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1 / 1）
芽山不高，最大的特点就是它没有任何特点，山如其名，在很多年以前这里也曾郁郁葱葱，到了特殊时期哗啦啦一批人上山砍树，盖了个简易的小木屋每夜派人看守砍下的木头，差点把山给砍秃了。后来又有人承包了山上的荒地，开始种树，成活率极高，就在树可以卖钱的时候，不知哪来的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连带着种树的两口子也烧死了。有传言说，这是山神发怒了。再到后来本地发展好了，这山也搞开发，山上建了别墅区，树倒是没人再种了。
佟童此刻站在一处破旧的小木屋前，周围长着些杂草，地上到处是些烧焦的树枝，一踩就断，走到哪都咯吱咯吱的。
上午十点天色正亮，佟童看着小木屋有点怵，这小木屋建于特殊时期，到现在已经有五十年历史了，曾经住里面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它呢，就像这芽山一样，立在这，当年刷的口号、标语全没了，后来人画的装饰画也没了，露出丑陋的木头。
佟童一推门，“噶几”一声，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屋里什么也没有，空空的一间屋子。佟童走到屋角，开始在墙上摸索，很快墙的拐角处摸出一块凸起，用力一掀，掀出一个小口来。
佟童打开电筒往里看，下面黑漆漆的，佟童一咬牙，硬是把自己挤了下去，“咚”一声巨响，重重跌了下去。这一跤摔得佟童龇牙咧嘴，挖这么深也不弄个梯子，我的腰啊。
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佟童打开手电筒，这个地下室可比上面的小木屋大一倍，角落里堆着两三个麻袋，还有几张小木桌几个小木凳子。
佟童站起来，发现这地方还挺高，刚没摔断腿真是幸运。“哗”的一声，佟童一惊，再一看是刚才跳下来的袋子破了，里面装着的粮食散开来。
“天黑黑，黑黑。。”黑暗中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佟童一跳，佟童打开一看，路宁发的短信：我一会去你家接你？
佟童舒口气，将声音改为静音：不用，一会芽山槐树见，我要去准备些东西。
佟童向角落里那几个麻袋走去，突然有个稚嫩的声音问：“你是谁”。佟童吓得一哆嗦，往后一退：“who are you？”
佟童拿手电筒往脚下一照，是个小洋娃娃，蒙着厚厚一层灰，再一踩，“你是谁？”
佟童扔下娃娃，去翻那几个麻袋，一个个死沉，打开一看全是发霉的稻草、木屑。
佟童有些失望，“你找什么呢？”身后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佟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哼，这有你的，能找到这。”
“别开玩笑了，你打算怎么办？人我已经找来了，可是两天了还是毫无进展，再这样下去，老爷子那瞒不住了。”
“放心，他一定可以办到，我让路叔在路珏的房间里设置了机关，很快他就会在这找到路珏。”
“机关？我听阿宁说，他那天早上出来，一直说屋里有鬼。”
“哈哈，什么鬼啊，总得给他点提示吧，要不然他怎么能知道这里有个小木屋，屋里有具尸体呢。”
“可是阿宁说他打算去挖那棵老槐树，这个不会有问题吧？”
“挖呗，怕什么，七年了，他不是第一个想到的。放心吧，很快我们就熬出头了。”
“那直接把路珏的尸体运到这嘛？”
“放心，有更好的办法。不过，现在是不是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一下。”
“你真坏。”
佟童听着二人脚步声远去，正打算出去，觉得有人拉着他的腿。佟童往下一看，是个穿黄裙子的小女孩，路家见过的那个小女孩。
这一次小女孩没有哭，看着他笑，将手伸给她，问：“叔叔，你真的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不能，我不认识你妈妈。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粗糙的大手拉着小手。
“叔叔，我很害怕，我害怕爸爸，我想妈妈了。”
眼前的情景变了，他和小女孩站在小木屋外，小女孩怀里抱着那个洋娃娃，进了小木屋。
佟童清醒过来，大口喘着气，吸了一口灰尘，呛得咳嗽起来。顶上传来“咚咚”的敲击声，这两人也不嫌地脏。佟童打开手电，看眼时间，和路宁约的十二点，马上就到了，这可怎么办呢。
佟童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像是从上面传来，佟童赶紧踩着麻袋爬了上去。
一个女人被吊在房梁上，血从手腕上留了下来，脚上的高跟鞋一下一下蹬着地，像是有人在敲击地面。
“我真的在这找到尸体了。。。”只不过这个女人不是路珏而是舒宁，佟童傻眼了。
就在这时，听到警车的声音，佟童赶紧出去，看见门口掉落了一个米色的唇膏，佟童捡起来塞进口袋里，顺着小路狂奔下山。
到了老槐树附近，佟童没看见路宁，掏出手机准备给路宁打电话问问，却看见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临时有事，明日再来。
佟童估摸着警察如果发现舒灵的死，搞不好会封山，还是赶紧下山回家的好。打定主意，佟童回了家。
佟童回到家，找来一个小塑料袋小心翼翼把唇膏放里面，通过唇膏所感知的信息都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回想起小木屋里的谈话，那男声虽然有些沙哑，佟童凭直觉那是孟衡的声音。
此时，黎青打来电话：“佟童，你做什么了？”
佟童想是舒灵被发现了，坦白从宽：“怎么了？是不是舒灵被发现了？杀她的是个男人，我听到他们谈话了。”
“你真的当时在场？是你杀了舒灵？”
“没有，我怎么可能杀了她。那个小木屋下面有个地下室，我在那里面。”
“佟童，快跑吧。现场到处都是你的指纹，如果没有其他证据，你就是杀人犯，像凌竣一样。”
佟童慌了神：“不是我啊，我该怎么办？”
“先逃再说，你如果听到了凶手的声音，真凶也不会放过你，先保命再找证据。”
佟童挂了电话，先找几件衣服收拾下行李，翻箱倒柜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件袖口开线的灰毛衣不见了，路宁！那夜的陌生人来我家拿走了我的毛衣，难道要去害路宁？
“咚咚。”敲门声响起，佟童愣了一下，趴在猫眼上看，外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因为外面的人也在通过猫眼向里看。
“咚咚”来人只敲门不说话。
来人是谁，警察还是路家人，先逃再说。佟童拿上手机钱包从凉台上翻到了黎青家。
黎青家空落落的，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架，一张桌子。佟童听着隔壁自己家里，有人开锁而入，四处翻找。佟童知道来者不善，蹲在床边，祈祷千万别被发现。佟童镇定下来，见桌上有几封信，佟童随手拿下来看看。
信是银行寄的信用卡账单，信封上写着收件人的姓名：孟衡。此时，听到隔壁有人打电话：“人跑了，怎么办？”
佟童来不及细想，把信塞进口袋里，从黎青家大门出来，跑下楼。
来到大街上，佟童平静了下来，知道该去找谁，首先要确认路宁的平安。如果路珏死前，真把证据交给路宁，如果那件衣服真的不在了，那么那夜看见的路宁之死就会成为现实。
佟童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给路宁：“路宁，你现在在哪？”
路宁说：“佟童你在哪？你有麻烦了。”
“恩，知道，我有麻烦，你快没命了，路珏死前有东西留给你吧？”
电话那边轻轻叹口气：“佟童跑吧，我会把剩下的钱给你的。”
“好啊，你要小心。钱要快点准备好，我一定会去取的。”
佟童选择家附近的一家快餐店，看着有人从自己住所的楼道里出来，等着天色渐暗，佟童想想路宁，为了保险临行前又打了个电话。
佟童来到孟衡居住的小区，穿过孟衡住的小高层，来到后面的别墅区，来到一栋别墅前掏出卡一刷门开了。
大大的房子没有人，只有水声从里间传来。佟童身临这曾见过的情形，看着浴室映出的身影，笑了。
浴室里的人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关了水走出来，看见佟童，吓了一跳：“你是怎么进来的？”
佟童扬了扬手里的卡：“孟衡失踪前给我寄来两样东西，一把钥匙和一张工作证。孟衡工作的地方，不用这种带磁条的工作证。我上次来这找他，四处转悠了一下，这别墅的门没有钥匙孔，据说是最新的防盗技术。我就想着这上面的工号也许是某人的房屋号。”
路宁笑了：“佟童你现在是杀人犯。所以，你今天是来追责的？”
佟童走到路宁跟前，伸出咸猪手毫不避讳在路宁身上大肆揩油：“不是，我的灰毛衣不见了，我见过相同的情景，有人会杀你，我不想你死。”
路宁重重撇开佟童的手：“我小时候，曾跟人打赌，赌我敢从家里二楼的阳台上跳下去。我跳了，摔断了腿。这事除了路珏和路铭没人知道。如果你真的能预知未来，那么它一定会发生。”
佟童说：“我见到的是我杀了你，我来了守着你，你就不会死。”
路宁看着佟童，笑了：“佟童，你听过一个故事吗？四个人迷失在雪夜中，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小木屋，四个人决定轮流守夜，一人看守三人休息，看守的人休息时就睡到接替者的床上，依次往下。”
“恩，恐怖片和悬疑小说的最爱之一，最后多了一个鬼。”
路宁说着从衣架上拿下一件灰色的衣服套在身上，衣服松松垮垮，袖口还开了毛线：“是多了一个鬼，可这个鬼让四个人都能呆在自己的位置上，每个人都有床睡。”
佟童看着路宁，认出那是自己的衣服，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一时愣住了。佟童低头想了想说：“和路铭说，见尸给钱。“
路宁穿上衣服，开了门：“佟童，你该走了。”
佟童正想说什么，身后有人一棒子打在佟童身上，佟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