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2.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1）（1 / 1）

或许我不应该打开那本书，这样我就可以不看到这封未曾寄出的信，那么，就不会有百年前的花妖站到我的面前，在正午灿烂的阳光下笑脸明媚地问我：“小雨，好久不见，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小雨，我不要你陪我看烟花了，只是那个问题，我等了这么久，你该回答我了：人生一世，到底该如何消除寂寞？”

春天像迟暮美人一样凋零，在这个花落如雨的季节，年轻人踩着落花走过小桥，打开了他老师为他留下的一间书斋。

花弄影猛得回头，尘封多年的屋子里突然洒下阳光让她有点无所适从。花弄影半遮着眼睛，看到阳光里飞扬着尘土，颀长的人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而叶雨看到的仅仅是满屋的破旧书画，大多乱摊在地面和桌子上，上面堆了厚厚的灰尘。

“唉。”他轻轻叹口气，放下行囊，拂去了正对门的一幅画上的灰尘，画上有题诗，是首《金缕曲》。

“德也狂生耳！

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

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

不信道、遂成知己。

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

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

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寻思起、从头翻悔。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然诺重，君须记！”

叶雨反复读了几遍，连赞了三四声好。又仔仔细细去看画，画的是烟雨江南小桥流水，桥头一簇红药，格外醉人。

“画好，词也很好，可惜词和画并不相配。”叶雨叹气，随即细细擦干净了，重新挂到墙上。

花弄影松了一口气，真是的，本来又有什么好着急的呢，她是画里的花妖，还怕被一个凡夫俗子发现吗？她索性不再去管别的，只认认真真地享受起阳光来，到底啊，阳光最好了，画画的人着实不好心，画了个江南雨景，可她到底是朵花，花怎么能不爱阳光呢？花啊，看到阳光就很开心了，开心了就要唱歌：“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正收拾东西的叶雨突然顿住了动作，片刻后，又继续忙碌起来。这小小的停顿花弄影并没有注意到。

夜深了，叶雨托着一盏灯走到画前，轻轻说：“我师父告诉我这间房里有鬼，所以才被遗弃了这么多年的。那个鬼，是你吗？”

花弄影惊愕得后退两步，把自己藏在桥后面。

“怕什么，我也只不过，我也只不过……算了，睡吧。”叶雨把灯吹熄了，只剩下一点点清丽的月光。

“等等。”花弄影从画中跳出来，略显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叶雨回头，月光穿过窗棂照在花弄影的脸上，就像古老的图腾。

“那个，怎么说呢，鬼和妖是有差别的，我是妖，不是鬼，所以……”

“不用说了。”叶雨打断她，“这些东西不重要。”

花弄影蹙眉：“你们人类都瞧不起妖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