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寿终（1 / 1）
田中结束了速食店的工作，他看了一下时间，骑上自己的旧自行车向下一个打工地点赶去。
田中打了了好几份工，几个月下来他也多少有了点积蓄，他每次领到工钱的时候都会将钱小心翼翼的存起来，绝不乱花。
“哦，你来了呀，田中！”寿司店的老板是一位很爽朗的大叔，他很喜欢田中，因为这个小伙子干活勤快，从不迟到，哪像最近的一些好吃懒做的年轻人……
“今天晚上会有几位预定好了的客人来，你也来厨房帮忙吧。”老板说道。
“是，我换好衣服就过去。”田中立刻答应道。
田中一开始只是在店里做最低等的打杂工，但是做了一段时间后不知为什么老板对他青睐有加，时不时会叫他去厨房帮忙，工资也涨了一些。现在他在厨房进进出出的，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做寿司的方法。说实话田中觉得他还是擅长只干不说的工作，像是在速食店柜台他就没有干得这么好。
忙碌的晚餐点过去后，店总算要打烊了。田中做好他最后的善后工作后也和老板道了别，骑着自行车准备回黑曜中心了。
在路上，他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爷爷？”田中停了下来，和站在路口的老人说话，“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呵呵，想散散步就出来了。”老人呵呵的笑道。
原本乖乖地蹲在老人脚边的狗儿蹦了起来，走到田中脚边叫唤了两声。
“阿布……”田中弯腰摸了摸狗儿的头，“有没有乖乖的？”
狗儿又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应着田中的话。
“很晚了，爷爷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田中对老人说道。
“嗯，说的也是。”老人低吟一声，“太郎……要不要来我这里住几个晚上？这么晚再回你黑曜的住处很辛苦吧？”
“其实也还好啦！”田中搔头，“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住几个晚上吧。”很意外的，一向很尊重田中意愿的老人又一次的提出了请求，“就当是陪陪爷爷，好吗？”
田中将注意力从摇着尾巴的狗儿身上转移到老人上，他看了老人一会儿，回答道：“好。”
※※※
第二天一早田中就开始收拾东西，他准备上午的工作结束之后就去爷爷那里。在他准备出门之前，他看见风太站在了他的房间外。
风太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沉默了，他的眼里甚至毫无生气。
“风太，怎么了？”田中问道。
“骸先生有事找你，他叫你来下面的大厅。”风太说道。
“哦，我知道了，等我一会儿。”田中将最后一件物品放入双肩包，将它背在身上，就和风太一起从不易被发现的梯子处下去，到了楼下。
楼下还是那么破旧，田中踢开几块碎石来到大厅，大厅里破旧的红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哟，来了啊，田中。”骸首先打了个招呼。
“你好，骸君……你找我有事？”田中直接切入话题。
“啊，我想问问你这几天可不可以帮我们一个忙。”骸托着下巴，饶有趣味的对田中说，“这次可能算是委托工作，当然会付一些报酬，你在筹钱是不是？”
“啊，话是这么说没错。”田中有些为难，“可是这几天我恐怕抽不出时间来，我答应了爷爷要陪他，这几天都不会回到这里了。况且我还有打工，日程安排不过来……”
“是吗，真可惜。”得知了田中没空，骸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和田中简单的告别了。
接下来的一天，田中很平静地度过了。晚上他回到田中家，一进门就说道：“我回来了～”
首先应上来的是那只褐色的狗儿，他在田中脚下撒欢，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呵呵，回来了啊。”老人缓缓地走了出来，他向田中招招手，“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嗯。”田中乖巧的走了过去。
两人的谈天平平淡淡，老人问问田中的工作和生活，田中说说自己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田中打了个哈欠，他有了些困意。
“困了啊，去休息吧。”老人起身，“你先去洗漱，我帮你铺被子，啊。”
“不用了我自己来啦！”田中连忙说道。
“呵呵，你多久才来过一次夜啊，就让爷爷帮你吧！”
田中见状也不再推辞，自己拿了毛巾牙刷去洗漱去了。
第二天田中依旧有工作，他一大早就穿着整齐，吃完简单的早点就准备出门了。
“今晚会早些回来吗？”老人喝着茶，慢慢地说道。
“嗯，今天没有晚班。回来的路上我会买点东西的……晚饭我来准备吧。”田中一边系鞋带一边说道。
“呵呵，好啊。”老人轻轻笑道，“路上小心啊，太郎。”
田中扭过头：“我走了。”
田中今天工作结束的很早，他送完最后一份外卖就下班了。他去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就走上了回程的路。
路上他遇见了正在街上巡逻的草壁，草壁严肃的和田中说最近并盛晚上的治安不太好，并盛中学的学生已经连续几天被袭击了，草壁告诫田中晚上出门要小心。
田中谢了草壁，但他本人对此不以为然。要是别人找上门来讨打的话他就打回去就好了，对于和一般的不良少年干架田中有着必胜的自信。
回到田中宅，狗儿阿布就迎了上来。
“别闹，阿布，一会儿再陪你玩。”田中蹲下身摸了摸阿布的毛发就进了屋内。
“爷爷，我回来了！我买了豆腐回来哟……”田中走到客厅，对老人说道。
老人慢慢站起来，笑着：“啊啊，豆腐……我很喜欢呢，今晚拌酱油吃吧。”
煮好菜之后田中去屋内换了身衣服，再出来时老人已经装好饭，摆好菜了。两个人的晚餐很简单，没有什么荤食。
田中默默地扒着饭，时不时抬头看看对面的老人，终于他忍不住了。
“爷爷，你不再吃点吗？”
老人今天吃得很少，饭就只吃了一小口，连他平时最喜欢的酱油拌豆腐和纳豆都没有吃多少。他似乎已经不打算吃了，放下筷子看着田中吃饭。
“啊，不用了。”老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今天没什么胃口。”
“是吗……”田中不习惯强迫别人，既然爷爷这么说的话就一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再说他也只是过客，不好干涉。
吃完饭田中洗好碗筷之后到客厅里和老人一起看电视，电视里播的是新闻。田中其实不怎么关心实事，新闻对于他来说还是挺新鲜的。
半个小时的新闻很快就结束了，老人起身，慢慢的走到自己房间：“我先去躺一会儿，如果想看电视就再看一会儿吧，不过记得别太晚睡觉。”
“嗯，我知道了。”虽然这么说，但田中本人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电视节目，换了几次台之后他就关了电视，准备从包里拿书出来看。
田中走动的时候听见老人在叫他，便走到老人的房间内：“爷爷，什么事？”
“这里坐，坐吧，和我说说话。”老人自己也坐起来，笑呵呵的说道。
“太郎打几份工啊，每天好像都很忙的样子。”老人问道。
“两份，速食店的服务生和寿司店的打杂工……啊，不过寿司店那边，最近老板会让我到厨房里帮忙，我也学了不少东西。”田中说道，“这样做下去，一定可以攒好多好多的钱！”
老人又呵呵笑了几声：“努力打工是好事，但是……你才十几岁，为什么不继续去上学呢？”
“可是……高中教的东西我又不懂，不能升学，学费又是一笔支出，所以我只好退学了。”田中低头。
“……也是呢，毕竟你和原来的太郎不一样。”老人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慈祥的说道，“现在正在努力学国语吧，之前生活在国外现在很辛苦吧？加油啊……毕竟还是要读点书，以后生活工作起来才会轻松。”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我还要谢谢你呢，今年春天……太郎……那个孩子出事死去的时候……我以为我又要变成一个人了。还好那位大人带着你出现了……那位大人是神仙吧？对于我来说你也是个小天使……”老人回忆起过去，满脸感伤。
“但是我……”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只是普通的人。你也是受了那位大人的帮助吧，你也有你的苦衷，所以用了刚刚去世的太郎的身份吧。我们两个能像现在，都是因为那位大人啊。”
“……是啊。”田中低着头，刘海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
老人呼出一口气，他看看田中手上的书本，说道：“你是要去学习了？不好意思打搅你了，去吧。”
田中点点头，待老人躺下之后走出了房门。他看著书上的字，实际上却没有读进去多少。刚才老人的话让他想起了半年前发生的事情，心情有点微妙。那个人……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最后田中决定早点去睡觉，反正他现在也读不进什么。于是田中和小狗阿布玩了一会儿之后就冲澡洗漱睡觉了。
田中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久久没有进入睡眠。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他爬起来上了个厕所，顺便看了下时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十。
田中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在这里留宿的时候，老人往往九点钟会起来上个厕所，但是今天却没见他起来。难道是已经睡着了？田中看向老人房间的拉门，不知怎么心中有种违和感。
他将门拉开一条缝，轻声唤道：“爷爷？”
没有回应，果然是睡着了吗？田中踮起脚尖走进房间内，老人躺在榻榻米上的被铺中，和刚刚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
田中见老人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边，便想将老人的手塞到被子里去。田中触到了老人的手，非常冰凉。
田中愣了一下，他将整只手附在老人的手上。刚才的冰凉不是错觉，整只手都是这种温度。田中又急忙去摸老人的脖颈，那里没有跳动，平静的跟死水一样。
“爷爷，爷爷！”田中叫着，他摇晃着老人。
老人没有反应，好像真的睡熟了一样。田中急了，他又将手指放在老人的鼻孔前，空气也是平静的，没有呼吸产生的微风。
不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血液应该是热的，脉搏应该是会跳动的！田中又去摸老人的大动脉，俯下身去听老人的心跳，一会儿又探探老人的鼻息。可是无论多少次，感觉到的都是冰凉和静止。
田中在原地静坐了三十秒，然后他猛地跃起，拿起钱包向外冲去。他记得路口处有一个电话亭……
但田中没想到他一出门就和一个路过他家门口的人撞了个满怀。
也许是田中冲得太猛，他这一撞便使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地。
“疼——搞什么鬼啊！”对方吼道。
“对不起！”田中连忙爬起来，然后就抓住那个路人不放，“请问你有手机吗？我爷爷他——我爷爷他——请帮我叫救护车！”
“我知道了，你先冷静！还有放手啦，很痛的！”
“对、对不起！”田中再次道歉。
“话说……你爷爷是怎么了？心脏病发作？症状是什么样？你有先急救过了吗？”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田中急得快哭了，“他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了！也听不到心跳……我试了好几次！”
原本晚上出去买饭团回家的时候被人撞上的狱寺呆住了，他无语了几秒，然后拍拍眼前心急如焚的圆脸少年：“如果是这种状况的话你大可不这么急着叫救护车……不，根本不用叫救护车吧。”
“不用？”
“你爷爷，根本就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