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11.暗流（1）（1 / 1）

圣彼得大教堂底。一具具黄金棺椁分列通道两边，棺椁上雕刻着古老的铭文——“我在天上的父，请接纳我一切荣耀与耻辱”，走廊的最深处，猩红的披风盖着一具金色的半人长棺椁。两侧四列银色烛台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尼古思丁大主教从仆从手中接过了蜡烛，说：“高文，出去，赫伯尔，你留下。”

侍从恭敬地转身，离开前向赫伯尔微微点头示意，赫伯尔并不回应。

高文，作为尼古思丁的左右手，高文曾经多次向赫伯尔传达命令。他们一个是长老会的盾，另一个则是长老会的剑。

如今剑回来了，魔龙将再度被唤醒。

尼古思丁大主教掀开了披风，说：“当年是我亲手盖上西娅这件披风的，今天也由我来掀开它。当年切开这个龙嗣脖子的人是你，现在由你来打开这句棺材，这很公平。”

赫伯尔默默上前，这具棺椁上的铭文与众不同，只刻着“众鬼安息”。纯金棺椁上另用铁钉扣住，沉铁，锁链锁住，一切都告诉人切莫将它打开。

“我想问你一句，我的母亲也葬在这儿吗？”

“你的母亲是魔女，处以火刑之后没有尸体。”尼古思丁提醒。

“我救出她了，我带着她逃到了这里。”

“是的，但她是个魅，你在东方十几年应该知道魅是个什么东西，她们不是人，死后什么都不剩下。”

赫伯尔不再说话。

他举起东方古剑，劈开了黄金棺椁，大量的液氨挥发出来，散尽之后，只剩下一摊血水和残破的根叶。尼古思丁主教上前一步，幽幽地叹气：“她逃出来了。”

赫伯尔并不回答。

“我们给西娅和伊恩注射了太多的龙血，所以西娅才会生出那种长着翅膀和鳞片的怪物。西娅是对的，我们不该染指魔龙的遗骨，一切和龙有关的东西，我们都应该抹杀。”尼古思丁说，“所以我们遭到报应了，龙蛋燃烧起来了，我们没有办法再从幼龙身上提取血清，我们很难再制造出像西娅那样强的龙甲适格者了。赫伯尔，这是我之所以召回你的原因，你刚刚向我证明了你有打败那个东方人的实力，我希望以后到了必要时刻你能解决掉这个东方人。”

尼古思丁取出酒杯，将鲜红的液体倒满，“没剩多少了，更多地要看你自己，明天你会再次穿上龙甲，让我看看你能爬到多高的位置，之后毁灭龙甲也好，毁灭长老会也好，想要毁灭这个国家也无所谓。”

“毁灭掌握秩序的众神也无所谓吗？”赫伯尔喝下了龙血，他难得那么多话，“守卫这个国家的秩序，我记得那是你的理想。”

“没有神，只有天地自有的规律，遵循规律的秩序才是对的。如果你赢了，就证明我信奉的规律错了。那么我的神也就可以去死了。”尼古思丁将烛台扔在棺材里，披风被点燃了，西娅在这座教堂里仅剩的遗物化作了炽热的火焰。

赫伯尔凝视着火焰，心里却并没有众神或者国家，他只想起十七年的那个夜晚，他试图带着他的母亲躲进这里，但失败了，他独自走到了这里，割裂了棺椁上的一道咒印，那只是很细小的裂口，但那一瞬间，沉睡在棺材里的恶魔苏醒了，她透明的身体穿过棺椁，如莲花从深潭中升起绽放，她如此悲哀痛苦，几近绝望地向前伸手，素白的手指触摸到了赫伯尔的脸。

她看着赫伯尔，瞳孔如同远方空明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