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2.双生花（1 / 1）

月色如银，透过窗子照在祝羽楼的侧脸上，使她的面庞一半明如霜雪，一半沉在浓郁的黑暗中。

她默默地擦拭着琵琶。一个贫寒的琵琶女本不应该有这样好的琵琶的，紫檀的背料，玉石的凤枕、山口和六相。琴头上有彩蝶的花纹，栩栩如生。就算是宫中乐师所用的琵琶都不一定比不上这一柄。

这样的琵琶确实不应该属于她……

有人敲了敲窗子。

祝羽楼抬头去看，是白天那个白衣公子。

“祝姑娘的琵琶我认得。”白衣公子带笑说。

祝羽楼敛回目光，并不回应。

白衣公子摇着扇子说：“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很久以前这把琵琶被一个女孩在无意中看见了，女孩当即喜欢上了它。她不管家里一贫如洗，就算是偷也想要弄到这把琵琶。可一个小孩子不可能在偌大一个商队中来去自由，不出意料，女孩被抓住了。她的父亲急忙赶来救她，并且用家传两把宝剑中的其中一柄把女孩和琵琶换回来了。可她的哥哥不甘心，那两把剑本来该是一柄给自己，一柄给妹妹的，就像两个人要在一起一样，两把剑也不能分开。哥哥和父亲吵了架，在夜里独自去追赶远去的商队，要夺回那把剑。等到父亲发现哥哥离开的时候，商队和哥哥都已经不见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和哥哥。祝姑娘，你说故事里的妹妹是不是很可恨？更可恨的是悲剧是她一手制造的，但是她却没有收到半句责怪，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女孩凭什么能拥有这么多的宠爱呢。祝姑娘，你觉得呢？”

祝羽楼清清冷冷地回答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提醒一下你，十一年前你失去了兄长，今天你会失去父亲。”公子浅笑着说，“你父亲到二里外的树林里祭拜你哥哥了，有三个人正在那里等他，你说它能够活着回来见你吗？”

祝羽楼手一颤，随即稳住了，平静问道：“为什么帮我？”

公子轻抚琵琶，弹出一串明亮的泛音，在清朗的乐曲里，他含笑说道：“我想看看，一个柔弱的女孩放下琵琶拿上剑后会是什么样的姿态。”

祝羽楼从父亲房中拿出了剑匣，当匣开剑现的那一瞬间，剑上的血腥气味在多年后依然浓郁不散。这是一柄赫赫有名的凶剑——兰隐，它曾与长生剑为一对，并称兰隐长生。兰隐极轻，做工精致。看上去很像把文剑，而长生偏重，宽柄厚刃，以鱼鳞式花纹装饰，所以有逆龙鳞的别称。祝羽楼拿上剑背上琵琶走出了客栈。

她慢慢地走在月光底下，沉默而冷静。

她不熟悉玄都府，两里外有很多小树林，她并不知道要去哪一个。况且，她有自知之明，她就算去也没有什么用处，她只是个弹琵琶的女人，就算拿着把绝世名剑也不可能立刻成为一个用剑的高手。并且，那个男人的话也未必可信，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过去，可这不能看出他想要做什么。如果他想要帮自己，那么她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如果他只是在骗她，那么她还需要好好想一想为什么。

又或许，这时候还能如此平静的原因是——

“羽楼，如果我的仇家找到了我，我不会还手，你也不要为我报仇。这本来就是我必须偿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