倒是信。”
苏立脸色微变,“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可别瞎说说漏嘴。”
吴声翻白眼:“那事儿不是咱想瞒,相瞒就能瞒。”
苏立未婚妻也点头,“谢谢迟早得知道,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
结果吃饭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周若兰喝多了,平时嘴巴比谁都紧的一个人竟然抓着严苛和谢渺秒喊要搓麻将,严苛拨开她的手放进谢渺秒怀里,谢渺秒哄她,“好好好,马上就搓,你别喝了好吗?”
“耶——”周若兰举起两根手指,“还要喊黎以东,你我再加上严苛,凑一桌麻将多好,四个小笑话。”
谢渺秒捂她嘴,捂完之后发现效果犹如此地无银三百两。吴声苏立脸已经扭开了,严苛低头,苏立未婚妻脸上的微笑快要挂不住。这群人私底下熟人面前装傻的功夫真没几两,谢逾时要还是读不出不对劲那他就是猪。
更何况这阵子他一直有听到些风言风语,也能感觉何小涧有意控制着不让流言蜚语传进他耳朵里,然而直到这会儿这几人的表现,才真正让他有了种当傻子的感觉。他一语道破重点,“黎以东怎么了?”
苏立答,“去非洲了。”
剩下的人都附和,“去非洲了。”
谢逾时缓缓一笑,又凉又渗人。
几天前谢逾时在一场名流婚礼上露过面,但只呆了半小时不到,却在隔日就听说那对新人掰了,他有点啼笑皆非,但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好奇原因。事实上有好几次如果他驻足听一听八卦,或许自己就能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
婚礼新娘致辞的时候,身后大屏幕本来播放着她和丈夫的各类恋爱剪影,然而在她话说到半路,突然画面一转就变成了她做心理咨询的录像,里面她表情崩溃,“你让我怎么说,和谁说,告诉别人我嫁给我的丈夫只是为了接近他的妹妹,我真正爱的人是他亲妹妹?”
观礼众人一片哗然,新郎脸色铁青。
在场的吴声苏立谢渺秒一行人皆是无语,不打算继续观看这出闹剧,只觉得搞出这桩事的人很无聊,没想到刚刚起身,大屏幕里面的人就变成了黎以东,显然这两人不约而同找了同一位有口皆碑的心理医师,结果……
“催眠应该可以吧?既然可以深度催眠告诉一个人他爱另一个人,那么当然也可以反过来,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学长,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找你,爱上自己弟弟的男人太操蛋了,你能想象隔着父母双亲弟弟妹妹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脑子里盘算的却全是怎么样把他剥光吗?”
人群已经哗然不起来了,只有新娘子崩溃的哭声,以及从录像里治疗室的摆设推断出他们也看过这位心理医生的人慌乱发抖的声音,“关掉,怎么还不把这种奇怪的东西关掉?”
谢渺秒明显听到坐她左边的严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右边周若兰不比他好,一个劲儿骂黎以东无耻。吴声苏立一脸绝对想不到的表情。
后面婚礼主办人补救工作做得还算成功,起码现场绝大部分人都表示一定不会传播这种个人隐私,都表现出了风度翩翩善解人意的姿态,毕竟谁都有点见不得光的秘密。只是私底下究竟如何就不好说了……
而现在,他们酒足饭饱,本来还准备换个地方继续狂欢,却被周若兰这傻缺给破坏了,继那句“去非洲了”之后空气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人人都有点难熬,端看谁最先熬不住,谁最舍不得让谢逾时不明白。
……
“差不多就是这样。”严苛把事情大致说了下,“这件事任何人都没有替他告知你的必要,这件事只该他亲口告诉你,而他选择不说,那么就没有人有资格替他完成这件事。但问题就出在这,个人隐私以一种难堪的方式被摊在了所有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面前,这种资格已经被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