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燕台(1 / 1)
燕台春府□□燕,春穆烟和春鼓艳。
燕台夏庭醉已卧,暮然回首夏冰吴。
燕台秋院靡靡音,一曲罢了秋霜芙。
燕台冬菀寒三友,冬梅竹墨与本松。
马车铺满白色的绒毛,上面偏偏起舞的两个姐妹花。
妹妹名□□鼓艳,身着一袭红衣,眉毛微挑,眼线上翘,红唇浮着妩媚的笑。自信扭动身躯,仿若在红火之中起舞的青蛇。
姐姐名□□穆烟,身着水蓝,眉毛淡而微蹙,眼神之中含着淡淡的悲凉。那嘴角挂着的点点笑意似乎是她给人最大的表情。悠然的扭动身躯,就像是沉浸在梦中的白蛇。
后面的马车驶过,微风卷起白帐传出一阵醇厚的酒香。
坐在里头的正是号称千杯不倒的夏冰吴。此人饮酒极为厉害,闭眸一嗅她便能知道这酒的产自与年限。
正是因为她有如此特技,在燕台美女如云里头脱颖而出成为夏庭之魁。而她也定下一个规矩:卖艺不卖身,若想她卖身,先将她喝倒。也恰恰是这十分傲气的性格吸引了一大票想将她喝倒的恩客。
接着后面一辆,端坐一位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的女子,五官周正行为举止无不大家闺秀,此人名为寒霜芙。正端端正正的弹着琵琶,纤悉洁白的手指拨弹,嘴巴张合一曲唱词《女驸马》——
“民女名叫冯素珍,自幼许配李兆廷。爹娘嫌贫爱富贵,诬陷李郎入□□。民女只为救夫命,千里奔波到京城。实指望,取得功名夫有救,又谁知,却被招选进宫门……”
唱到动情之处还能见着她的双眼满含泪水。看来她也是一个外冷内热感性之人啊。
最后一辆车内坐着三人,一人吹箫一人古筝一人吟唱。三人有着难得的默契,这让人陶醉的音律紧紧融合一起。
此三人正是冬梅、竹墨还有本松。
冬梅眼波流转,竹墨静若处子,本松笑靥如花。三人算是燕台花魁中最小的了,才十二三岁。因此双眸中有着明亮的光芒,只属于孩子的童真的光芒。
霸之趴在窗沿,半个身子都快拱出去了。只见马车内的人,一个个下车缓缓走入阁内。室内,闻道无奈拍拍她的肩头说道:“她们进去了。”而后朝另一边的窗口侧了侧头继续说,“那边。”
她听后,忙跳下椅子,几步跑去推开木窗——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巨大的房子有着她所居住的小岛四个大,里头人声鼎沸,小二手拖木盘穿梭在众人群之中,矫捷而敏锐。各色姐姐身穿各色衣衫,如似春天百花齐放,相比争艳。燕台七大花魁就像被众星拱月一般走上木阶梯各自回了房内。
大大的房子就像一个小小的社会。每个人都是千姿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
对于霸之而言。今天的场景或许她铭记一辈子。
看着霸之这样一幅心向往之的表情,闻道收了心中本想说的话。缓缓吸了一口烟,又轻轻吐出。
逆以杉倒是早已融入了这个氛围,他叫了几个姑娘。一个给他剥葡萄一个给他扇风一个给他捶肩,那表情别提多开心了。
“诶,闻道。怪不得你这么喜欢这里。这地方若是家的话该有多好啊!”
“喜欢这里就住这里吧。只是得花一点钱。”他说道。
“别那么俗好吧,闻道。”他咂吧咂吧嘴,咽下葡萄继续道:“刚刚你一来的时候那个老鸨可不是看到财神的表情哦。”
这家伙刚来没多久居然了解了这么多。霸之心中暗想。
我们把视线转回‘蜚然非然’,酒会已到了尾声,王崇义一一送别客人。瞥见外头的新月,不时驻足观赏。正因为几杯酒下肚,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水。半个月的风吹雨打使得她肌肤黑了些许。微风卷进,簌簌颤栗。
忽而,只觉一暖。身上多了一件褂子。
她转头看清了眼前的那人,点头示谢。
四皇子都君无花喜穿素雅的衣衫,这与他平时的性格很像。淡淡的笑,淡淡的蹙眉。总是好脾气从不发怒。
夜幕中,繁华的皇城似乎还没沉睡。两人走在街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的与他们碰撞,而那人总能把她护住。
“你怎么来了?”先开口的是王崇义。
而身侧的四皇子却到了一边卖馄饨豆浆的夜食小摊前。放下几颗铜色珠子(铜株即地株),说道:“一杯豆浆。”
大婶勺子一挥大勺兜出似云似雾轻柔的馄饨,麻利一盖。洪亮的嗓子喊道:“老板的混沌好嘞。”然后麻利送到那人面前,又疾步回来。
“公子要带走还是在这儿?”
“带走。”无花顿了顿继续道:“稍微甜一点。”
“好嘞。”说罢从台面拿出一方竹杯,大勺一勺稳稳倒入,正正好一杯不多不少。她一边收钱一边目送无花,一边感叹道:“若是我家的虎子有这公子一半的文气该有多好啊。”
两人继续一步又一步的在繁华还没沉睡的皇城走着。崇义双手捂着豆浆,无花两手交错收进宽大的衣袖之中。
“呃……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在这儿。”
每年的五月圣上都会带上众皇子公主妃嫔去东锦吃斋一个月,国局之事都由圣上的师傅回无为太傅主持。而他们渡海回来正是五月中旬,按常理来说四皇子都君无花应该不在皇城。
“生病了。”
“生病?”王崇义惊讶的转头看着无花。病黄的肌肤,孱弱的肩膀。细瘦且长的手臂,还有那总是毫无血色的唇色。才几个月不见,他竟瘦成这样。担忧问道:“何病?太医可否开药了?”
“只是发热而已,喝了几天的药,应当是好多了。”他缓缓说道,一字一句慢慢吞吞。他总是喜欢盯着看她发亮的眼睛,缓慢陈述。
王崇义点点头,而后踮起脚尖温暖的手背贴在他的额上。
如此近的距离,四目相对。
“你啊,生病了为什么还来。”说罢,将手中的豆浆塞到他的手中命令道:“喝完。”
无花愣愣的看着手中温暖的竹杯。这个位置,是她方才触碰过的。而杯沿这个位置,也是她方才咬过的。
她像小狗一样,喜欢露出獠牙——嘶磨。
而他不由自主的覆上杯沿留下痕迹的位置……
她满意的看着他饮下那杯豆浆,笑着问道:“好喝么?”
“恩。很甜。”他答。
对于四皇子都君无花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有两人:一是其妹,一是王崇义。
妹妹是他生存的动力,崇义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却又觉得不可或缺的情感。
无花默默将杯子藏入怀中,缓慢说道:“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崇义点点头。
走了一段路,只听——“崇义,无花。”
未见其人,却闻其声。不用说一定是朱即了。
抬头望去,只见那人左手搂着女人,右手朝他们挥舞。兴奋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崇义一打量眼前的房子这不是闻名都君大陆的燕台么。这个家伙早早离开酒席说家中有事,原来这就是家中的事啊。
“姑娘们,若是你们谁将这两位公子爷请到楼上来,本公子打赏她十颗水株(银子)。”
话刚说完,一群姑娘团团围住他们两个。东拉西扯,无花想护着她。却没想到被推揉到一旁。素白的衣衫脏了。
“等一下!”崇义吼道。
姑娘们似乎被吓到了,个个停下。盯着他看。忽然想到眼前的那人可是十颗水珠啊。又一哄而来。
“我和你们一起走。”崇义继续吼道。
一群人包括坐在地上的无花,一脸惊奇。
她继续说道:“这样大家都有钱了吧。”
“今天就要把那家伙的钱掏空。”
这下,换朱即一脸肉痛的了。从怀中掏出一方做工精良的布囊。每人分十颗水株。
“噔”最后一颗金株掉落在地板。有节奏的发出音阶,最后哧溜的滚走。
朱即赔笑的看着眼前最后一位姐姐说道:“金株难换开,现在又掉了。那掉了话就……”
“朱郎会帮我捡回来的吧。”那人风情万种的坐在圆凳上,轻轻撩起裙子,露出半截又白又嫩的肌肤,还带着香味。
王崇义顿时毛骨悚然。
无花看着她,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无奈的坐在一旁。
另一边。
耳朵十分灵敏的霸之听见有什么东西滚来。顿时趴在地上寻找。
只见一颗金色发亮的珠子正好撞上她的鼻尖。
她捡起朝他们炫耀到:“你们看,我见到一颗漂亮的珠子诶。”
“哦。”逆以杉随口应答道。
闻道本想也随口应和,可定金一看。那真是不得了啊。天株也叫金株,有的人一年的工资也就十几颗水株(即银株)如今水株和金株的比例是37.7181:1就可知道天株的值钱了。
他接过珠子,笑道:“霸之真是好运气啊,刚来第一天就见到好东西。”
“好东西?”
“是啊,够我们在这边玩个五六天了啊。
“哇,那我可以吃很多东西么?”
“当然可以啦,但是你又不会使用,要不你要把这个珠子给我……”
正在闻道又各种好词夸奖霸之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是一个低着头似乎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的人。霸之曾想问时。
闻道已经将她的嘴捂住,干笑几声说道:“这家伙真是酒喝多了啊。”然后朝着那位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陌生人的人说道:“兄台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