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味瓶（1 / 1）

他们来到一家非常有名的法国餐厅，众所周知，拥有来自法国顶级厨师。餐厅的装修风格更是别具匠心，四周都是采用全透明的钢化玻璃建筑，没有了冰冷的墙壁阻隔，可以一边用餐，一边将夜景全方位地纳入眼底。像今天这般晴朗的天气，夜晚甚至可以看到闪闪的星星，可惜现在天还亮着。所以，这里成了追求浪漫的不二之选。

餐厅里的气氛非常好，没有嘈杂的声音，尤其是在VIP包厢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都知道，必须来感受一次正宗法国西餐的味道。因此，人多得连餐厅的普通座位都特别难预订到，何况是平时一般不提供的，高服务VIP区。

主厨亲自送食物过来，看着精致的它们，许洛依迫切地想好好品尝一番。

“哎，VIP包厢不是要提前半个月预约才可能订到座位，你怎么办到的？”她一边自如地切着牛排。早就听说这里有多难进来用餐了，挤破脑袋都挤不进，没点人脉关系，哪能坐在VIP包厢里。

“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见你讲这么多话。”他没顾许洛依的反应，接着说，“我是这里的常客，包下了这间包厢，这里不会被狗仔拍到。怎么样，不错吧，专属。这间的风景属最好。”显然对这次安排洋洋得意。

果然很特别。她“噗嗤”忍不住笑出声，好像被附体了，和自己简直一模一样的奇葩爱好，喜欢一家餐厅就是那么任性，偏弄出个专属。现在换位思考想来，原来从前其他人看着自己时，还真蛮好笑的。

“笑什么？”

她收回笑容恢复状态，瞅了一眼身上穿着的T恤牛仔感慨：“那我穿这样来不是显得太随便。”

“没有，挺好的。要不下次换正式点的再来。”顾言祁咧着嘴，嬉皮笑脸的。“怎么突然觉得你不像个打工妹。”不管是娴熟地切牛排，还是喝红酒，顾言祁简直不敢相信，平时节俭的打工妹吃起牛排仿佛很熟练。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像电视剧里一样，绅士地为她一块块切好牛排。

许洛依朝他翻了个白眼。再看看时间快6点半了，趁机转移话题，“哎，我上课要迟到了，方便送我一程吧。”

车子停在校门口。许洛依连跑带跳幸亏及时赶到教室，学生会正好在查人，她气喘吁吁地在门口张望，看到半空中朝她挥动的手，才安心地走到座位坐下。

“刚开学两个礼拜，周三你就早到一次不行嘛！每次检查说‘在路上’的这个理由真是烂透了。”

一般晚自习会有学生会的人来检查出勤率，每次她一迟到，安安就用同个理由“还在路上”来拖延时间。安安是她的室友，本地人，在乡下长大的缘故，为人直爽淳朴。俩人合得来便搭伴了，合作如此契合。除了这个，还许洛依总是麻烦人家带书。

死活抢不过安安手里的书，许洛依开始软硬兼施。“亲，我错了，晚上请你吃烤串。乖，先把书给我。”

“你拼命赚钱，难道就是为了请客。”安安生气地把书丢给她。其实安安只是不愿意看到她生活的辛苦，来来回回赶，毕竟学校离咖啡吧有20分钟的路程。知道她赚钱辛苦，哪能随便请客。

“是是是，教训的是。”许洛依往安安身上蹭了蹭，她也知道小丫头在心疼人。本来只是借肩膀偷偷趴一会，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又该被教训了。她眯着眼睛，瞄了一眼边上专心学习的孩纸，缓了口气，慢慢地移开自己的头趴到桌上。

下周国庆放长假，大家都盼着可以回家了，连安安也要回家。她却不知道一个人留下来该干嘛，竟可悲到如此境地。

爷爷，你不是说过会一直一直陪着我，你不是说过害怕怯弱的时候就告诉你，你不是最心疼我了，你不是要等我嫁人吗？现在我没地方去，也没有家，连你也不理我了。爷爷，我好像快坚持不下去了，好像想着你也坚持不住了，对不起，我还是这么胆小，我还是没能强大起来，对不起。

支撑了两个月，再也难以压抑在异地感到的害怕无助，会因为生计、学习的压力喘不过气，也会偶然不想这样继续下去。

“洛依。”安安发现她不对劲，安慰的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只能用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忍了这么久，好好哭一场吧。

“没事。”控制不住眼泪，难过的抽泣声越来越急促，许洛依匆忙跑出教室，她不想让同学看到，以至于太难堪。

操场上没有路灯，月亮静静洒下余光，竭力驱走黑暗，在这幽静的夜里，清风轻轻吹拂着。她不停地跑着，记不清到底跑了多久，哭了多久，终于筋疲力尽，躺在草坪上望着天。不知道安安是什么时候来的，拎着一带啤酒，她侧着头，勉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我请客尽管喝，诺。”安安开好一瓶递给她，然后又为自己开了一瓶。

碰了碰啤酒瓶后，许洛依灌酒入肚。

这一夜，又在酒精的催眠下才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