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生还(1 / 1)
第三日,清晨。
天一望无际蓝成一片,地黄沙漫漫褐黄的晃眼。
死寂的沙漠上,三人背靠背相互支持。
“我们会死在这里么?”开口的是王崇义。发髻散落,黑而油亮的发丝凌乱的垂挂在她的脸颊,贴在她嘴边。嘴皮干燥的翘起,连舔唇润润的力气都没了。
“不知道呀。”回答的是霸之,平时精神非凡的她。现在就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奄奄垂下头来。
忽然,她摇摆起身。暗淡的眸子泛着光望着前方,颤抖说道:“那是湖水么?”
余下两人吃惊转头,随着霸之的目光循着望去。漫漫沙海,哪有一滴湖。
抬起颤抖的脚一步拖一步往前走去。水,是水……
“不可。”尤师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飞身将霸之扑倒在身下。
面朝热腾腾的沙地,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仿佛还能闻到烤肉的味道。
顿时清醒的霸之,用尽力气扭身。两人四目相对。而后尤师里虚脱般倚在她胸前,无奈道:“没力气了。”
脸上沾满黄沙的霸之,推推胸前的那人。嘟着嘴道:“好重呀。”
尤师里听到,有气无力道:“把我推开。”
“没感觉到么,我正在推呢。”她抹了一把脸,欲哭无泪道:“推不开呀,我也没力气了。”
漫漫黄沙之中,三人就像是被世界遗弃。剩下的或许只有等死了。
忽而,霸之只觉一边微微凉。她缓缓转头,只见一个接近透明的人儿,把自己透明的衣袖拉开,想为她遮住一点点烈日。可是,她仅仅只是一缕幽魂。
“你怎么来了呀?”霸之轻声道。喉咙干的,使她发声的时候都觉得有千万把细针戳她的喉咙。
闻言的尤师里和王崇义缓缓侧目而来。哪有什么人影呀,霸之是见到死前的跑马灯了么。
“来看下你们是否安全。”锦芳道。
霸之看着眼前的魂魄,说不出是安全还是不安全。她只能看着她,开口问:“你说,该如何呢?”
锦芳环顾四周,思虑道:“我从结界进来,便是四处都是沙海。所以或许这个沙海四处都遍布结界。”
四处都有结界,霸之思虑。
“你非人族。或许你能解开这里。”锦芳道。
我……
脑中出现一个声音,闻声就能感到这声源的人呀定是个雨中翠竹一样安静笔直的男子。
破解结界方式有二:一则找出结界生门。
她看看四周,四处都是沙。哪来的生门呢。
二则破坏里面的平衡。
她又沉沉思虑,怎么破坏它的平衡呢。
“霸之。”胸前的男子忽然轻语道。
“恩?”
“若此次能平安,我便做你的师傅。”
“为什么?”
“教你人世间的规则。”他听着她胸膛上的节奏一次比一次强,一次比一次快。
第一次,第一次听到尤师里在一天内说如此多的话语。锦芳看着霸之胸前的男子,婉然一笑。
空气仿佛凝滞,在霸之呼出一口轻气想回答他之时,仿佛世界又开始运作了。只听重物砰然落地的声音——是王崇义不堪炙热,昏厥在漫漫黄沙之上。
霎时间,在她昏厥的那一刻。王崇义周边兀地出现一棵干枯的只剩枝干的树。寂寥的沙域,寂寥的树,诡异的是这树上居然结着通红通红的果子,小小的和樱桃极为相似。
黑枯的树下,一具具骷髅被黄沙埋没,只剩零星几根骨头。
结界被破坏了。锦芳看着眼前的树道。
霸之闻声。轻轻推了推胸前的男子。男子没有反应,他也昏厥了。
烈日炎炎,从在西边缓缓升到顶部。顶头直照,黄沙就像一个巨大的锅,要将他们蒸熟。
她无力的想闭目。耳边又一次响起锦芳温柔的音调。她道:“你别睡着,你不能睡着,外面他们都在等你们啊。张北,吴子谦,陈平……”
干枯的枝桠上,一条颜色和枝桠没有丝毫差距的蛇。慢慢落地后,它“蹭蹭蹭”爬到霸之身边,褐色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女子,吐着暗红暗红的信子发出“嘶嘶”让人毛骨的声音。
“你……想干嘛。”霸之谨慎问。
“嘶嘶……”
“放我们走可以么?”
“嘶嘶……”
霸之看着眼前的蛇,若有所思的点点。
忽然间,这寂寥的沙漠刮起大风。这风不对劲,锦芳伸手挡之,却不想被吹得消散。霸之看锦芳消失正想叫喊,空中垂落一颗豌豆大小的水珠,一下一下,越发急切越发暴躁。
那漫漫雨水中,蛇化作人形,一头殷红的秀发,淡红的细眉,细长的眼角边一颗猩红的红痣,面部带笑,却给人难以言喻的诡异之感。发白的的肌肤,纤长的手一伸,便摘下高处的果子来。他递到霸之面前,手缓缓张开。那通红的眼睛,盯着人看。总觉得难受。
处在弱势的霸之只能伸手把它接过。
-
在王崇义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在她的房内了。
仿若之前在沙漠只是一场梦境。可刚想开口,喉咙里的干痛让她眉头深皱。
一切都是现实。并不是梦境。
他们呢?
她缓缓起身,伸手把屏风上的外套取来。细细穿上,步步走出房门。
门一开,强烈的阳光让她不由的闭目。
鼻子轻轻嗅着,咸咸的海味儿,温柔的阳光味道还有那群不爱洗澡的臭男人味道。
一切的感觉,还是如此这般。
甲板上,男子披着外衣,腰间挎着柄刀。
“霸之没有回来。”他这话是对身边的王崇义说的。
她一听,身形一顿。
船在继续行驶。
“是她救了我们。她把我们放到小舟上,让碧带着舟来找启程归去的主船。问了碧,她说霸之并没和她留下什么话,只有‘平安送他们回去’。”他静静的叙述,平时不爱多说话的他,不知不觉中说了这么多。或许他本身就是喜欢说话喜欢热闹的人吧,可总有什么压抑着他,使他把本身的性格压制。
船在继续行驶,可是却少了一个人。忽然出现的人,忽然的消失了。
夜晚,是到了晚饭的时辰了。陈平端上一大锅鱼汤。环顾四周,低眸自言自语道:“鱼汤又要浪费咯。”
清晨亦没有恼人的声音,不时觉得有些不正常。
船行驶着行驶着,距离霸之离开已有3天多了。似乎船上也没有人再提起她,因为谁都明了,他们不再相见,自那以后便是永别。
一天又将过去,日落西山。夕阳拉长船只的影落。寥寥海域,仅一艘船只,孤孤单单。
尤师里抱着刀,凝望落下的夕阳。心中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天在沙海,或许说,这三天来他一直都不曾忘记。那个心跳铿锵有力的女子,还没答应他是否成为他的徒弟呢。
他无奈笑笑,却不想被挚友吴子谦抓个正着。
吴子谦问道:“在笑什么。”
男子摇摇头,当做回答。
“前面有岛,前面有岛……”水手们喊叫声,飘荡荡传来。
尤师里举目望去,真是一座岛呀。
慢慢驶近,越发一股难明的不安缭绕在他的眉头。
岛上那有着三层楼高的建筑物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上头的晶石被照得发亮晃眼。
近了,只见低矮的房屋纷纷紧闭门户。一个老大爷拉着今天刚收成的蔬菜,看到夕阳落下,着急忙慌的推着板车。车子被路上的石子一磕,车随之一倒。
忙忙跑走的大爷也顾不上散落的蔬菜。慌慌张张消失在缓缓沉醉黑暗的夜幕。
待他们靠岸的时候,正是圆月悬在那三层楼高的建筑物尖尖的房顶之上。
今天是五月十五。
他们依次下船,只见参差不齐的民房个个门户紧闭,灯火一点星点都没有。仿佛进了空城之中。
王崇义,走过沙滩,走近房屋。抬手叩响寂静的夜幕。
“可否有人。”
没人回答。她转身看着死寂一般的地方,不知怎么的身上竖起汗毛。
这个地方,不仅仅听不到人的声音,更听不到既狗这些家畜的声音。可是地上的蔬菜却是新鲜的,证明这个地方是有人生活的。
她想推开这个门,想进去看看。可是门紧锁。
尤师里推推别的房门,发现亦是推不开。
忽而,道路的那头出现一人。穿戴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庞。
速度之快,脸尤师里都是后知后觉。
他将手按在刀柄上。他可以感觉得到,那人身上散发难闻的血腥味和让人不安的气息。他低声和身侧的王崇义说道:“快走。”
王崇义看着他,不解。在他看来,他可以和那人聊聊。或许能知道这边的事情,毕竟他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活物呀。
她想着,便往前迈了一步。尤师里伸手将其手腕握住……就是在这个刹那,道路那头的黑衣人物,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攻击而来……
-
寂寥的深夜,穿着宽大衣衫,披头散发的女子如似鬼影一般走到有着三层楼高的建筑物前。
这个建筑物不同于外面,或许这么形容吧,它的风格和这边的建筑物完全不同。用现在描述的话,应当是欧式城堡。
青色的砖瓦,尖锐的屋顶,透明的玻璃。这个房子出现在这里很是不和谐。
女子把房子打量完毕后,便迈着步伐,缓缓走进。她推了推门,开不了。
不知如何是好的她,有些犹豫了。
忽而,门开了。里头的人开的门。那人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他的五官。
女子是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