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鬼影(1 / 1)
夜深,墨黑的甲板上。一人背着小方行囊偷摸爬到沙滩之上。行为小心谨慎,生怕把沉睡的大地吵醒。
穿过丛林,眼前一片袅袅烟雾。他看眼前冒着热气的泉水脸上露出难以解释的光彩。是王崇义。
他扔下行囊和扇子。手忙脚乱的开始解开腰带。
“明珠,是你么?来找我了?”雄厚苍凉的声音随着热气传来。他惊若,伏在腰间的手不敢多动一下。
“明珠,姐姐……”
声音十分的诡异,让人分不清方位。他僵着脸,蹲下身,手摸摸索索的将地上的腰带拾起。缓慢系好腰带,好似系腰带也有声响一般。
“簌簌…”似乎有什么东西朝他爬行而来。他保持着拾行囊的姿势一动不动,闭着眼,额上渗出许多冷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往来的鬼怪若我王崇义打扰到你了,莫怪莫怪呀。
“簌簌……”声音越来越近。
怎么办,难道我王崇义命绝于此么。
“簌簌,簌簌……”声音急切的朝他冲来。他一惊,朝后一仰。怎不想,落入温泉之中。
他扑腾腾起来,和一双眼睛对视。就像是犀牛的眼睛一般,带着点点凌厉。漆黑的身子就像大黑熊。长长的像大象一样的鼻子伸出,想触碰王崇义。他立马做出反应朝后游去。这生物见他如此好似有灵性,四腿如同老虎朝着王崇义一跃。
他扑腾扑腾朝泉对岸游去,激起一串水花。而身后的生物紧紧跟随。
忽而,身边多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霸之。
只见女子肚子下面一群藻类驮负她前进。
“你们在玩么?”女子笑道。
“别闹了霸之。”他欲哭无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拍到岸边,缓缓茫茫爬起。刚爬起,身后诡异的生物已一掌拍到方才所处的位置。
惊得他一颤,若他再晚上那么一步,他的脑袋就像这个土地一样被拍扁了。
而身边的霸之,淡定的抓起身边的衣衫。王崇义看到急了,忙给他穿戴好,拉起她慌不择路直冲前面跑去。也不知跑向哪里。只知道往前冲去。
“刺啦…”声音明确的传到他耳畔,有什么东西被他打碎了。
他转头一看,后面一群诡异的生物跟着他。可就在声音传来的那时刻,它们都不动了。看着他的神情中带着些许胆怯。
是对着他么?他问自己。
他缓缓转过头,面前一尊肉墙。
伸手轻轻戳了戳。弹性。缓缓仰头一看,这是什么啊。人么?额上怎么会有犄角。强壮的躯体,还有那冷漠的表情,一红一黑的眸子。
他看着他,这个诡异的人。他快要哭了。
一边傻傻呆呆的霸之,学着他的样子戳着眼前强壮的“人”。
那“人”缓慢转头看那胸前的霸之,好像很久没有行动了,只是轻轻扭转脖子,便会发出噼里啪啦可怖的声音。
那似乎是认识千年一般,两人四目而对。
霸之顺着他的肌肉纹理,爬上了他的肩头。坐在他的肩上,细细打量他。
“你叫什么?我叫霸之。”
那人摇摇头。紧闭着的唇,竟能发出让人闻之则颤的声音。
“明珠可认识,她是我的姐姐。”
“不认识诶。”霸之摇头道。“那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恩。”那人点点头。
“那你记得什么?”
那人微微深思,扣在手腕和脚踝的粗大铁链,发出冰冷的声音。
“明珠——”
是个人名。或许是个有着传奇故事的人吧。
就这样,霸之和这个不知什么名的“人”成了好友。几日来,不管是进食还是睡觉,都会同他一起。
四少曾问过霸之:为何?
而面前毫无城府女子摇摇头说不知道。
在岛上生活了七日,现已是五月二号。天气渐暖,慢慢进入立夏。
霸之端着木盆,从温泉处打了一盆满满的泉水,颤颤颠颠往那人处跑。
那“人”自那天后,愈发的强壮、精神。给人难以言喻的奇怪,他的每一丝笑和话语。仿佛远古的记忆正慢慢回来。
四少请了吴子谦来,为其画一幅画像。
正午炎炎烈日下,张北送来小食。
冷漠不言的尤师里消失了两天,没人知道他去哪了。除了王四少。
他们似乎在预谋什么。
“霸之。”那‘人’开口了。
这是他第一次张口说话,原本的声音十分洪亮,振奋人心。
“恩。”擦着他的手掌的霸之仰头看着眼前的人。后底下头,扣着他指缝之中的肮脏。
“你的朋友都很好。”
低着头的女子,含笑点点头。可看到那生锈的手铐上面已经发黑的血迹和他手臂上蹭的发黑洗不掉的伤疤,心疼问道:“痛么?”
“不痛。”
“真的?”
“恩。”
“崇义说,船修好了,明天就要启程了。”她看着他,一脸不舍。
那人点点头,说道“好。”
她俯下头,将头倚在他的手掌。眼中不知不觉滚出泪水。她伸手点起自己留下的泪水,诧异的看着它。
这是什么?
“是泪水。”那人似乎能听到霸之的心声,解答道。
可看到霸之依旧诧异的面庞,轻笑。
霸之把泪水送到嘴内,是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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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云淡,叶子有意无意的轻轻飘动,沙尘慢慢卷起,又无力倒下。
对于出自亲卫府的他来说,潜伏是他的长项。
他可以在一个地方,毫无生气的潜伏三天三夜,降低自己呼吸的频率而使自己体内的消耗降至最低。藏于树间,秘藏自己的生气,使寻食的蚊蝇都发觉不了自己的存在。
这至高的潜藏功夫是他们亲卫府必学的手艺。
孩童在五、六岁时发掘其的潜力,与世隔绝秘密教育。一年一考,考试为期是一周,潜伏、齐射、暗杀……此类一年难过一年。十年后出来的子弟必是难得的人才。不管是遇事还是行动都比他人冷静许多。
亲卫府是离帝王最近的组织,他们由都督统领受命于帝王。专门负责保护重要人物和暗杀不该存在的人物。是帝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日渐西沉,他一直保持这潜伏的姿势没有变换。
甲板上,四少与吴子谦摆棋对弈。看不太懂的张北站在旁边,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水。虽说看不太懂,但是他能感觉到无形的厮杀正在慢慢开始。
陈平泡好热茶,为两人沏上。
张北把瘦弱的陈平抓来,急切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都对弈一个时辰了?还没分胜负么?”
陈平摇头说道:“四少下棋善抓人七寸进攻,子谦喜布局无懈可击的防御。”
“那一定是四少赢了。”
“非也,在下看来。应该是子谦更胜一筹。他无懈可击的布局,总在适当时机反口一咬。四少已是强弩之末,认输就在这半盏茶内了……”
正在对弈的王四少,撇头冷目一瞪。陈平得了,便噤声。
果不其然,半盏茶后。四少擦汗,连声认输说道:“服了服了。”
子谦,轻笑。
“承让了。”而后看收着茶碗的陈平问道:“陈先生要不也来一局?”
“这……在下很久没有对弈了。生疏了,还是不在班门前弄斧,留下笑柄。”
“陈先生且不要妄自菲薄。”
四少看这两人相互谦虚推辞,不是咂了咂舌。不就是下不下棋么,用得着这么?他摇摇头想到:读书人真的太可怕了。
夕阳西下的那一刻,远处沙滩上。一人拖着一物缓缓而来。
从森林中刚出来的霸之看到这幕,吃惊的捂着嘴。她小跑而去,抓着那人正在流血的手臂寻问。
那人冷漠的双眸,毫无感情。带血的面庞十分可怖。
可对上霸之关切的脸时,心中不知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轻轻触碰。紧绷的神经放松,可却不想这一放松,使他全身的肌肉瘫软,倒入霸之瘦小的怀中,细瘦的臂膀环过他,心中酸楚。
人类都是脆弱的。
四少见状,忙下了船,唤一群人去协助。
那人是尤师里,一身的血迹斑驳。而他手中拖着的是一个长着犄角的似人的生物。
和丛林中的那人像人的怪物极为相似的生物。
七日来,尤师里一直觉得有人尾随。便和四少商讨,准备潜伏在最初感觉到那种生物的地方等待。皇天不负有心人,果不其然这个生物从海域中缓缓而来,尤师里为擒获它,不敢拔刀,只能和它硬拼。
他是人类的身躯,对这种怪物,拼尽全力。才将其打的半死。而那生物,没有丝毫顾虑。用的全力。一掌而下,肋骨断裂。若不是他有内力护体,他的五脏六腑都将粉碎。
对待怪物最好的方式是智取。
幸好尤师里的脑子比较好。将麻痹药剂涂抹匕首,在一开始与其对立时,已用匕首划过其血肉。而让他没意料到的是,药效晚了半个时辰。
但捉到便可。