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破店(1 / 1)
“有人曾问,世间可怕的是什么?而我觉得是流言,流言出自人口发自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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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长得娇,她无愧这个丽艳的名字,她守着黄沙中的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店。
多少年来政府改革来改革去,这沙漠中的店过着自己的生活。她也不晓得外头怎么了,反正政府里不会为了这一个店而大费人力物力通电。
她有一头水蛇一样棕黑色的大波浪,是她扯了不知道多少次身边的小孩的耳朵才让她学会烫的。先是把圆柱形的铁棍放入炭火中受热,再把它拿出放到一定的温度。
这温度不能太高要不会烫坏头发,温度也不能低要不会烫不出型来。
最后发量取等量,以片状均匀铺在铁棍上。过一会儿,你得把手捂在头发外头感受这个温度,鼻尖上有时候还会闻道一股刺鼻的味儿。想来是头发烫好了。
每每这时候身边的小妮子总会嘟着嘴抱怨:
“阿妈,外头的世界都用电了。卷头发的吹干头发的啥啥都是电,咋还用这些啊。”
妮子准又是在哪个客人那儿学来的。她举着她枯瘦的手敲敲面前孩子的额头,孩子面黄肌瘦脸皮上四处干得起屑。
娇娘很小的时候跟着以前的阿妈守着这破店。那时候她也无不向往外头的世界与生活,在她十八岁的时候趁着阿妈不注意,跟着比她还大十八的客人跑了。
可她还是回来了,却是在七年后。机灵的眸子被抹上一层雾,丰腴的体型变得纤瘦,肌肤比之前白了很多。
历经沧桑的样子没了以前的灵动,却是沉淀了不少。
现在娇娘成阿妈了也学着之前的阿妈一样卷着水烟,卷着一头的卷发。然后穿着暴露依靠在自家的门栏前,吐着烟雾望着夕阳落下。
或许她是想起了外头的世界,或是那个男人,又或是当初傻傻的自己。
其实人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就像现在多少人想着丛林探险、沙漠求生。然后路过这个店或是被娇娘给救了,反正啊这个荒漠中的破店名气倒是越来越大。
来这儿讨杯水喝、要碗饭吃、借个宿什么的。然后旅社找她合作,编辑找她采访。
娇娘看了看身边的小妮子,枯瘦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从怀中掏出一罐面霜。
小妮子自那以后总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给这个客人端茶,给那个客人倒水。手脚麻利,没了以前的怨言。
她很喜欢在闲暇的时候坐在一边,听客人们讲述故事。
什么外头又开始打战了,原来在沙漠上面飞行的是飞机,有些飞机很恐怖会投下□□。好像有个叫里恩国的被毁了,一个叫摩西尼国的封国了,原来这个叫卡忒的大陆上有十二个国家。
知道的越多,小妮子笑的越是开心。天真无邪一览无遗。
她算了算日子,今天是那人来的时候。
那人连着来了七年,每年的夏季八月初,然后在她的店里住上三、四天。
像往常一样,她会把走廊走到最底的房间留给他。那房间是背光的,它仿若是生存在最阴暗的角落,也正是如此这房间喜爱的人少。偏偏这个怪人喜欢。
为何说是怪人,他不爱说话,面上没有多少情绪。喜欢吃白米饭加两颗生鸡蛋配上一两白酒二两水煮肉,喜欢躲在房间里头呆上三日足不出户。喜欢穿着破旧的军服,踏着军靴,头发凌乱胡茬满脸。
然而这有什么关系,这人来送钱的,而且还这么好服务。她欢迎还来不及呢。
这不,他来了。
娇娘灭了烟,瞥了一眼黄沙,而后往里头走去。屁股一扭一扭,一旁好色的男人一脸□□盯着她的臀部,然后伸手一拍。
说道:“真是嫩啊。”
是的,对于娇娘来说那个怪客人的行为不算什么。最讨厌的则是这些色眯眯的禽兽。
她也不置气,往边上一躲娇嗔道:“手上长□□啦。”
那人猥琐一笑,露出一口令人作呕的大黄牙。
“是呀。可想死我了。”
最后见着娇娘的屁股一扭一扭进到柜台后边,他心痒难耐,猛地灌了几口酒,两眼一眯猥琐的想到:
这徐老半娘,风骚的很啊。
“小妮子,叫厨房的阿贵备一碗白米饭,两颗生鸡蛋,一两白酒,二两水煮肉。”她倒再也不看那人一眼,这种人她不会放在眼里。
“那个怪人来了?”小妮子的皮肤好了许多,没有那么起屑。双眼大小中等,还算是明亮。只是这双嘴巴啊,说个不停。
“这人还真是年年如此,不知道是不是看上阿妈你了。”说罢蹦蹦跳跳往后厨走去。“若是真瞧上了,阿妈你可别忘了我。”
她侧头瞧了下外头,天黑了。继续说道:“等我吩咐了后厨,就来点灯。”
话说回来,这怪客人看上她,不可能。
娇娘不说情场多年,光是在这种地方长大,谁对她有意谁对她没意她可是一眼就能知道。
那个怪人,每年来此。在她看来可能是某种寄托或者依靠。绝不是看上她这么肤浅的东西。
吉普车扬起两层黄沙,车头一转。稳稳当当停在这店门前。
他把它停好,最先踏上黄沙的是一只穿着军靴十分有力的脚。而后起身,都快褪色的军大褂上抖落纷纷黄沙,褶皱的裤脚中不知藏觅了多少。往上看去,只见这人一脸的大胡子,再上是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在这一团看似黑色的毛绒中,带着副墨镜。
他摘下眼镜,仰望这店。小妮子恰巧出来点上红灯笼。
她朝他打了招呼,然后继续她手头上的事情。
四周黄沙无边无际的蔓延,这中立着一座黄土木板砌成的房子——还真是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