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三(1 / 1)
还是像当年那样,李意循报了名,进到军营里,又碰见当年的赵长义,一路升职,获得杂号‘力猛’,而吴柳那时候也获得好生生的活着,吴敬琏也还是当年的那个愣头青,和李意循两个关系甚笃;徐杰还是那么忧国忧民的大爱天下。虽然很多时候时间的流失有些不清楚,可是李意循脑海中应该清清楚楚出现的事儿,都一桩桩、一件件的重演,可是不管李意循怎么努力,要发生的悲剧,一样发生了。
深深无力感让李意循的意识剧烈震动,她救不了吴柳,就算她没有去好大喜功的追击;她救不了顾传芳,就算她没有那么深入敌营,顾传芳还是死了。
这个幻境出现,是要做什么呢?
意识有些消沉,李意循这日跟着大军破城,此时已经到了夜里,手下人去另一个方向,李意循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往一座花楼楚馆而去。里面没有灯火,寂静的城中,本该喧闹的街巷安静异常,寻着自己的目的地,李意循推开了这座馆子的大门。
一切没有变,汝汝在这儿,也正是正好赶上,已经见了很多过去的人,可是面对汝汝,李意循还是有些激动。
“你没事儿吧,我是李家军的。”李意循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强装镇定,汝汝还是初见时候的少女年岁,青涩中的美丽,是人都能看见。
“......”也许是汝汝刚刚经历的恐惧,并没有回答李意循的话,只是低头沉默。
“这里还有些危险,跟我走吧。”李意循伸出手去,想把汝汝拉上马,可是就在汝汝伸手的时候,李意循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清汝汝的样貌。猛地想起那时候的师傅,李意循一个松手,没了借力之处,汝汝摔了下去。
“啊——”汝汝的惊恐再次出现,“你若是不愿带我走,不带就是。”
“没有没有。”李意循下意识的要解释,但随即,她想到那时候破解阵法的情形,自己是打了师傅一拳,在解开的。难道要打汝汝?她已经在这儿耽误太久的时间,应该当机立断,可是虽然汝汝的面目并不清晰,但她能感觉到汝汝的情绪,接近这馆子的时候,汝汝的恐惧和绝望;被自己救了之后的欣喜;掉下马之后的不安,以及现在的绝望。
面对汝汝,李意循总是不能下得去狠手。当年如斯,现在亦然。
“你上后面的马,阿大很乖的,我就在你前面。”终究还是不能放开她,就算是幻境,自己也不能再让她去凉州了。这回李意循一只手拽着阿大的缰绳,竟然会担心起一向乖巧的阿大,会自己跑丢,是因为后面的人,变得重要了么。
李意循牵着阿大去往军队汇合,想把汝汝直接交托给一户人家,感情还没产生的时候,就斩断吧,就算不能改变别人,汝汝也不能就这么——
不过两人走了半晌,都没能绕出这条街,李意循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回头一看,自己手中阿大的缰绳只是一根绳子,汝汝连同阿大都消失了。
李意循丧气的摔掉绳子,“混蛋!”
从豆豆身上跳下来,回头跑了几步,左脚右脚拌在一起,整个人都扑倒在地,无力之感从未这么浓烈,“这么大的风,沙子迷了眼啊。”李意循用手捶地,然后用她几天都没洗的外袍,胡乱的一擦脸,拍拍身上的灰土,站起身上马。“不要让劳资抓到你个小人。”李意循冲着天上一喊。
略略思索,李意循向后一扯缰绳,带着豆豆又往刚才见到汝汝的馆子里。
果然,这里还是像刚刚过来一样的寂静,李意循跑着跑着,突然感觉到后面多了什么,一回头,刚刚消失掉的阿大竟然再次出现......
“公子,我们已经找遍了蓟州,刘家人的惨案,消息也传出去了。”刘畅当日因为刘纹出门,得了一天休假,他跑去逛庙会去了,因此逃脱一劫,等他回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他差点以为是李意循的亲兵把刘家人都杀了,后来弄清楚之后,倒是替自家公子忧心起来。
“知道了,去吧。”刘纹那时候眼睁睁的看着,李意循昏迷着被人带走,身上的伤不断的流血,手臂无力的垂着,那种样子的阿循,不曾见过,更不曾想过。
战无不胜的李意循,天生的将军李意循。
刘纹意志消沉,他们两个当时在雪原之上,那人还英勇无比的保护着自己,像是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到她,但只是小半个时辰没见,竟然就成了那幅样子,三天了,都没有下落,消失不见真是让人...
“督军,我们刚刚找到了将军。”推门进来的是赵长义,他身后跟着几个人,一副担架抬着个人。
不断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红色的担架。
“阿循!”刘纹从椅子上站起,快步到哪担架前,想看,却又不敢看,“她,怎么了。”刘纹的声音颤抖,有点儿不相信这个毫无生机的人是她。
“我们找到的时候,他们在做着什么,不过看见我们闯进去,没怎么抵抗就跑了。将军,这幅样子,李兴已经去找大夫了。”赵长义说完,李意循已经被安置到床榻上了。
“阿循,还活着吗?”刘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沉默的看着赵长义等人忙忙碌碌,好像神思已经飘去了海外,突然地来这么一句。
“现在,还活着。”忙了半晌的赵长义,转过头来,朝着刘纹安慰。
“活着,就好。”刘纹全身力气消失,脑子一空,天旋地转的倒在地上,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低声念着,“还好。”
李意循失踪三天,刘纹三天没有合眼,终是放心的昏过了过去。
相思是什么?
就是每天都看着,都不能忍住想念。
对李意循是仰慕还是爱恋,对刘纹来说,没什么差别,他只是认准了一个人,随之而来的是对她的各种包容,不似一般女儿家的豪迈,讲起话来还会带几句不雅的词儿,有时候又会文绉绉的念几句酸诗给自己听,从五六年前,刘纹的所有感情,都只用在一个人身上。
刘纹的愿望不大,仅仅是想要每天能看看她,或者说两个人能讲几句问候,就能满足。
昏迷的人有没有意识,刘纹不知道,李意循这次昏迷,和上次在凉州的时候不同,那时候虽说危险,可是不论是军医还是别人,事实上都是很乐观的。这次,李意循的外伤随着医治,慢慢好起来,可是人却毫无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